5、朝阳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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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抬头看着暴君的面色。
只见顾景忽然收敛起了笑意，面无表情，定定地瞧着谢锦：“面对朕还要谈公事吗？朕不喜欢这些，都督可有耳闻？”
谢锦硬着头皮：“臣知错。”
顾景似乎漫不经心：“都督真是忧国忧民，何时都不忘记为了手底下的将士谋福利。”
谢锦的冷汗从背后划过：“臣知错。”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看向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又仔仔细细，仿佛要用视线直接把他剥皮拆骨。
对方阴森森地问道：“除了这一点，都督就没有其他烦恼要说的吗？”
谢锦头一次后悔自己的冲动，再次硬着头皮道：“没有了。”
“很好，”顾景道：“都督果然不愧是国之栋梁，朕心甚慰。若百官都如同都督一般，朕可以少操多少心思，少杀多少人。”
谢锦起身：“陛下息怒。”
“朕不怒，朕何怒之有？”顾景给自己夹肉：“此事日后再说，都督可以放心了吗？”
谢锦只有一句：“臣惶恐。”
惶恐？
不，他不惶恐，顾景从来最懂人心，他很明白对方此刻只不过实在和他虚与委蛇罢了，但他不在意。
他是皇帝，这个他费尽心机拿到的位置，可以保证他拥有最大的权利。
他放下碗，忽然问了一句：“除此之外，都督可还有其他话对朕说？”
谢锦表示没有了。
顾景忽然笑了，笑得人心底发冷。
谢锦忽然有些想不起来过去的弟弟是什么样子，一直以来觉得印象深刻的人，无法不被面前这种阴阳怪气的形态替换。
回忆起谢恩，他只能在心里有些自嘲地感慨，果然是暴君。
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封，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下一个决断了。
是要弟弟，还是要命？
如今的他不仅仅是大学生谢锦，而是临江都督，他必须要为边境三十万人的生命负责。
暴君的脾性难测，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能，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立刻请罪，然后结束在京城的日子，挑个黄道吉日立刻滚回边境。
弟弟已经不是弟弟了。
至于原著……去他妈的原著，原著男主此刻还在田里挖野菜呢。
顾景又忽然问道：“哥哥这两年也是这么做的吗？记得以前哥哥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能够去为别人出头。”
谢锦想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都是为了刷声望。
“陛下缪赞了。”
夕阳透过云层落下来，在这亭子里为两个人身上披上一层金色，东边渐渐黑了，西边还有一点亮堂。
接下来的时间，顾景也只在慢条斯理地吃饭，谢锦不敢抬头，也不知道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在消磨时间。
但是顾景的视线总是没有挪开，谢锦总能感受到对方如影随形，正大光明的窥视。
眼看天色渐黑，想到还在等他回去的许文友等人，也为了避开眼前这人，谢锦思虑再三，决定主动开口，他放下筷子：“臣吃饱了。”
顾景没有理睬，侧着脸看过去，显得十分温柔娴静，只是此刻看上去颇有些不正常，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热的，加吃辣呛得。
为了显得尊贵高大，他穿了七层衣服。
谢锦第一眼觉得皇帝的身躯高挑又挺拔，现在又觉得对方气色有些病态，给他加了些文弱的气质，四年前他打不过对方，四年后，他觉得不一定了。
作为哥哥的心出来了，他有些担心，他记得对方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此刻看上去那么柔弱？
但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景注意到了，微微勾起嘴角，他咳得更加用力，提议道：“哥哥今晚就在宫里留宿吧。”
在谢锦拒绝前，他又开口：“哥哥不用担心，朕不会做什么，禁军都已经撤了，朕并没有像对你下手的意思，只是想留你一晚罢了。”
顾景苍白的肤色上染上了几丝嫣红：“两年未见，听闻哥哥战功赫赫，朕有些怀念两年前的日子，所以便想着能和哥哥秉烛夜谈。”
他放开谢锦地衣袖，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热但坚强。
“哥哥是习武之人，现在还早，朝阳殿那边原本还有舞蹈，西域送来的几个小娘子跳的很好，哥哥应该会喜欢。朕还有些国事需要拜托哥哥。”
他伸出食指按住谢锦的嘴唇，笑的天真又好看，是谢锦最心软的样子：“哥哥陪我去吧，两年未见，哥哥不想我吗？”他有些强硬：“都督陪朕去看，这是圣旨。”
最后一句话音调向上，带着一点奇异的强调，就像是在撒娇，曾经谢恩每次摔了碗，都会这么说话。
谢锦又有点心软，他可爱的弟弟，他根本拒绝不了。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是暴君，是混蛋，是原著幕后黑手，是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但是过去在习惯上留下的痕迹哪能够说去掉就去掉。
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对方不会伤害他的……吧？
顾景果然开心极了，他走在前面，握住了谢锦的手腕：“不用那么多礼，朕带你过去。”
说实话谢锦欣赏不来这种软绵绵的舞蹈，上辈子那些A爆了的台风更加和他口味。
但是对方喜欢，自觉不管身为哥哥还是臣子的他都只能听从：“谢陛下恩典。”
强行打起精神，他接着开口：“陛下喜好舞蹈？臣从未听闻。”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有趣”，顾景拉着谢锦，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宫里头到处都挂着精致的宫灯，早早就点燃了蜡烛，发着黄黄的光。
在谢锦到处观察后宫环境的时候，顾景忽然补充道：“就是曾听人说都督大败西林王，亲自带兵闯进对方府邸里头，抢走几名舞女，心下好奇，所以想看看。”
谢锦心里咯噔一声。
“救人是臣的本分，”谢锦答道：“几位姑娘乃我大历子民，臣救她们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到把她们养到自己的府邸上去了？”
谢锦说：“几位姑娘无家可归，臣也是一时好心……”后面的话在弟弟的注视下收了声。
顾景意味深长：“毕竟是进过敌军府邸的人，总要有适当的防备之心，哥哥你还是那么善良，不知底细的人也敢出手救。”
谢锦在心里吐槽：他这是在diss他自己吗？
毕竟人家姑娘们的来历可是清清楚楚，验、传可查，都是身家清白的妹子，这么多年他救过的唯一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可不就是您么？
但是他只能讲：“臣感谢陛下指点，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两位姑娘的身份再仔仔细细查一遍。”
顾景似乎哼了一声，脚步不停。
“能让哥哥同情的姑娘，朕也很期待呢。”
谈话间，两人便到了朝阳殿。
这是谢锦第一次见到这个和暴君一起臭名昭著的宫殿。
看见他，谢锦就一个想法：“贵。”
做支撑的红木，价值千金，贵。
做装饰的黄金和琉璃瓦，价值万金，贵。
戳瞎人眼的夜明珠，指甲大小的珍珠，有价无市，贵。
贵就是好，好才能贵。
谢锦：“……”
曾经他以为建个宫殿而已，能花多少钱，事实证明还是他目光短浅。
这一座宫殿的材料的价值，够他边境几十万大军吃好几年了！
你们暴君都能够骄奢至此吗？
进到里面去更夸张，宫殿的桌子居然都是用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更别提入目可见的都是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穷逼谢锦忽然心里扭曲，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景瞧了，有些好奇，作为一个从小就没有穷过的人，他不能理解谢锦这种想法，和此刻受到的刺激。
屋子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顾景作为皇帝坐在上首，谢锦被安排在左下方，偌大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人，谢锦觉得颇不自在。
“哥哥你在想什么？”
谢锦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惊叹于此处的美景和装饰。”
顾景颇为自得。
“都督若是喜欢，朕可以赏赐给都督。”
谢锦心想不了不了。
相顾无言中，几名舞女走了进来。
领头的一位是谢锦在边境救下的姑娘，好像叫芊芊，这个在之前还对着他泪流满面说要以身相许的女人，此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谢锦，若有似无地对着那高作章台的皇帝陛下抛了一个媚眼儿。
谢锦一下子心里慌的一匹。
“不用仔细查了，朕已经把几位姑娘接进了宫，都督直接和朕去看看便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朝阳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