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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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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乔自有记忆起便流浪在街头,年复一年的吃不饱穿不暖,终日里沉默寡言,脑子里不是在找吃的,就是在祈求天气能暖一些。
今年言乔的运气很好,冬日早早的过去了,穿着勉强蔽体的布衫,她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瘦小的身子轻轻巧巧的避开了行人,间或有路人瞥见了她,也是隔着老远嫌弃的避开。
“快躲开,马惊了!” 前方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众人纷纷推挤着慌忙四散开来。
然而言乔已经饿了两天了,所有的感官几乎快消失了,此刻她只看的见对面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一双点漆的眸子动也不动直直向着前,脚也跟着迈了上去,对周遭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啊!”常年不曾使用的嗓子连惊叫声也似幼猫般几不可闻。
当身体被凌空架飞的时候,言乔的脑海中仍旧空空一片,不过好在重新摔回地面的时候,疼痛使她迅速失去了意识。
车夫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死力的扯住缰绳稳住了马车,头脸惨白的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小乞丐,惊慌的身体不住的打着颤。
“造孽啊,地上那个死了吧?”
“撞这么厉害,血都出来了,肯定死了……”
“看样子是个小乞子,死了也没人领,怪可怜的。”
众人将马车与躺在地上的言乔围成了个圈,看热闹似的指指点点,脸上有惋惜有漠然,可就是没一个上前去察看言乔是不是还活着。
“谢安,是撞着人了吗?”
一个轻细的小女孩的声音,语气淡然。
车夫回过神,立即唯唯诺诺的答道:“小的该死,让小姐受惊了。”
“是不是撞到人了?”声音刻意被压低了,显出一丝不耐烦。
“是是,撞着个小乞丐,不知还活着没有。”车夫不住点着头,似乎极害怕车里坐着的人。
车帘被一只雪白细嫩的手拨开,只见里面坐着个锦绣华服的清秀小姑娘,她起身走出了马车,放出目光,默然的看了眼言乔的位置。
车夫在一旁冒着冷汗,“小姐,这小乞丐撞的这么重,瞧这样子,大概是死了吧,我......”
他的话被打断了 ,小女孩指着言乔:“去把她抱上来,回家。” 话音一落,又转身坐了回去。
车夫今日犯的禁忌够多了,因此不敢推辞,他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跳下马车,走过去将言乔抱起送进车厢。
此时众人皆看清了马车里坐着的人,三五成群的互相以眼神示意着。
“那不是谢家的三小姐吗?”
“是呀,在谢家的年宴上,我远远的见过这位谢小姐。”
“你可瞎说吧你,谢家年宴也是你能进得去的?”
“我...去年谢家是在船上举办的,谢家三小姐也是我那时候远远见过的……”
马车外人声鼎沸,马车内悄然沉静。
“小姐,这小乞丐太脏了,还是让她躺外边吧。”车夫皱着眉看着怀中的言乔,眼中不易察觉的带了嫌恶。
小女孩也跟着看向言乔,抿了抿唇。
言乔此时的形象确实不太好,头发虬结成块,面目被尘灰覆盖着黑黄脏污,身上的衣服则是更看不得的破烂不堪,令人分辨不出男女来。
小女孩的目光停留在言乔的额间,那里被蹭的掉了一块皮,鲜血淋漓的顺着眼窝沾上黑长的睫毛,欲垂未垂,脸上没什么肉,眉尖蹙着,像极了流浪受伤的猫崽子。
她眼睛斜了斜,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不用,把她给我。”小女孩伸出手,竟是想直接将人接过去安置在身旁。
车夫怔了一下,犹豫不决道:“这...小姐这不妥吧?”
小女孩却不待他继续吱唔,双手穿过言乔的腋下,囫囵将人扯出了他的怀抱,扶着言乔坐在一旁,让她靠着车壁。
她又道了一句:“回家。”
车夫闭了嘴不敢多言,躬身垂首退出车厢,斥退周围的行人,架着车继续前行。
谢娇知道言乔没死,是因为当时看到她那伶仃的手指,无意识的衣袖间蜷缩了几下,那动作太细微,几乎没人注意的到。
本来不过一个小乞丐,就算是真的撞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可谢娇不知今日撞了什么邪,偏偏就是想救了。
言乔被谢娇带了回去,安置在偏房,大夫来给她看了看,并无大碍,只是被撞晕了过去,头上的伤也是小伤,敷个三五天的药就行了,然而言乔身子太虚,长期的饥困导致身体亏损的厉害,需要慢慢调养。
谢娇自己主动救了人,本应该上心照应着点,她却突然又感觉到十分无趣,随意的应付了两声,让人将言乔带出去清洗一番,自己便不再多管,转身便走毫无留恋。
言乔醒来时愣了好一会儿,在她短暂的生命中,还未曾见过如此华丽的地方,尽管这只是个偏室,也足以让她目不转睛的看上好长时间。
看的够了,她小心的摸了摸额间疼痛的位置,那里扎实的裹着白布,一股浓郁苦气的药草味,言乔支着手撑起上身,眩晕的感觉让她有些犯恶心,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想喝水。
她努力的伸腿下床,光着脚勉强站直了身体,环视了一周,她晃晃悠悠的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言乔摸索着正要拉开房门,而恰巧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则在猝不及防之下顺着力道茫然的摔坐在地。
门口的人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双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
“你......”
谢娇愣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坐着的人,踏入房门伸手要去拉言乔。
言乔脖子向后一缩,她这人命硬的很,不怕疼又死不掉,只是命再怎么能硬,也禁不住饿了许久,又是被撞又是被吓的。
垂着脑袋有些缓不过劲儿,她那原本脏污的头发已经被清洗干净,并且剪掉了粘连的枯发,此刻那刚好及肩的发丝垂落在脸侧,谢娇自上而下看,只觉是个姑娘的模样,也看不分明。
“起来吧”,谢娇伸一只手,斜斜的举在言乔的眼前。
听着声音,言乔心里咯噔了一声,她有些害怕,没有贸然去握住那只手,只是缓缓抬了首,想要去看看手的主人。
谢娇也垂眸,看清了言乔的面容。
那是薄薄的一张小瓜子脸,莹白的要透了光,眉眼乌黑,眼角微微上挑,似冷漠又似魅挑,鼻梁小巧挺直,嘴唇则是欲开的桃花瓣儿,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却拥有了一张天生的美人面。
此刻,言乔那逆着光眼瞳尤其的黑亮,当她看着谢娇时,给了她一种特别的专注感,像是倾注了什么浓重的感情一般。
谢娇无法形容那是什么,却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使得她对言乔有了好奇,想要接近。
谢娇也有一副好相貌,细长的丹凤眼生来便带了一股威势,与言乔的长相恰恰相反,她长得几乎带了点英气,然而眸色清浅,又将这英气减弱了些,尚且年幼便有了不可直视的贵气,长眉斜挑,鼻直唇薄。
总之,是言乔这样的小乞丐高攀不上的人物。
谢娇直直的看着言乔,没收回手,也没再多话。
言乔垂着眼帘,心里不知所措,挪动着身体想自己站起来。
一只手在这时扶住了她的胳膊,将言乔带了起来,谢娇自作主张的将人扶回了床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看着,仍旧是不言也不语。
“这个人太奇怪了”,言乔心想,她垂着脑袋不敢轻举妄动,只剩四指不断的抠着掌心,不停的用细牙磨着上唇。
良久,谢娇似是打量够了,她拉过言乔的手牢牢的固定住不让她再折磨掌心,轻细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屋子里:“你叫什么名字?”
“言...言乔”略带干涩的声音,言乔道。
“哪个言,哪个乔?”谢娇继续问着。
言乔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但她的名字是自己取得,因此便不甚熟练的艰涩开口道:“城西,有一条,湖,那座桥,叫言桥。”
谢娇耐心听着,闻言,她低头思索了一下,又将目光放回道言乔身上,道:“那座桥的桥名寓意不好,你以后叫言乔,乔木的乔,好不好?”
言乔并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名字,自然也不会去留心言桥和言乔有什么不一样,但既然谢娇问好不好,自己答好便是了。
见状,谢娇无端高兴了起来,眉眼生动的盯着她笑,此刻才有了点小女孩的模样,嘴唇弯弯的。
“乔乔,我叫你乔乔,好不好?”谢娇又问,仍旧是毫无征兆的话语。
她握的言乔的肩膀有些疼,高兴的简直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言乔僵直着身子,她觉得面前的人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谢娇没有听到那个“好”字,就松开了言乔。
谢娇的神情冷了下来,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乔乔,好不好?”
言乔被她吓住了,无措的点了点头:“好。”
谢娇闻言再次拾起笑容,她笑的时候,言乔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伸出食指缓缓指了指谢娇,大着胆子问谢娇:“你叫,什么?”
谢娇歪了歪头,道:“我姓谢,单名娇。”
“谢...娇?”言乔轻生重复着这两个字。
“哈哈哈”谢娇大笑着突然仰倒在床上,又把言乔惊的一愣,她侧过身,一只眼睛埋在被子里,一只眼睛盯着言乔,叹息般轻声道:“乔乔啊,记住了,我叫谢娇。”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床幔,隐隐绰绰的哒在谢娇的脸上身上,像是将人分成了许多块明暗交错的形状。
谢娇翘着嘴角,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眉心,“记住了吗?”
言乔顺着力道向后晃了一下,侧过头看向她,一字一句认真道:“嗯,我,记住了。”
见状,谢娇仍旧是笑,觉得言乔长的好看,是个漂亮精致而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很合她的心意,而这个“小玩意儿”只需要顺从她便好,其他的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谢娇老“中二病娇”患者了,乔乔倒霉又可怜。
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