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清者自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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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难得有这么几日的闲暇，可以安心待在琼华。这之间他只御剑去过一次寿阳。确定璇玑和怀朔已经无恙，在山下悠游自在，也便放了心。他的伤势初时虽重，但那两粒九转神丹却是疗效惊人。堪堪到第三天时，他已经可以正常修行练剑了。
这几日，紫英照样每天一早便炼好解怡丹，送到清聆居。煞是奇怪，东方袖眉间的青气却不再转淡，似乎解怡丹的药效便停在了几天前。紫英心中奇怪，却也只能猜测是她中毒太久，彻底解毒尚需时日。
东方袖连日来都心情很好，每次都会请紫英喝一杯雪莲晗灵茶，而她自己每次都是轻啜一口便搁置一边。
“你似乎不喜欢这茶？”这次紫英终于问道。
“咳，咳”，东方袖因他突然的问话呛了一下，几日来她已经习惯了紫英沉默地喝茶，然后起身告辞。每次都不超过三句话，包括敲门时的求见和离开时的告辞。
旁边的碧文碧霜忍不住想笑，又有些不敢，只是红着脸强忍着。一个磨墨洒了墨汁，一个裁纸裁过了边。
“的确，”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东方袖瞪了两个丫鬟一眼，“这茶的方子得自一部古书。第一次泡的时候恰好玄凌在场，从此每次见我都要这个茶，大概你们修道之人都会喜欢吧。”
紫英点点头，天山雪莲和晗灵果对修道之人的确是圣品。不过，她竟然只是拿来泡茶喝，实在算得是暴殄天物了。
“你，这几天没被派什么乱七八糟的差事？”东方袖听说紫英近两日都不曾下山。
乱七八糟？紫英皱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有点怪异，”她若有所思地续道，“总不会是怜惜你受了伤吧？且不说他们并不知道，就算知道，我可不认为他们待你这么好。”
紫英摇摇头起身告辞了。纵然是事实，他私心里也不愿意听这些话。这个东方袖太过犀利，来琼华没几天，却似乎什么都了解。
他虽少语寡言，却心地坦荡。掌门和师兄们不论派他做什么，都秉着自己的本心，克尽全力。不为讨任何人欢心，只是纯粹地坚持自己的信念。
这两天的闲暇，他恰好静下心来参研五灵归宗，已经有所体悟。更多的时候，他都待在承天剑台，或研习铸剑术，或试着以现有材质打造宝剑。有时候他会想起巢湖岸边见过的那把神兵，却深知那种绝世之作可遇而不可求，自己只能循序渐进，或许有一天会有所成。
这天，紫英还是在火热的剑炉旁一直待到很晚。熊熊焰火总是照的承天剑台一片通明，抬头间看见满天星斗才恍然明白天色已晚。
漫步回到自己房间，刚解下剑匣想上床休息时，却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来不及出门查看，便见碧文手持双剑闯了进来。她一言未发，左手剑已闪电般刺向紫英的咽喉。紫英猝不及防，略一偏头，险险避过。她右手剑却已同时欺近紫英左胸。紫英见她攻势凌厉，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招式，心中诧异她为何如此。
“碧文，住手！小姐就知道你会莽撞行事。”碧霜却在此时赶来，喝止了碧文。
碧文虽然停下攻势，手中双剑却依然指着紫英：“这个伪君子！他敢加害小姐，就该杀!”
碧霜厉声喝道：“快回去！一切凭小姐定夺!”
碧文满心不甘地瞪视着紫英，跺了跺脚，才恨恨地离去。
“到底发生何事？”直到此时紫英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疑问。
碧霜面带焦虑：“小姐她，好像是又中了什么毒。”
紫英一惊，猛然想起玄凌临走前曾说可能有人加害东方袖，忙道：“我去看看。”
紫英和碧霜来到清聆居时却见碧文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似乎已经昏睡的东方袖。
“小姐她，好像不行了。怎么办？”她一见碧霜进来便急忙问道。语气中已经有些哽咽，显然是慌乱之极。
紫英此时也顾不得避嫌，走近床边道：“让我看看。”
碧文却猛然出剑指着他：“就是你！小姐还说你是个正人君子，你送来的丹药她毫不防备便吃了。你竟然害她！”
“你何以一口咬定是我？”他想看看东方袖到底怎么样，碧文却在这里一味阻拦，心下也有点焦急。
“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们两个负责。她很小心，从来不吃别人送来的东西，除了你送来的丹药。不是你还会有谁？”
“小姐适才亲口对我说过，不是他。你连小姐都不信吗？”碧霜拉住碧文右臂，把她拉到了一旁。
紫英上前查看东方袖神色，只见她双目紧闭，嘴唇青紫，眉间的青气已经隐隐透出黑色。抬手待要查探脉象时，忽听她凄声叫道：“哥哥救我！”
再看她时却并未醒来，方知是梦魇。仔细检查她脉象，紫英也是震惊莫名。她并未中别的毒，只是原来的吐蕃瘴毒突然侵入经脉，才致其昏迷。解怡丹怎会解不了这小小的瘴毒？！而且，前几日她的瘴毒明明有所减轻，怎会突然发作？
一时也理不出头绪，紫英只能默运玄功，将一股水灵真气顺着她脉搏注入体内，暂时护住心脉。
不一会儿，东方袖轻吟一声，慢慢睁开双眼。见眼前紫英正握着她手腕把脉，冲他展颜一笑，慢慢坐起身来。她面容憔悴，但眼波流转间异样地明媚，似笑非笑，又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紫英放下她手腕，脸上觉得微微有些烧热，沉声道：“你暂时不会有事。只是不知为何，瘴毒突然侵入经脉，解怡丹已经无效了。”
“这么说来，无药可救了？”东方袖并未露出任何恐惧或悲伤的神色，只是很平静地问着站在床前的紫英。
紫英沉思片刻，才道：“我曾听师公提及，有一种霁心散可以祛除各种生瘴之气，却不知能否解这吐蕃瘴毒。而且……有味药材极难寻到，琼华从未炼成此药。否则，你根本不需服用解怡丹。”
“总得试试啊，需要什么药材，你快说来听听。”东方袖尚未答话，一旁的碧文却已心急如焚。她见东方袖醒来，高兴之下，早已忘了刚刚还对紫英拔剑相向。
“何首乌、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倒也罢了，火灵玄玉却是举世难得。”紫英已经难掩黯然之色。若明早之前寻不到这些，东方袖恐怕凶多吉少。就算寻到，他也没把握能够炼成霁心散，至于能否奏效也只得尽人事听天命。
东方袖突然轻笑起来，连一直紧张不安的碧文和碧霜也似乎松了口气。
见紫英愕然看着她们，东方袖叹口气道：“这要是换了别人，真的是无药可医了。这次，连我都不得不怀疑这世上真的有天意。”
说着，伸手取下挂在脖颈中的一条银链，银链的末端原本盖在她上衣之下，此时却清清楚楚现出一块紫红色的玉石。
“真是命不该绝，这就是你说的火灵玄玉，说不定这世上都没有几块。”东方袖边说边把链子递给了紫英。
紫英几乎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但这红色玉石晶莹剔透，内里似有泉水潺潺流转，光芒却像火焰般璀璨，的确像传说中的火灵玄玉。玉石正中央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仔细看时，突然明白那便是火凤凰。原来这火灵玄玉正是火凤寄居之所。
“碧文回府去取天山雪莲和何首乌，碧霜去哥哥那里取人参，卯时以前一定要回来。”东方袖郑重地吩咐二人。
“可是，我们都走了，谁照顾你呀？”碧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一旁的碧霜悄悄白了碧文一眼，摇摇头先行出去了。
“有慕容少侠在，我不会有事的，你们速去速回。”东方袖坐了这半晌，已有些累了，微微向后依着床头对碧文道。
“他？！”碧文愣愣地盯了紫英两眼，又看看东方袖，似乎想说什么。
“你又想说什么？”东方袖斜睨着他，眼神里全是戏谑。
碧文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小声嘀咕一声“我走了”，也出了门。
紫英见她们都已离开，忙道：“你且休息，我到外面守着。”
但他尚未迈出一步，便被东方袖拦住了：“我知道你是个守礼之人，自然是要避嫌的。但我如今这样，说不定哪一刻毒性就会发作。你莫非觉得礼教比性命重要吗？”
“这……”紫英知她所言不错。
东方袖又向后靠了靠，似乎有些不支，却兀自笑道：“清者自清，你怕的什么？”
紫英见她坦荡自若，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便在近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清者自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