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72、送人

　　无奈地将四公主推开，黛玉理了理自己耳边散下来的碎发，“姑丈不是都为你指婚了？怎么还能做我的赞者呢？”
　　就在上个月，隆熙帝给四公主赐了婚。未来的四驸马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胡渊之子。
　　胡渊先前镇守西宁关。西宁郡王起兵作乱，徒睿岚亲往平安州平乱，不过短短两年，便将西宁王一系铲除殆尽。其中，胡渊作为平乱的大将，功不可没。
　　因此，隆熙帝封了胡渊镇远侯，其长子也被封为了侯世子。
　　当年胡渊进京述职，是带着长子一同来的，之后那会儿还被叫一声胡大的胡公子，便留在了京城里。
　　徒睿岚很是敬佩胡渊的武功为人，对胡公子也很是照顾。一来二去的，四公主也就与胡公子结识了。
　　与京城中的勋贵子弟不同，胡世子称不上多俊俏。相反，他生得人高马大，与京城里那些公子们站在一处，黑塔似的得叫人抬着头看。
　　当然，胡公子也绝对说不上难看。他浓眉大眼的，也能说一声周正。最要紧的是，他性情中带着行伍之人特有的豪爽。
　　这就叫四公主很是另眼相看了。
　　先前胡夫人还担心儿子这个模样在京城里寻不到好亲事，没想到就赐婚给了公主。
　　与镇远侯商量后，胡夫人已经从平安州来到了京城，为儿子筹备迎娶公主的事宜。
　　按说这及笄礼上做赞者的，都是女孩儿的姐妹挚友。四公主身份上没的说，只不过，一般来说赞者都是未婚或是没有婚约的姑娘。
　　提起自己的赐婚来，四公主半点儿不见羞涩，反倒是落落大方地一挑眉毛，“那又怎么着呢？难道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情分，还要在意这个？”
　　黛玉得意地一仰头，“那你可得用点儿心来讨好我了，不然我就去请别人做我的赞者。”
　　四公主叉腰大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取而代之！”
　　“好个霸道的四姐姐啊！”徒睿峑在门口扬声喊着，“我来啦！”
　　等到里面没了声音，徒睿峑才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就见四公主和黛玉两个穿着家常衣裳，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呃……”徒睿峑抓了抓头发，“怎么这样看着我？”
　　四公主冷笑，“看你是个不知死活的！”
　　话音未落，人就朝着徒睿峑扑了过去。
　　徒睿峑大叫一声，绕着黄花梨木的大圆桌子转圈躲避，嘴里只喊着，“又是怎么了？四姐姐，好姐姐，您这手下留情啊……啊！”
　　到底被四公主往前飞扑了一步，抓住了后脖领子。徒睿峑惨叫着，被四公主在背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抹了抹没有泪水的眼角，徒睿峑苦哈哈地说道：“每次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打人。往后的四姐夫可怎么受呢？”
　　“还敢胡说？”四公主挑眉，冷笑着晃手腕，目光危险地盯在徒睿峑身上。
　　徒睿峑叹了口气，双手举起，“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说了成吧？”
　　“也还算识趣。”四公主坐回椅子，问徒睿峑，“你怎么跑到舅舅这里来了？衙门里没事么？”
　　隆熙帝早把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扔进了户部历练，顶头的上司就是林海。
　　徒睿峑笑嘻嘻的，“我偷着跑出来的。”
　　“五表哥又偷懒了。”黛玉抿着嘴笑，“回头叫姑丈知道，又得说你不肯上进了，又是一场好气。”
　　徒睿峑不以为然，“叫我说父皇也是的，逼着我上进做什么呢？我就想没事儿了养养花溜溜鸟，做个富贵闲王而已，要那么上进干嘛？”
　　想起了方才听见的话，徒睿峑赶紧问黛玉，“说起来四姐姐抢着要当赞者，那表妹你可请了正宾？”
　　黛玉点点头，“已经请了昭阳大长公主。”
　　徒睿峑哎呦一声，“怎么请到了这个老祖宗啊？”
　　昭阳大长公主，按照辈分，徒睿峑这帮皇子们都得叫一声姑祖母，皇亲宗室之中辈分最高的一个。以昭阳为封号，这位大长公主年轻时候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这位大长公主二十出头就守了寡，也没有再嫁，一个人将儿子养大。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不出公主府，也从不插手皇家的事，只将嫡长孙女带在身边聊解寂寞。
　　不过，也别以为昭华大长公主就是个面团儿性子。相反，她为人强悍，整个儿京城里的皇族之中，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敢招惹她的。据说四公主就很有她的品格儿，因此大长公主对四公主很是另眼相看。她的孙女，小名儿叫做阿宁的，与黛玉很是投缘。
　　“那老太太呐……”徒睿峑摇头啧啧称奇，“看着就厉害，教训起子孙来，从来不是用嘴，那真是大鞭子抽啊。”
　　想到昭阳大长公主教训小孙子的时候，那没叫下人们上手，自己个儿提了根鞭子把个隔辈人抽得哭爹喊娘的，到了如今徒睿峑都能打个冷颤。
　　“大长公主又不是罗刹。要是儿孙争气，她老人家怎么会挥着鞭子打呢？叫我说，打得好，打得疼了才知道上进呢。”黛玉很是不赞同徒睿峑。在她看来，昭华大长公主虽然看上去严厉，其实也是个心肠柔软又慈爱的老人家。至于为何动不动就抽儿孙鞭子，那还不是因为恼火他们糊涂吗？
　　徒睿峑围着黛玉转了两圈儿，艰难地把差点儿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林家表妹可是了不得，柔柔弱弱的外表下，竟也藏着一颗随时随地抽人鞭子的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四姐姐学的。
　　徒睿峑想着，太凶了。就他母妃还总是明里暗里地叫他与黛玉多亲近亲近呢，这他哪儿敢啊？
　　林家表妹可总是跟他四姐姐一起，又有他母后亲自教导，甚至昭华大长公主也会不时地指点她。
　　更何况，她的父亲……那不说也罢，每每面对着儒雅文隽的林家舅舅，徒睿峑就觉得，自己对面不是舅舅，是只笑面狐狸。
　　林家表妹深得真传。
　　小时候看着还娇娇软软的甚是可爱，如今长大了，当然还是一副娇花外表，可内里已经是小狐狸心肠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狐狸，是长了虎牙的狐狸。
　　徒睿峑自问，可是没胆子招惹的。更更何况，他四哥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你别转了，转得人头晕眼花的。”四公主扯住了徒睿峑，将人按坐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问他，“还没说呢，你跑来作甚？”
　　“这不是好几天没见着阿屸了吗，我去了九叔家里找他。谁想到他这病了呢。我也不好多待，恐扰了他养病，这不就顺路就到舅舅这里了。”
　　“阿屸又病了？”豫王幼子徒睿屸，与徒睿屸一起，宫学里有名儿的老大老二，都是倒着数的。正因为难兄难弟的情分，堂兄弟之间感情比旁人都更亲近些。
　　四公主叹道，“阿屸打小儿身子骨就不好，豫王婶操了多少的心呢。”
　　“可不是么。”一想到徒睿屸那小身子板儿，一年到头能有小一半儿的功夫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舒坦，徒睿峑都发愁，“他是瞧着壮实，内里头虚。我回去就跟母后说，库里寻点儿好补药给他送过去。”
　　“补药也是随意送的？”四公主没好气地拍了徒睿峑一巴掌，“再说了，豫王叔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也值得叫你去巴巴儿地送一回！”
　　这一巴掌拍得力气大了些，徒睿峑头上的金冠都歪了。他不满地正了正冠，嘴里嘟哝了句，“他家里有是他家的，我送的是我的。”
　　都是他一片心意呢。
　　“我仿佛记得，他说打小儿就吃药，一见了那些东西心里头就难受得很。不如五表哥你寻些小玩意去送了给他，叫他病中解解闷儿不是更好？”
　　徒睿峑两手一拍，“好主意！”
　　他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听了黛玉的话，便立刻站了起来，往外就走，“我这就去找找去。”
　　风风火火地来了，风风火火地又走了，连端上来的茶都没喝上一口。
　　“这都多大了，也还没有个正形儿。”看着徒睿峑的背影，四公主抱怨道，“也亏得父皇放心叫他自己个儿开府出去。”
　　黛玉将一碟子松子推到四公主面前，“你还说五表哥，自己个儿又能稳重到哪里去呢？”
　　四公主便哼哼了两声，将一碟子松子吃完，又在黛玉这里蹭了顿饭食，直到了天色将晚才回宫里去。
　　她人一走，少了个说笑的，林海又还没有回来，黛玉便觉得有些个冷清了。府里当然还有青霜紫燕等人，不过碍于身份，这两年她们也都很少会与黛玉说笑了。
　　托着腮，黛玉便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去。
　　青霜走进来，将灯拨亮了，见黛玉坐着发呆，便走过去笑问：“姑娘冷不冷？”
　　“这屋子里不冷的。”黛玉想起了什么，告诉青霜，“腊月里最是冷的，你多嘱咐跟着父亲的小厮们，每日里厚衣裳都要带好了，轿子里火盆也要旺旺的，别叫父亲着了凉。”
　　青霜笑道：“每日都是我过去亲自打点的，姑娘放心吧。”
　　“那，我昨儿说的，吊了浓浓的汤来今儿晚上用，可预备下了？”
　　“雪雁都看了一天了。”见黛玉没话找话地说个不停，青霜心下笑个不停，假做收拾书案，拿起了黛玉画好的雪里红梅图，故意道，“姑娘的画儿越发进益了，可要拿去裱起来？”
　　“裱什么裱？”黛玉忙过去抢到了手里，假意嫌弃地掷在了床上，“哪里就进益了？还不如贾家的惜春妹妹画得好呢，我可没脸挂出去，也就只好……”
　　青霜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来。
　　黛玉一跺脚，“送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