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65、第 65 章

　　听到陆臻方才的话，萧子晗再也绷不住了。

　　他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灵气探入陆臻经脉，试图找出那一丝魔气存在的痕迹。
　　陆臻很配合，乖乖地站着，十分信任，任由他肆意在自己的丹田处探寻。

　　终于，萧子晗在陆臻的丹田深处，找到了一块黑雾。
　　魔气蛰伏在已经干涸的水灵周围，像一片缄默的阴影，伺机而动，等着给宿主致命一击。

　　居然是真的。
　　这东西什么时候在的？多久了？为什么与陆臻朝夕相处，自己竟毫无知觉？！

　　陆臻不知萧子晗内心的焦急，还好整以暇地歪着头，好奇地问他：“找到了吗？它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我有段时日没有内视过了，都快把它忘了。”
　　“……”萧子晗被他无所谓地态度弄得肝火旺盛，气急道，“你知道魔气是什么吗！”

　　“恶念和欲望嘛。”
　　“那你还……”

　　“还怎样？我是活人，有这两种情绪，不是很正常吗？”陆臻若有所思，“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魔气真的与灵气对立吗？”
　　萧子晗斩钉截铁：“此两者势不两立，无须质疑。”

　　陆臻说：“我原本也这么想，直到我看到了容槿蜃姬他们。他们拥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也并非毫无章法的乱杀无辜之辈，容槿大哥甚至可以停止杀戮，依靠吸食魔气活着。你看，容槿兄妹二人在桂霞镇周围逗留多年，日日吸收魔气，反而缓解了桂霞镇魔气纵横的情况。如此说来，魔气并非十恶不赦……”

　　“陆臻！”萧子晗厉声打断他，“慎言！”
　　陆臻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修真界受魔气侵扰多年，一直没有解决办法，闹得人人自危。”萧子晗警告道，“你可知，这话让别人听到了，会给你引来多大的麻烦？”
　　陆臻抿唇，小声吐槽：“你不是‘别人’。”

　　“……那也不行。”萧子晗说，“魔气是心腹大患，还应尽早解决，岂能想着与魔气共生？”
　　陆臻“啧”了一声，吐槽道：“你不是也没解决？”

　　萧子晗：“……”
　　正中死穴。

　　陆臻也意识到自己把天聊死了。

　　萧子晗定了定神，说：“是，所以我德不配位，多年来饱受折磨，算我自作自受。”
　　陆臻赶忙阻止他自损：“倒也不必如此。”

　　萧子晗：“你不要跟我学。”
　　陆臻：“可事已至此。你是修真界的泰山北斗不错，可崇高的地位不应当成为你的桎梏，你为何从来没想过，也许魔气需要的不是抗拒，而是应和？”

　　“这不可能。”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陆臻仔细阐述着这段时间的见闻，循循善诱，“你看，死气与灵气完全对立，无法运用，此消彼长，这才是真正的水火不容。而魔气与灵气甚至可以相互转化，你的虚弱，是源于你对魔气的抗拒，而我在顺其自然下，这魔气却对我全无影响。”

　　萧子晗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想方设法反驳他。

　　陆臻也不在意，他知道改变观念并非一日之功，只是继续说明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就想，魔气代表的是七情六欲，若是加以引导，未必就是祸事。既然抵抗不能消除魔气，为何不能试着遵从本心，坦然面对？”

　　“……你可知我本心为何？”萧子晗嗓音沙哑，“如何遵从？”
　　“你不是恶人，本心也不是恶念，有什么好怕的？”陆臻说，“你以为是剧毒的感情，焉知不是我的求之不得？”

　　萧子晗的手指不安地划过外袍，金丝凤凰展翅长鸣，鲜亮依旧。

　　陆臻真的……不在意吗？
　　还是一时鬼迷心窍，日后却会后悔不迭呢？
　　他……敢赌这个所谓的本心吗？

　　过犹不及，陆臻见萧子晗沉思，从善如流地停下话头，给萧子晗思考的时机，把话题引回眼前寇待解决的现实问题：“我们快到第三道墙了。是等那个所谓的东城军离开，我们找机会进入内墙，还是沿着墙边，看看有没有别的门可以进去？”

　　萧子晗见他不再说魔气的事，松了口气，优先考虑起现在的形势。

　　陆臻问是问了，不过这几乎是一个固定答案的问题。
　　他们离开的地方肯定被严加防守着，那群死灵让他们连着逃走两次，肯定不会再掉以轻心，那扇门无论如何都不是宜去之地。

　　果然，萧子晗也立刻做出了决定：“找其他门。”

　　死灵之城绵延数千里，按照常理，起码也得有个四五扇门，否则城内居民如何互通？

　　然而，在沿着墙面走了一个多时辰后，陆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死灵之城的内外居民分层明确，他们平时似乎……不互通。
　　因此，这第二道门，多半也是没有的。

　　好在，一直没有死灵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一段路程中，城内的死灵似乎都因为什么事离开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但此事异常，实在不是吉兆。

　　萧子晗抬头，盯着空中墨汁一般浓郁的黑色，喃喃低语：“我觉得，这一片的死气好像更浓重了。”
　　陆臻也仔细看了看天边，不知为何，四周分明已是黑色，但他就是能在暗色中，看出一片张牙舞爪的阴影，从更远处的地面上冉冉升起。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全身心融入周遭，体会气的流动。
　　在此之前，空气中充满了躁动而暴虐的气息，死气蠢蠢欲动，横冲直撞，宣泄着无处可去的暴怒情绪。

　　而现在，死气的动向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它们争先恐后地从城内涌向城外，彼此纠缠着，呼啸而过。仿佛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样，陆臻可以清晰感受到死气的“雀跃”。

　　“它们这是要去哪？”陆臻疑惑道，“死气也过节么，今天这么高兴——”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当与萧子晗肃穆的眼神对上时，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再蠢不过的问题。

　　还能去哪？死灵也好，死气也罢，他们在冥渊里被囚禁了两百多年，能让他们如此兴奋的地方……

　　“冥渊，真的要现世了。”萧子晗的手用力捏着剑柄，几乎要把它捏碎，“我们太晚了。”
　　事已至此，连陆臻都难免丧气：“不仅如此，我们甚至自身都难保。现在往城外走，怕是还没见到人世边界，我们就要折在路上了。”

　　不料，萧子晗却摇摇头，正色道：“我们往内走。”
　　“还往内？”陆臻不置可否，“我们已经不需要探查情况了，死灵大军一旦进入人世，他们会比我们更快得知死灵的底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该早点离开才是。”

　　萧子晗指了指内城方向：“你看到那几缕黑烟了吗？”

　　陆臻凝神细看，果然看到几道黑气盘踞向上，组成了他之前看到的阴影，给死气的厚度添砖加瓦。
　　他点了点头。

　　萧子晗说：“我想弄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死灵依赖死气复生，若我们可以解决源头，死灵军队战力一定会被削弱许多。”

　　“……”陆臻轻声问，“孤注一掷？”
　　萧子晗答：“无路可退。”

　　“好。”陆臻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好。”

　　他看着萧子晗，对方红衣飘摇，在深重的黑色中，他是最后一抹光。

　　陆臻说：“听你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嘛，拼了。”
　　“不用后生。”萧子晗坚定地说，“也不会有死地，你不可能死在这里。”

　　“那你呢？”
　　“……”萧子晗说，“我也不可能。”

　　陆臻释然地勾唇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只要萧子晗说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

　　“好！我们再找找，一定会有办法进入内城的。”陆臻细细在墙边摸索，“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把门藏起来了？我想试……嘶！”

　　萧子晗听到陆臻的惊呼声，被吓了一跳。他方才那股疾风骤雨任尔狂，我自巍然不动的自信气度瞬间散了个干净，三两步跨到陆臻面前，焦急地问：“怎么，果真有机关？可有受伤？”

　　“我没事，放心。”陆臻面色复杂，“只是，我突然发现，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做了件多余的事。”
　　“嗯？”

　　在萧子晗疑惑地目光下，陆臻木着脸，把手臂直直地向墙体砸去。

　　“小心——”

　　萧子晗的惊呼卡在了喉咙里。
　　陆臻的手径直穿过了号称坚不可摧的墙面。

　　“我们好像遗漏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陆臻说，“死人摸不到阳间的东西，那天生便出现在阴间的城墙，我们作为生魂，应当也是碰不到的。”
　　萧子晗：“……”

　　“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找到前往内城的路了。”
　　“……嗯。”

　　“三生路也可以继续走了。”
　　“……”萧子晗摇头，低声叹道，“堂堂正正的门都走不了，算什么三生路，忘了这回事吧。”

　　“怎么能忘呢，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典礼啊。别的门也是门，其他路也是路，只要我能找到办法过去，就算是歪门邪道，那也是道。”
　　陆臻向萧子晗伸出手，微笑道：“萧子晗，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完这三生路中，最后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