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51、第 51 章

　　陆臻与陆依白面对面站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依稀想起来，自己在月的回忆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陆依白抱着孩子，让沧澜看她在襁褓上绣字的画面。
　　那时他的视线被挡住了，没想到，那里绣的，竟然是一个“臻”字。

　　大概是因为陆依白的话，恍惚间，陆臻又从脑海深处搜寻到了一点别的记忆。

　　沧澜抱着两岁的他行走在街头，这条曾经让岁月折服的真龙，虽然面容依旧年轻俊美，但一头乌发已经花白。昔日的神明威风不再，沧澜抱着年幼的陆臻，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微风一般无力的叹息。

　　陆臻不记得沧澜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记得，沧澜将引魂灯放入他随身携带的小包裹中，说好要去探寻一下哪个门派适合收留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之后，懵懵懂懂的陆臻一个人徘徊在雪地里，一走就是好几天。还好他命不该绝，在快要冻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萧子晗。
　　刚失去父亲的陆臻年幼无知，他本能地缠上身体温暖的萧子晗，阴差阳错被这只凤凰叼回了窝，就此有了新家。

　　陆臻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没有任何对父母的印象，对“父母”这两个字的理解，也仅限于别人闲谈时给他灌输的刻板概念。
　　那些琐碎的概念就像是一个个符号，很难在陆臻面前拼接出一个具体形象。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亲人。

　　十几年未见的母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满心留恋地叙述她对儿子的思念和祝福；关于父亲的回忆也断断续续浮现在脑中，提醒他，他的命，是沧澜舍弃自己换来的。

　　陆臻看到陆依白期待的眼神时，突然感到了一阵害怕。
　　这情绪对他而言很陌生，但陆臻此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真的在恐惧，不敢想象陆依白知道沧澜已死后的表情。

　　尤其……沧澜大概率，是为了他死的。

　　如果陆依白得知，她深爱的丈夫用命换来了儿子的存活，她会怎么想，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陆臻能听到自己紧张而急促的喘息，他不敢跟陆依白说出真相，畏惧于真相可能带来的后果。

　　于是陆臻在犹豫了一瞬间后，把呼之欲出的千言万语咽下，只说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陆依白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得到这句回应后，她破涕为笑：“多谢。”

　　陆臻狼狈地转过头。

　　临行前，陆依白塞给陆臻一个小包裹，只叮嘱他若是用得着就拿出来，用不着放着就行。

　　陆臻将其收下，几乎是用逃的，一把抓住满脸疑问的萧子晗，飞速离开了陆依白的家。

　　一直走到桃林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萧子晗才忍不住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你不问问陆夫人吗？毕竟你……”
　　你和他儿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陆臻不想解释那么多，他心里乱得很，一会儿是陆依白满怀期待的眼神，一会儿又是沧澜临行前印在他额头上那个沉重的吻。

　　他随口敷衍道：“师尊，我看起来很像高龄两百多岁的人吗？”

　　自然不像。
　　萧子晗亲手把他糟践大的，心里清楚得很，从时间来看，陆臻和陆依白那个名为“陆臻”的孩子，应该只是个同名的巧合而已。

　　但是看到陆臻纠结的神情，萧子晗知道他心中不平静，便难得体贴一次，安慰他道：“陆夫人与你缘分颇深，相处片刻足以。她毕竟是死灵，纠缠过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陆臻：“……”

　　可惜，萧子晗体贴的心思有了，过低的情商着实拖了他的后腿。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人的么？

　　好在，陆臻也从没对萧子晗的语言能力抱有过期待，他无语了一阵，将话题揭过，反问萧子晗：“师尊，你见过父母吗？”
　　“……”萧子晗停顿了一瞬，“没有。我是天地灵气孕育而成，还在壳中的时候，祖辈就已经过世了。”

　　陆臻：“……”
　　负情商是种病，或已出现人传人迹象。他忘了，萧子晗是卵生生物，和常人不一样。

　　一阵沉默。

　　两人穿着同款喜庆的喜服，相对无言，各自走在漆黑的道路两旁，表情各有各的阴沉，不像是结亲，倒像是奔丧。
　　好在四下无人，不会有人看到他们的异状。

　　陆依白说得果真不错，城池降临在不远处的南山。

　　之前单听描述，陆臻以为南山只是个不起眼的山峰，那座死灵之城听起来，面积也不会大到哪去。因此他颇不以为然，觉得这么一座小城，能装得下多少死灵？

　　然而走近了，陆臻才发觉，他的第一印象错得离谱。

　　南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死灵之城自然也不是一座小城，而是由起码十米高墙环绕着的巨大王国。
　　整座山脉都被围进死灵之城中，站在城墙外，只能透过坚实的高墙，窥探到这巨大城池的一脚。

　　难怪陆依白一再强调死灵数量之多。
　　这是绝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壮阔异象，而死灵之城周围幽蓝的冥光，也昭示了它并非人迹。

　　走到这里，周围已经陆陆续续能看到其他“人”了。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城中走去，他们都穿着喜服，就算没有真正的喜服，也都会拿红衣凑数。但这红色映衬在冥光之下，不显得喜庆，反而让人觉得凄冷。

　　一对中年夫妇从后面走来，路过陆臻与萧子晗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陆臻回头，只见他与萧子晗之间泾渭分明地空出一条能容纳两个大汉的缝隙，他们各走各的路，看起来实在不像来参加庆典的情侣。

　　陆臻听到那对夫妇小声交流道：
　　“好俊俏的小郎君，可是跟他媳妇儿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啊。”
　　“莫不是为了进城参加七夕大会，强行组成了一对？”
　　“嘘，瞎说什么呢。二百多年来，哪还有什么不情愿啊，说不定是人家夫妻俩有什么秘密活动呢，用得着你一个老头子在旁边说三道四。”
　　“那我们……”
　　“赶紧走，别看人家了。你看那小娘子，在躲着我们，都害羞了。”

　　就站在他俩旁边的陆臻：“……”
　　虽然远但听力很好的萧子晗：“……”

　　这对中年夫妇推攘着离开了。
　　临走前，那妇人还回头对陆臻眨了眨眼，一脸“还不快去哄媳妇”的揶揄。

　　陆臻扶住额头，冷汗涔涔，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娘子”。
　　“害羞”的萧子晗面带杀气，凶神恶煞地瞪了陆臻一眼。

　　陆臻：“……”

　　棘手。
　　他单想着和萧子晗冒充情侣进城，却没想到，以萧子晗的脾气，穿女装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真的兢兢业业和他玩过家家！

　　之前没预料到进城参加七夕集会的人会有这么多，自然也没做好准备。
　　萧子晗相貌本就不算女气，再加上他满是戾气的神情，怕是刚到城门口，他们就要露馅。

　　不过此时，陆臻突然想起来陆依白塞给他的包裹。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拆开绳结后，眼前一亮。

　　——里面装着一个红盖头。

　　在萧子晗惊怒交加的神情中，陆臻冷静地问萧子晗：“师尊，是走流程，让我帮你，还是你自己直接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