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43、第 43 章

　　陆臻左右四顾心茫然，一边是他印象中的家乡——现代，一边则是“陆臻”一直生活的世界。

　　他必须选择一个方向走，而陆臻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个选择很重要。

　　如果选择了现代，则代表他认定自己不过是穿越进一本还算有趣的书中，早晚会脱身；若是选择了书，很可能要把过去快二十年的人生认作一场黄梁大梦，将其全部推翻。

　　陆臻并没有犹豫很久。

　　他转向现代，极目远眺，最后看了一眼都市中的车水马龙和熙攘人群。
　　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向了古代的方向。

　　[不再仔细考虑一下吗？]有个声音在耳边问道，[要这样否定自己过去的全部吗？]

　　[不用了。]
　　[我想弄明白我是谁。]
　　[我想知道，为什么现代社会里，我永远无法和其他人产生共鸣，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而在一本书里，我却开始慢慢懂得人类的爱恨情仇。]
　　[我天生属于这里。]

　　身后的路逐渐淡去，陆臻加快了脚步，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四周的寒风越刮越烈，陆臻在风雪中逆风前行，在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后停下了脚步。

　　一身红衣的萧子晗面对着他，右手的旭阳剑犹在淌血，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仔细地护着怀里的东西。

　　“师尊？”

　　萧子晗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凛冽的眼神透过陆臻看向远方，再度催动灵气。
　　刹那间，旺盛的火灵气蒸干了方圆几十里的风雪，烈焰与剑气凝聚在一起，长啸一声，向陆臻背后扑过去。

　　陆臻转头，正好看到两个魔人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萧子晗淡然收剑，衣冠依然整齐，单方面的屠杀丝毫没有妨碍到他的仪容。方才气势磅礴的一招火凤燎原甚至没有动用他太多力气，他抱着东西的左臂很稳当，一动都没动。

　　虽然这个萧子晗的相貌与陆臻熟知的那个别无二致，但一出手就能看出区别来。

　　眼前的凤凰强得离谱，一招一式间净是桀骜与猖狂，单手便能杀敌于千里之外。在他身上，陆臻终于完完整整地读到了书中龙傲天主角的模样，与陆臻之前见过的沧澜不相上下。
　　再对比他穿越后惨遭心魔削弱的萧子晗……

　　难怪萧子晗谈魔色变，心魔果真害他不浅。
　　心魔，永远滴神。

　　萧子晗看都不看魔人的尸体一眼，准备直接打道回府。
　　不过此时，他的手臂依然抱着东西。

　　那东西体积挺大的，萧子晗抱着它的姿势很不协调，看起来甚至有些笨拙。

　　仔细看去，萧子晗的右臂连同右半边身体都僵得像块石板，仿佛那东西冷冻了他的关节，让他不能自如活动，甚至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

　　陆臻揉了揉鼻子，竟然觉得这样的萧子晗有种异样的反差萌感。

　　确认面前的“萧子晗”并不能看到自己，陆臻大摇大摆地凑上前去，想看萧子晗宽阔的外袍里到底裹了个什么宝贝。

　　近看之下，萧子晗的右手隐隐泛起红光，好像是在运行火灵力，给里面的东西保温一样。

　　陆臻更好奇了。

　　此时，萧子晗的手臂微微动了动，陆臻终于有机会看到他怀里的东西。
　　——是一个三四岁模样的瘦小男孩。

　　而且，这长相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萧子晗沉默不语，看小孩的眼神冷冰冰的，右手却源源不断地给衣着单薄的小孩提供热源。

　　不过小孩却很不领情，他原本是缩成一团的，现在慢慢舒展开四肢，呢喃道：“热……”
　　萧子晗僵了一下，黑着脸，把火灵力放少了些。

　　怀里的小孩舒适地舒了口气，很自来熟地在萧子晗胸口蹭了蹭，还嘀咕了一声“好硬，不舒服”，再度沉沉睡去。
　　说归说，这小孩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他紧紧扒着萧子晗的领口，在雪白的衣领上印出一道鲜明的黑爪印。

　　萧子晗：“……”

　　陆臻幸灾乐祸地看了萧子晗一眼，看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跳出皮肤了，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随着小孩的动作，他衣襟里掉出一只冻僵了的小黄鸟，无论是头顶几片幼嫩的翎羽还是嫩黄的色泽，都特别眼熟。

　　“阿黄？！”

　　……难怪他觉得这小孩他好像在哪见过，小时候照镜子的时候，一直待在孤儿院里的他，可不就是长得跟这面黄肌瘦的小孩一模一样么！

　　陆臻用匪夷所思的目光上上下下将萧子晗和幼年陆臻打量了一遍，看着看着，他逐渐跟幼年陆臻感同身受起来。

　　他怔怔地伸出手，手上仿佛能感受到萧子晗衣领的柔软触感，和一点点温热的皮肤。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缩回指尖，然而带给他尴尬的幼年版“陆臻”却很不给面子，一直没有收手。

　　陆臻只得背过手去，试图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现在又是陷入了谁的回忆，萧子晗的，还是陆臻的？

　　陆臻往旁边走了走，这次，他不像之前一样被束缚在月的身边，可以自由活动。他试着朝萧子晗离开的反方向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摆在面前的路只有笔直的一条，右侧像是电影放映带一样的记忆片段，只不过是立体版。陆臻只能选择向前或者向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陆臻心想，如果是因为他之前在分叉口选择了古代而出现的这些景象，那么往后走，是不是可以看到属于“陆臻”的一部分过去，让他能弄明白他穿越的真正原因，就此解除内心的困惑？

　　于是陆臻下定决心，与回忆中的萧子晗，一个向前一个向后，就此分道扬镳。

　　果然，如陆臻所期望的，这条路非常配合，一路向他展示了“陆臻”从幼年到少年时的各种生活缩影。

　　有“陆臻”缠着萧子晗非要留在梧桐居的；有萧子晗不知道人类幼崽需要摄取实体食物，而差点把“陆臻”饿死的；有萧子晗没有教导弟子经验，所以直接丢给陆臻一卷书让他自行领悟，结果几天后才发现“陆臻”字还没认全的……

　　成人版陆臻：“……”
　　如果说单身父亲带孩子是灾难，那单身萧子晗带孩子，绝对称得上是末日。

　　他之前还觉得书中的陆臻不够格当反派boss，现在他觉得自己欠这位反派一个道歉。
　　能活着，就已经秒杀大部分人了。

　　陆臻停下脚步时，正好看到萧子晗向年仅六岁的小弟子讲解灵气运行的方法。
　　然而萧子晗不是个称职的老师，他还是个蛋的时候就会自主吸收灵气了，幼年陆臻却毫无基础，这两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鸡同鸭讲了半天，除了心累一无所获。

　　萧子晗丢开书本，亲自伸手向弟子比划，然后换来小弟子一个乖巧却不失尴尬的迷茫眼神。

　　纪录片里的萧子晗看上去要崩溃了。
　　纪录片外的陆臻max也要窒息了。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向掌门提议，门派里也应该弄个教师资格证之类的，省得误人子弟。
　　书中的陆臻能平平安安长大到成年，简直堪称人类史上的一次医学奇迹。

　　陆臻边看边吐槽，尤其是这次的纪录片比月的时候更加高级，陆臻不仅能看能听能感知，甚至可以用迷你陆臻的视角看东西，并且和他共享相同的情绪。

　　于是，陆臻设身处地地感觉到了那一系列的迷茫和无错，鲜明到让陆臻几乎觉得，这就是他自己记忆中的一部分，每每回想起来，仍然如在眼前。

　　萧子晗也发现这样不行，便常常化作鸟身偷窥有孩子的人类家庭，再有样学样，艰难地用他过分贫瘠的常识将“陆臻”磕磕绊绊地拉扯到大，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萧子晗日渐熟悉了“陆臻”的存在，虽然“陆臻”越长越大只，但他还是执意跟在萧子晗身边，赶都赶不走。
　　好在萧子晗也不是铁了心想让他离开，他体质特殊，不仅不畏惧萧子晗的真火，甚至可以平息一部分萧子晗身上躁动的火灵气，让萧子晗不那么灼人。

　　这对师徒目前为止都相处得十分和谐，也不知道“陆臻”后来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让萧子晗彻底疏远了他。

　　陆臻自己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大概到幻境中的“陆臻”长到十三岁左右时，右边突然黑了下来，像是剧院终场时落下的帷幕。

　　再往前，景象又变了。

　　一只大鸟站在树上，以林叶遮蔽着躯体，双目炯炯，形体优美。
　　借着月光细细看去，这鸟通体艳红，华丽的尾羽挂在树梢上，姿势优雅，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这鸟长得很眼熟，像极了陆臻曾经抱在怀里，一起睡过好几个夜晚的那只。

　　——萧子晗躲在这里做什么？

　　远处的两个人影渐渐走进，一个是何宴，另一个是大致十五六岁的“陆臻”。
　　何宴递给“陆臻”一个东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萧子晗不安地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止，但翅膀刚刚张开，很快又收了回去。

　　这个场景就这么结束了。

　　陆臻一头雾水，再往前走，其他记忆片段也变得琐碎而零乱，像是记忆的主人思绪纷杂，在想东想西时，无意中留下了这些回忆。

　　回忆的主角仍然是“陆臻”和萧子晗，但是有些内容明明是他穿越后的时间点，却不仅有别于陆臻自己的经历，也与书中的叙述截然相反。

　　陆臻开始有些怀疑了。

　　因为经历过月的事情，他先入为主，以为这条路也是关于回忆的。
　　现在看来，这些场景很有可能半真半假，不像回忆，更像幻象。

　　他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

　　萧子晗迎面走了过来，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幼童。

　　……这分明是他最开始看到过的场景！

　　陆臻与萧子晗擦肩而过，然后转为背道而驰。

　　之后的路与他之前走过的一模一样，场景也别无二致。

　　他走了这么久，走了个寂寞，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上。
　　这算什么，迷魂阵，还是鬼打墙？

　　陆臻停了下来，试探地叫了一声场景里的萧子晗：“师尊？”
　　他本来没抱希望，却意外得到了回应：“陆……臻？”

　　不过这声音……

　　陆臻低下头，惊讶地盯着地面。
　　好像……是从脚下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