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37、第 37 章

　　陆臻周围的场景一直随着月而变动，因此他也可以一直旁观，看着月和沧澜这对奇怪的搭档一起行动了五年。
　　少年月成为了青年月，他成长得很快，但他仍旧选择跟在沧澜身边，当一个唯唯诺诺的跟班。

　　沧澜虽然已经习惯了月的存在，但偶尔也会有些疑问：“寻常妖物已经奈何不了你，为何还不走？”
　　月乖巧地回答：“跟在神君身边，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话倒也没毛病，沧澜便不在多问。
　　反正他不在乎身边是不是多一个或者少一个人，独行还是结伴，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直到变故到来。

　　沧澜的灭妖行动进行得太快了，几个有着灵兽血脉的大妖对他进行了伏击。即使强悍如沧澜，也寡不敌众，受了重伤，下落不明。

　　这是月在成年后，第一次和沧澜分开。

　　月自己也受了伤，但他很幸运，大妖们被沧澜吸引了注意力，没有过多在意这个人类。

　　陆臻的视角和月捆绑在一起，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月掉入水中，顺着溪流一路南下，漂到一个村庄附近。

　　等月再度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脏兮兮的草席上，屋外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声，以月的耳力，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救这人回来干嘛，妖族随时可能过来，你能不能顾得了自己家都不好说，还去管别人闲事？”
　　“鼠目寸光！你没看到他腰上挂着的剑吗，咱家救了他，修者注重因果，未来家里有什么危险，他肯定会出手相助！”
　　“那……”一开始的女声迟疑了，“他看起来去了半条命，还能活吗？”
　　“谁知道呢，人先带回来，他要是醒了，就说我们救了他；要是不醒，我们也不吃亏。”

　　月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对门外两人的决定无动于衷，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自己一样。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不久后，一个更加轻快的脚步响起。月睁开眼睛，和一个抱着白布、刚刚掀开门帘的少女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少女见他醒了，有些羞赧地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说：“……这位仙长，你醒了啊。”

　　月收起眸中暗色，慢慢坐起身。少女想去扶他，但碍于男女有别，还是没有靠近。
　　月也不在意，面上带笑，彬彬有礼地颔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月长相本就俊朗，再加上举止儒雅，没有很多修者的傲慢。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光景的少女看着他出了一下神，才红着脸拼命摇头，声音细如蚊虫嗡鸣：“不……不是我，是我爹救了你。我拿了干净的布，你的伤……”

　　“不打紧。”月微笑道，“请问姑娘，近来有在附近见过一个黑子男子吗？他佩戴着一把蓝色长剑，二十多岁模样。”
　　“不曾，近日外来的人，只有你一个。”

　　……沧澜不在这里。月心中暗想，眼下只能先凑合着在这把伤养好再去找沧澜，这家人不是想利用他么，他就顺势留在这，看看他们有没有能力驱使一个修者。

　　陆臻的虚影站在床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这月未免也太睚眦必报了，虽然人家心思不纯，但毕竟帮了他，他却反而在人头上记了一笔。

　　月心思阴暗，面上的笑容却温文尔雅，稚气未脱的少女总是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两眼，又迅速低下头。
　　月假装没看到，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打算下床。

　　少女惊呼一声，前迈一步：“小心——”

　　月冲她摇摇头，慢慢站起身。

　　比起不知去向的沧澜，他受的伤本来就不算重，加上修者体质，这会儿伤势表面看着严重，但内里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少女看到他行动自如，才慢慢放下心。

　　月问：“请问救了我的恩人在何处？我总要亲口道一声谢的。”
　　少女连忙拒绝：“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仙长能恢复，还是依靠了您自己的神通，不必道谢。”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呼喊：“蕊儿？你人呢？”

　　少女吓了一跳，刚想退出房间，却和掀帘走进来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

　　“你这丫头，不是说不让你管他了么，怎么还擅自——”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月，剩下的话哽在喉头，把他的脸憋得通红。

　　这厢，月盯着中年男子脖子处一块暗黑色胎记，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
　　陆臻眼前一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将瘦小的孩童推倒在地，肆意嘲笑，他的脖子上有一块鲜明的胎记。

　　这显然不是属于陆臻或者陆星阑的记忆，那么……

　　陆臻看向月，月已经神色如常，只有眼中幽深的余光暴露了一部分他的真实思绪。
　　——是怨恨与嘲弄。

　　月装作没有听懂中年男子话里那个“不让你管他”，冲对方抱拳：“多谢恩人相助，请问恩人姓名？”

　　男子发现月并没有听清他的话，松了口气，满面堆笑，松弛的皮肤在他脸上挤出一道谄媚的褶子：“恩人不敢当。在下名为司庆，刚刚照顾你的是小女司蕊。”

　　月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多谢。”

　　司蕊听到“照顾”两个字时犹豫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司庆拉住了。司庆对月说：“我在河边找到了仙长，当时您伤势颇重，我耗尽家财也没能让您完全康复，着实惭愧，还望仙长不要怪罪。”

　　月：“救命已是大恩，何来怪罪。我身边没什么值钱的财物，只有些许行走乱世的本领，在下不才，为了报恩，想请您收留我一段时日，只要我活着，就可以保证你们全家不受妖族侵害！”

　　“得仙长此言，胜过千金！”司庆大喜过望，他收留月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不想月这么上道，主动提出当保镖，“我司家全家，感激不尽！”

　　“全家？”月状似无意地问，“司家还有几口人？”

　　司庆悲叹道：“我原本还有好几个兄弟姊妹，可是身逢乱世，我亲人相继被妖族残害不说，两个儿子也没能幸免，只剩我与贱内还有小女苟且度日。”

　　“原来如此。”月意味不明地感慨一声，“甚是可惜。”
　　——没能等他亲自到来就死在妖族手上，可惜了。

　　司庆只以为月真的在同情他，抹了两滴眼泪，便交待女儿道：“仙长身上有伤，你多照看些。”

　　“爹……”司蕊欲言又止，“我……”
　　司庆扔给女儿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

　　司蕊尴尬无比，她知道父亲妄想空手套白狼，但也不敢当众反驳父亲，僵立在原地。

　　好在月拯救了她：“司蕊姑娘，可否带我出去看一看，好让我对周围有点了解，好及时防范妖族？”

　　司蕊看向父亲，得到肯定后，她松了口气，带着月往外走：“仙长请随我来。”
　　月：“仙长称不上，司姑娘若是不介意，就唤我月吧。”

　　月此人，虽然心思称不上良善，但皮囊绝对唬人。
　　他站在司蕊面前，神色温和，斯文守礼，再配上不俗的容貌，称得上是个霁月清风的翩翩佳公子。

　　司蕊一个乡野长大的单纯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她红了脸，小声说：“月……真好听的名字。”

　　“你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小姑娘单纯地摇摇头，“我不认识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这样啊。”月轻笑一声，指尖深深摁进掌心里，“那你现在认识了。”

　　令陆臻颇为不解的是，月居然就这么安然在司家住了下来。

　　他一边继续留心沧澜的行迹，一边对着司蕊开屏。这种开屏骚包又含蓄，在不经意间一点点俘获了小姑娘的芳心。

　　陆臻绝对不觉得月真的对司蕊有什么感情。
　　司蕊虽然长得灵动可爱，性格活泼善良，但从陆臻的角度来看，月对待司蕊时，就像面对一个还算有趣的玩具，连为数不多的耐心都显得别有用心。

　　再结合月之前看到司庆时的表现……
　　月肯定与司家有仇，且这仇还不小。

　　但司蕊和司庆夫妇完全没看出来，司蕊细心照顾月的伤势时，早已对月情根深种，只是因为害羞一直没有挑明。
　　月就这么吊着她，时不时温柔以对，没有经验的司蕊就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密了个七荤八素，脸红躲开。

　　好家伙，看月这精湛的演技，一开口就知道，老pua了。

　　陆臻对司蕊产生了些许同情，但他知道，这毕竟只是回忆，他身为一段过往的旁观者，没有插手过去的权力。

　　比起司蕊的少女情怀，他其实更加好奇，月明明不喜欢司家人，为什么还要主动留下，帮司家抵挡妖族？
　　如果真的有仇怨，那在之前两次妖物夜袭时袖手旁观就好了，何必出劳出力斩妖除魔？

　　陆臻站在月的身边，看他坐在屋顶上，漫不经心地将一把生锈的小刀抛来抛去。
　　他的眼睛中一片冷漠，半点不见白日面对司蕊时的温柔与关切，看着黑夜中屋里闪耀的烛火时，月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

　　小刀被掷出，斜刺入房顶。
　　冷光划过，刀面上映出月冰冷的双眼。

　　陆臻揉了揉太阳穴。
　　他莫名觉得这样的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但当他努力思索时，回忆的尾巴却一闪而过，踪迹难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