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若水夭夭

10、 第十章

　　我不懂为什么，现在莫凡要说这件事。
　　小时候，离家出走对我来说，只是要父母让步的手段。刚开始，我跑的时候，爸妈还心急如焚的找，可是离家几次以后，他们慢慢也失去兴趣，大概是知道我其实受不了苦，跑不远。
　　可是莫凡长那么大，就干过一次，高三上学期，那时候好像是他想报考航空学院，但他爸只让他学金融。就为这，他们父子又为这事大吵一架之后，莫凡就跑了，学也不上，半年以后才回家。那时候，我和林蕊在背地里，喊过莫凡“愤青”好一阵子。

　　“···离家出走之后，我发誓不会妥协。到工地上打短工，天天吃不饱，冬天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冷的要死，也绝不回家···”
　　“···那天是年二九，我们约好下午4点就在我住的地方见，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你还没来，但是我从来没担心你不来。从小到大，无论是打架，我们是一起逃；我们大了，是谁犯错，一定要先找彼此商量···”

　　自从莫凡离家，莫凡的妈妈几乎天天到我家哭。
　　他们大人心里都知道，我一定知道莫凡在哪。从小，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能找到莫凡，听见莫凡说话的话，方圆不出2米，就能看到我。
　　但那时，我是对莫凡发过誓的，死也不会说。实在受不了我妈软硬兼施的逼我，干脆每天在外面混到很晚才回家，见到莫凡的爸妈，就绕道跑开。

　　就这样熬了4个月，莫凡家大人全不上班了，天天就在外面，莫凡的奶奶为此住了院。到年二九那天，我和莫凡约好，要送钱去，但莫凡爸妈都在我家，莫凡妈见我就一直哭，说莫凡爸太恨心。莫凡爸也不说话，一个劲的抽烟。我妈拽着我不让我往外跑。
　　四个大人就看着我一个，从中午开始就苦口婆心的说，我也嗯嗯呀呀的应着，就是死嘴硬。终于把我妈的耐性磨光了，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就到我面前，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躲不过。一闭眼、一咬牙，“啪”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子。那叫一个疼！当时就以为牙根都碎了，还流了血。其实是嘴唇太干，被一震，裂了。这一流血，显的场面壮观。
　　莫凡妈赶忙来拉开我妈，莫凡爸跑去拿他家的药箱，我爸就在旁边搂着我，眼圈都红了。大人们就不停的折腾，就像电影里似的。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掉，那点伤算不了什么，比我初中那次，也就太小儿科。等他们就弄好了，也停止对我的拷问，找个空就溜出来去找莫凡。到他那，一看时间都十点了。给了钱，转身就往家赶。路上还怕他们大人出来跟踪，就故意多跑了几条街。
　　他两天后就回家了，当时我听说这就觉得，耳光子挨的真不值。我妈说莫凡回家一进屋，全家人都愣住了，莫凡爸第一个反应过来，抓了棍子就打，他妈也不敢拉，他爸爸把棍子都打断的时候，大家才不得不拉开他们父子，但是莫凡从头到尾莫凡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大学专业选的是国贸，随了他爸爸的意。
　　但是我从没对莫凡说过我挨打的事。

　　“···快到晚上十点，你才来。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钱，一大把，塞给我，连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跑回家···”

　　“···就现在我也不能提这事，一提就想掉眼泪。其实····其实，我看见你脸上的手印了，红的都要发紫，你脸肿厉害，一打眼就能看见···”

　　“···辛爽，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挨的打。我那时候就发誓要对你好，无论以后怎样，就要对你好。辛爽，你···不要救谁，我和林蕊都是，每次你救人，最后受伤最大却是你自己·····”

　　其实我根本没有莫凡说的那么好，我就是想和我妈作对，才故意不告诉他们的；小时候打架找莫凡一起逃，是想回家挨打还能找个垫背的；大了以后，犯错找他商量是因为我一着急就没主意···我一点也没有莫凡想的那么好，我···我···我···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刚干的眼泪“啪嗒”又掉下来了。
　　莫凡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
　　“···辛爽，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