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栚》北陨未末

5、第五棵树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习下课，走读生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木川也收拾书包准备回宿舍了。虽然他很想去食堂买一点夜宵，但因为换班级的缘故，他的寝室也会一起换，所以他得早点回去将行李搬到新寝室。
　　“同桌明天见。”关杳挥挥手。
　　“嗯。”
　　他小跑回宿舍，找宿舍管理员问了寝室号，然后便去搬行李了。
　　“呦，要走了啊兄弟，”一个高挑的男孩子打趣道，“祝你好运。”说完还轻笑了一下。寝室里的另一个人则忽略了他的存在。
　　木川没理会他们，径自搬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们班还剩下两个寝室有空位，一个寝室只有一个空位，一个寝室有两个空位，木川果断选择了有两个空位的那个。
　　他提着行李箱走到那个寝室门前，“咔嚓”一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着被子的床，和两张堆着一些杂物的床。因为柱子的缘故，一张床不靠墙，木川想选那张靠墙的，但那样会离室友很近，那两张床是竖着并列放置的，中间只有床栏拦着。不知道新同学会不会介意，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东西搬过来，等人回来再商量。
　　木川将所有东西搬了过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足搬了三次，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室友回来。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咔嚓”一声，门开了，木川回头，与门口之人来了个对视。门口之人偏过头，看寝室号，没走错，是这里，然后他回头又看向木川和他的那些行李。
　　两人一时无话。
　　还是关杳先打破尴尬，“啊，同桌啊，你不是走读生吗？”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没说过，那个，我睡……”
　　“就睡这里吧。”他指着与他的床挨着的一张床。
　　“我还想着和你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就这里，来来来，我买了吃的，一起吃吧，正好你晚上没吃饭。”
　　“不用了，你吃吧，我先收拾东西。”木川拒绝道。
　　“没事，我一会儿帮你，快过来，阿姨给我多打了好多。”
　　关杳走过来不待他反应便将他硬拉过来按在了椅子上，“快，趁热啊！”
　　“我真的不吃，谢谢。”木川仍然拒绝，随后开始收拾东西。
　　“那好吧…”关杳也不能强迫别人吃，只能自己坐在椅子上吃了。
　　九月的夜晚，还带着闷热，木川收拾完东西后，脸上已经带了一些细小的汗珠，于是他又去冲了个凉。待所有事情做完躺床上时，已经是11点过了。
　　“同桌，聊天不？”关杳躺在床上，等待回应。
　　“？？你怎么还没睡？”木川翻了个身，很惊奇他这么晚还没睡，“不聊，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这下轮到他惊奇了，15班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了？关杳心里飘过几个问号。
　　关杳没了声音，木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他聊一下，不能这么冷漠，毕竟初来乍到，“你想聊什么？”
　　“啊？聊什么呢？嘶，突然忘了，等我想一下啊。”
　　“……那你慢慢想，明天早上再聊。”说完便不管那人，自己睡了。
　　木川站在黑暗中，明明是九月，四周却阴冷的很，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安静的只会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巨大的恐惧像一头野兽向他袭来。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恐惧越来越盛，于是他开始在这片黑暗中跑起来，没有明确的方向，只能横冲直撞。这里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他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摔倒在地上，恐惧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眼睛，打算放弃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似乎没那么阴冷了，他喘着气，缓缓睁开眼，有一束光温柔地飘在了他身上，往前看去，光为他铺了一条窄窄的路，尽头有一个光点，他赶紧站起来往前跑去，跟着光的指引……
　　“同桌，同桌，起床了！”木川头顶传来关杳的一声声呼唤，“根据我的推算，今天食堂会有蟹黄小笼包！快快快，不然一会儿没有了！”
　　他带着满满的起床气睁开眼睛，以前他怕上课精神不佳，早上他都会多睡一会儿，早餐有时候都不会去食堂吃，直接去小超市买个面包，然后便直接去教室。
　　他本想拒绝，不想去，但话到嘴边却又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两人洗漱完后便一起去了食堂，这个时候整个学校都挺安静的，人也不多，往远处看，太阳已经准备工作了，从东方缓缓升起，给黑暗的世界带去光亮，给黑色的世界带去一抹红色，给沉闷的世界带去活力。
　　操场上一些热爱运动的同学已经开始晨跑了，迎着远方的光亮……
　　关杳还是一样的话多，从问他为什么住校到他成绩怎么样，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那么耀眼。
　　关杳吃到了他想吃的蟹黄包，木川经过他的强烈推荐，也吃了，这包子的确好吃，他来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这里的蟹黄包，热餐下肚，似乎有一股暖流在身上流窜，木川感觉调班带来的不开心都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在新班级里恢复了以前“三点一线”的生活，唯一的改变是旁边多了个逗比同桌。
　　某天上午生物课，关杳盯着黑板发呆，木川在努力接受新老师的讲课方式。普通班与重点班的老师讲课方式、习惯完全不一样，他第一感觉是这个老师教的没重点班好，知识点也没重点班讲的细，而在之后的日子里，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关同学别发呆，我刚才讲的什么？起来说说呗！”生物老师林盈秋微微偏着头盯着他，用欢快又带着些许不屑的语调说，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师，但已经送走过一届毕业生了。
　　“咳咳，细胞的衰老？”关杳站起来。
　　“那你再说说细胞衰老有什么特征呢？”
　　“额，头发变白，脸上长皱纹……”
　　“请用书上原话回答。”
　　“……”
　　“不知道是吧，坐下，教材上细胞衰老特征抄十遍，今天之类交给我检查，”林盈秋白了他一眼，“记不住的话就抄书，这个比较有效果，下次再有人回答不了也一样。”
　　“哦还有，衰老的话脾气还会变差。”关杳补充。
　　“哈哈哈……”班级里发出低笑。
　　“二十遍！谁再笑和他一起。”她将书拍在桌子上，全班恢复安静。
　　木川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关杳坐下来，转过头去恰巧对上木川的眼睛，他笑了一下，那个笑里带着青春狂妄却又带着些许无奈。木川没什么反应，转过头去看书。没有再听课，毕竟这些知识很简单，只用背就可以了。
　　“这么多你抄的完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来这一句。
　　“能抄完，放心，顶多一个小时。”关杳凑过去，小声说。
　　“每天这么多课和作业，你去哪儿找一个小时出来？”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王的课就是我们的自习课！”
　　“？？他不上课吗？”
　　“你猜。”关杳挑了一下眉。
　　他还想问下去，却没想到林盈秋突然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关杳的同桌，新同学是吧？来说说我刚刚问了什么问题吧？”
　　木川刚刚一直在和关杳说话，鬼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很直接干脆的回答。
　　“行，那你跟你同桌一起，二十遍，今天交给我检查，这节课都给我站着听。”
　　“老师，是我主动找他讲话的。”关杳打断她的话，他不想让木川因为他的事而被连累。
　　“那你两都站着听。”她毫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