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情史演义（大纲版）》莫浪语

16、第十五回 被疑不惧 受宠若惊

　　在这深宫大院中，要想安顿下来，实在有些难。但是我还是尽力去改变这些现状，想等过段时间萧鸾死了，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无风不起浪，无风其实也会起浪。子鸾哥哥走后，我更加能体会到这一点。

　　这天，一个宫女被莫名其妙处死了。为什么处死，我很怀疑。按照道理，我是后宫之主，事情应当由我过问。然而萧鸾并不让我处理这些事情，除非我同他共寝。

　　我自然是不肯的。但宫女被杀的事情，我又打算过问。

　　于是我就来找萧鸾。萧鸾并没有对我和盘托出。

　　我正郁闷该怎么才能知道，就传来萧鸾病重的消息。

　　不是说还有五年吗？怎么这么快？我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宫女摇摇我，说：“娘娘，该去皇上那里问安去了。”

　　我本准备小憩一会儿，但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皇上，您是否安康？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昨天就犯病了，一个宫女要报知你，我下令处死她，怕你知道了担心我。」

　　我心想萧鸾还真是自作多情啊，居然想要我担心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如此的多情。

　　算了，不想了。然而，这天梁国公萧衍来信，称萧鸾病重，此时刺杀萧鸾必然能够成功。

　　我顿时觉得这不像萧衍的性格。萧衍做事一向优柔寡断，除了讲信义，没有其他优点。况且他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探听到萧鸾的消息。联系到前面萧鸾杀宫女的事情，我顿时恍然大悟：萧鸾送来的信。

　　怎么办？我想来想去，只有把信装信封里重新糊好，然后送到了萧鸾手上。

　　「开都没开就送过来，皇后受惊了。来人啊，拆开！」

　　信封拆开后，萧鸾假模假样的看了一下，嘀咕道：哈哈，你也真是，萧衍。

　　「皇后可知这信是什么内容吗？」

　　『我怎么会知道。皇上，什么内容啊？』

　　他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当真想不出来？」

　　『看皇上的表情，臣妾斗胆猜测，是不是皇上生病的事走漏了消息。』

　　「正是。他还让你刺杀我。」

　　『这个萧衍怎么如此大胆。皇上，妾身知道萧衍是皇上的心病，但皇上也要养好身子才能跟他斗出胜负。』

　　「朕根本就没病，这萧衍居然就能打探到朕装病，还想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想让皇后中计，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还是让我猜中了。萧鸾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做事那么简单。看来我必须防着点，做事需要处处小心了。

　　怎么才能小心呢？我冥思苦想。萧鸾看我这样子，也知道我是有些神经质了，就直接坐到我的对面，拉着我的小手，对我说，「不要再想了。你还是想想，这梁国公为何要栽赃于你。」

　　『想来，定是为了让自己所爱的人自己得不到也要让陛下得不到吧。』

　　「我认为没这么简单。」

　　『随你怎么认为吧。我做这皇后，只图个清静，不需要喧闹。你这些琐事都快让我烦死了。』

　　几天后，我趁萧鸾去祭祀宗庙，称病告假，然后，趁着宫中戒备不如以往森严，就偷偷遛出宫去解闷。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这蔡大人可是个大好人啊，平日里收税，他都为乡亲们说话。然而，蔡大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一夜暴毙了。”

　　竟然有这等事。我想这种事情，一般官府觉得有问题一定会查，但没有问题也不会允许百姓传播流言。然而官府什么也没做，就等着蔡约出殡。此事十分可疑。虽然蔡约是个小官，但怎么样也是朝廷命官。

　　我正满腹狐疑，那边就看到蔡家人慌慌张张出来了，看见我，因为我是皇后，就都躲着我。

　　『站住！本宫允许你们走了吗？』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饶命！”

　　『那就要看你们能不能实话实说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实话实说。”这些蔡家人，似乎都很惧怕。

　　『本宫问你们，蔡大人临死之前，可有过什么异常状况吗？』

　　“有，但小民等不敢说。”

　　『怕什么？快说。』

　　“小民们真的不敢说，怕说了掉脑袋。”蔡约的弟弟蔡纲说道。

　　『不说你们就不怕掉脑袋了是吗？』

　　“但是皇后娘娘仁慈，皇帝陛下就不一样了，我们怎么敢说？”

　　我忽然明白了，一定是萧鸾见了蔡约最后一面，才导致蔡约被杀。

　　但是调查这件事太困难了。于是我决定暗查。

　　在周围走访了一些人家，他们说，蔡大人死前，似乎是一直恭恭敬敬的谈话，但忽然有两个人吵了起来。

　　难道蔡约敢和萧鸾吵？不可能。君臣之礼，不可能不要，因此，吵架的只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那么，萧鸾一定带了人跟他一起去。那个人，一定和蔡家有关，也和皇家有关。

　　由于皇帝不日就要回京，我只能将事情暂时放一放，回宫去了。

　　萧鸾回来时，宫中来了一个人，我趁萧鸾不备，就去偷听：“禀报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出宫问蔡约的事了。”

　　萧鸾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回问一句：“你没露出马脚吧？”

　　“没有是没有，只是不得不用陛下搪塞她。假如她怀疑陛下，那可真就大事不好了。”

　　“那又如何？”萧鸾镇定自若，“就算她知道，我也不怕。”

　　见萧鸾让那人下去，我赶紧跑回自己寝宫。萧鸾来到我的翠玉宫中，问我是不是根本就是装病出去玩。

　　我也坦然告知。

　　「你这样做知不知道危险？」

　　『那也比闷在宫里强，在宫外至少还能弄清楚一些疑难案件。』

　　「是蔡约吗？」

　　『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派蔡纲去问他对我的态度，你知道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贪官污吏我是最看不惯的，尤其是蔡约这种装好人的贪官污吏。每次都替百姓们说话，说可不可以免除一些赋税，但又联合其他官员私自分了收上来的税，还交给梁国公萧衍了。我怎么能不去探探他对我的态度？我让蔡纲探听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宁死不说，我就让蔡纲直接拿出暗器飞剪杀了他。怎么样，皇后，故事精彩不精彩？你怎么想？」

　　『既然是惩治贪污，陛下虽然杀他没有按照国法，初衷确实对的。思雪只是希望陛下以后在处理这类事情上，还是按照国法处理。省得别人说陛下坏话。』

　　「国法太轻，杀不了贪官。」

　　『那就，把国法修改了吧。』

　　见我对他如此用心，萧鸾对我更加没有防备了。然而，我知道，我必须随时听从萧衍的安排，也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出宫获得自由。

　　萧衍一直等待这样那样的机会，而我在这深宫之中，渐渐心气也老了，没有少年时的高傲，没有青年时的激旷。

　　我对萧鸾虚与委蛇，实际上都是为了报仇雪恨，而萧鸾却一步步的陷在我给他制造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都说男儿在动情时失去了平日中所拥有的全部的韬略。女子也是一样，只要一动情，决然达不到平时一半的聪慧。

　　萧鸾见我前几日不开心，问我：「思雪，见你整日惆怅，是为了什么？」

　　『惠端这是想家乡了。』

　　「思雪想家，我可以给你造一座和你家乡一样的小桥流水，但你为何如此自称？」

　　『这名字，不是皇上赐的吗？难道不是吗？』

　　「是，可你也不用跟我当真啊！」

　　『我已经不是那个从前的思雪了，卢思雪已经死了。』我一脸沧桑，面色仍旧憔悴，心如死灰。

　　我知道，思雪在这等地方，不仅仅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做个闲散隐居之女的机会。

　　过了几天，宫殿开始修建，我没想到一番敷衍之辞居然还被萧鸾当了真。看来他认真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顾啊。

　　要知道，萧昭业在位时动辄赏赐，把国库的钱都花光了。而萧鸾把这些接受了赏赐的人视为贪官污吏，基本上杀光了。随后，他就开始连地方小吏，甚至亭长里长这样的人都当成贪官污吏。

　　即使这样查抄和随意杀人，国库然空虚。这是当然，因为萧鸾大杀宗室引起的战争，把国库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去杀人搞钱，也搞不到。

　　不过，这次萧鸾是对外提倡节俭，对内却要求督建和工匠将殿宇建到极其奢华。正如他在提倡清廉时，还在卖官搞钱一样。

　　过了一个月，殿宇落成。萧鸾让我进殿去看。我踏进宫中，宫名起名为“一壶萤火宫”，殿宇起名为“一纸青伞殿”，亭台楼榭起名为“墨点阁”。

　　我不知所措，想起了子鸾哥哥，眼角流下了泪水。

　　『给我拆了。你说要建小桥流水的，却建了我不喜欢的东西。』

　　萧鸾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试探我的态度，看我是不是还在想刘子鸾。

　　我流了泪，又让他拆了，他开始疑心，我之前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一听我说不喜欢这些东西，更加让他坚定的认定我在虚情假意的敷衍。

　　「来人，将皇后打入冷宫！」

　　『慢！』

　　「皇后还有什么可讲的？」

　　『皇上是不是认为我是因为刘子鸾才这样的？』

　　「是的。」

　　『皇上错了，妾身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花如此大的价钱造了这么奢华的宫殿，如果传扬了出去，你还有威信吗？至于我流泪，是被你感动了。』

　　「皇后不必为钱，为江山社稷担心，这点只需要成本钱，工匠想要工钱，都去找阎王要了。朕已经把他们都送进地下了。」

　　『什么？皇上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就几千条人命而已，算什么？况且我也没让他们受多少痛苦，只是把他们坑杀活埋了而已。」

　　『皇上不怕将来被说成禽兽不若的暴君吗？』

　　「当然怕，但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彻底爱上我，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皇上就不怕我被说成妺喜、妲己那样的女人？』

　　「一切罪责，都由朕一己承担，不牵扯他人。」

　　我的泪水哗哗的淌了下来，没想到他对我用情如此之深，然而，我却有自己报仇雪恨的使命。倘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的那场屠杀，不是经历了他剖了我孩儿的腹，我又怎么会像这般演给他看？

　　「你被我的深情打动了？」

　　『我只是有些倦了，风尘迷失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方向罢了。』

　　梦中，我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萧鸾驾崩，他的儿子也是我的义子萧宝卷继位，我以太后身份把他废了，然后杀了，他的子子孙孙，我都下诏书给杀了。

　　『杀了，全都杀了……』我叫喊着醒来，不料萧鸾在我面前。

　　「把谁杀了？」

　　我一见萧鸾在我面前，吓坏了，心想指不定我刚才说的哪句梦话对不上我即将要说的话。

　　『我是说陛下把那些工匠都杀了，我怕他们找我索命。』

　　「你不必怕这个。而且我听你刚刚的梦话，像是要下令把什么人都给杀了啊。」

　　『啊，那个啊。我做的梦有些乱，我是想，把袁贵妃那些人都杀了，他们太无礼了。』

　　「没想到你跟了朕这么久，也喜欢上杀人了。朕真的是个罪人，要知道，朕还是喜欢当年的那个活泼、无邪、纯真的思雪，而不是今日这般残酷的惠端。

　　『陛下说笑了。』

　　「你就不怕她们的儿子都来杀你？」

　　『那我也愿意死在他们手里。』

　　「朕不要你死，朕要你活，要你杀掉他们而活。」

　　『那我也不能看着陛下断子绝孙啊。』

　　「既然如此，思雪，我们圆房吧，我和你结为一体，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思雪考虑考虑行吗？』

　　「可以。三天时间。我等着。」

　　在三天中，我很矛盾，因为如果我不同意，就无法打消他心中对我的猜忌与顾虑，反而引起他的疑心。

　　但如果我同意，我不仅负了子鸾哥哥，更是负了自己的初心，将自己交给自己的仇人。

　　我三天中白天就在宫廷中思索，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第三天晚上，萧鸾来到这“一纸青伞殿”，对我说：「小桥流水我没有少给你，吴郡的水乡镇都已经造好了。我还给你打造了你和刘子鸾在一起时的房屋。我没有负你，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回应。」

　　为了复仇，我别无选择：『是，陛下，臣妾愿意。』

　　「真的吗？」他的神色由皱着眉头瞬间变为了笑逐颜开。

　　『真的。』我很痛苦我做出的决定，但既然是我做出的决定，这一晚，我必须委屈下自己了。

　　次日早上，送萧鸾回去时，我知道自己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贞洁，全都毁在了萧鸾的手上。在子鸾哥哥那里，如果他还活着，我已经不完整了。我已经不是一个姑娘家了，至少对于子鸾哥哥来讲。

　　但这又能如何呢？我能寄希望于，萧鸾死时，我能刺上一刀，一刀，再一刀，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萧鸾却并不知道我这样想，他春风满面，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国上下最最最幸福的男人。

　　而宫中，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存在。只不过，还没有到时候，等到了时候，萧鸾和他的儿子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