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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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黎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从药池里侧的更衣暗室出来，皱眉看一眼玉无声。
玉无声一怂，道，“我不是故意不经您允许进来的，这是因为……他”他指一下长孙观，“长孙找到有关林童和原素的资料，要过来告诉你一声。”
闻景褪去脸上那一层假皮后，露出属于闻香坊坊主那一张称得上绝色的脸，一时间让姜初见怔住。
闻景就是长孙观？这么个怕死的人是闻香坊坊主么？
小说里的闻香坊是个极为神秘的部门，坊主没有露过一次面，只留下是男颜榜第二名的传说。等姜初见真的看到他的脸，承认他确实长得好。
五官明朗，眼窝很深，衬得他脸部轮廓极为立体，有一种异族风情。
姜初见细想了会儿，怪不得小说里他出场的次数少，身居高位，江湖将他传得神乎其神，他要是露面，那样怕死怕疼，还顽劣嗜睡，恐怕会颠覆人三观。
姜初见还在看，那边白衣男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呦，殷王你家的小娘子眼睛往哪里瞟呢，得看紧了啊，长这么好又有那么高的身份，忒容易被人觊觎了。”
“玉无声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拆了你玉剑门的大门。”长孙观怒道。
姜初见这才知道，白衣朱砂男子便是玉无声，她大概地看他了一眼，就觉得眼酸。
无他，这玉无声，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欠揍气息。虽然他气质超群，长得也极为俊朗，但只要他一开口，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刻薄味。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两个人衣服都扒光了，孤男寡女的还在这种地方，能干个啥，长孙观我就劝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玉无声拿眼瞥一下姜初见，长手一指，“瞧瞧，你瞧瞧，都流鼻血了，一看就知道采补过剩！”
姜初见无力地举了一下手，“不是，别误会，是药池泡的，你们快出去吧，再不走我会晕死在这里。”
长孙观虚吐了一口气，脱下外袍扔在水里，刚好盖住她的一截小臂，“我们这就出去，你快出来吧，你身体虚，泡多了药汤容易伤身。”
“哎呦呦，长孙观，人家殷王还没心疼你瞎操心个什么劲，那是人家殷王要亲自请去殷国的小娘子，你……”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殷黎那里传来的一阵寒气，瞬间闭上了嘴。
“滚出去。”
玉无声“噌”地跑远了。
三人都出去后，姜初见双手攀在池壁上爬出来。殷黎让侍女送来干净的换洗衣服，她迅速穿了，套上外衣她问道，“殷王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在无华厅。”侍女应道。
沉江吟有茶厅，无华厅属于其中一个。
姜初见把裙子的带子系好，“带我过去。”
侍女名作茵茵，模样秀丽，说话也好听。她跟在姜初见后面，“姜姑娘，您穿这一身衣服真好看！”
这些天，姜初见一直穿着洗得发黄的衣袍，方才穿的是沉江吟准备的男士道袍，难得穿有款式的女装。她容貌漂亮，这一套普通的白色带一点水粉的流仙裙，瞬间将她明媚的相貌衬托出来。
她来到无华厅，敲了门，有人声说“进来”，她推开门进去，里面顿时沉寂下来。
半晌，玉无声道，“哎，长孙，你们闻香坊的美人榜该换榜了。”
长孙观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正与殷黎讨论着什么，闻言转身，愣了半晌，也笑了，“我看是，初见你这个模样，迟早会拿下美人榜的榜首。”
姜初见摆摆手，挑了个位置坐下，“榜不榜首无所谓，活着比较重要。”这句话发自肺腑，虽然她欣慰自己的容貌，但是相比较原主给她带来的无数麻烦，她觉得，命更重要。
“坐这里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闻景指一下旁边的位置，又取出一叠竹简，上面记刻着姜遇雪的一生境况，很短。她前十五年在长岭跟着姜长彦学习炼丹，有专门的师父教她练剑，后八年在万剑宗修习，习成归来的途中被截杀，之后连一缕魂魄都没剩下。
“坐你那干嘛呀，人家殷王在这里，你还想作妖不成？”玉无声喝了一口茶，指着殷黎旁边的一处空座，道，“你坐那你坐那，坐殷王旁边。”
姜初见觉得头疼，玉无声明明一副谪仙般的模样，为何能如此聒噪。她没理会他，起身到长孙观面前，将竹简接过，道，“那姜遇……我姑姑，她究竟是被于沈截杀的，还是被那林童截杀的？”
先前她觉得杀姜遇雪的是原素，但是那黑衣人居然不是原素，她猜错了。
“都不是，貌似她是被原素杀的。”
“什么？”姜初见震惊了。
“林童是这样说的。”长孙观百思不得其解，道，“林童知道的也不多，闻香坊也找不到与有关近些年来原素还存活于世的消息。你将那萱草镯子拿出来，看是否有端倪。”
四个人将萱草镯记录的画面重新看了一遍，看完后，四人都默默无言。
这是一段惨痛的，难以描述的痛苦经历。
“初见，你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沉默许久，长孙观将竹简放下，认真地看着姜初见。
姜初见将萱草镯重新扣回自己手腕上，道，“不一样。”
“嗯？”
“那个黑衣人，萱草镯记录的黑衣人和杀我们的黑衣人不一样。”姜初见道，“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我发现，姑姑手镯的影像里，那个黑衣人更有女相。”
“怎么说？”殷黎扣上茶盏，终于出了声。
姜初见又将萱草镯里的影像放了一遍，到黑袍人举着斧头砍下去的时候，她按住暂停，然后起身指着黑袍人的手，道，“你们注意一下这里，看出问题了吗？”
玉无声疑问道，“哪里有问题？”
“握斧头的姿势。”姜初见祭出自己的宝剑，这时发现她的剑已经碎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普通铁质剑鞘，她沉默了一下，很快继续道，“殷先生，您握一下剑鞘，感受一下自己握它的手势。”
然后她将剑鞘从殷黎那里接过来，道，“你看，先生握东西的手跟我就是不一样的，我是姑娘家，假如是我握斧头，我的拇指会更靠近食指一点。男性握东西，通常会狠一点，拇指更靠近中指。”
玉无声下意识地虚握一下，“是么？”
“大概率情况下会如此，这是男性与女性之间细微的差别，但不是完全可信的。”姜初见伸出手，看一下自己的手，道，“你们的指甲都脏了，你们看一下。”
四个人都看了一下手指，姜初见接着道，“男性与女性心理上有差别，造成行为也会有差别，就拿看指甲这件事来说，姑娘会伸手手手背朝自己看，男人么，会手心朝自己虚握拳看，你们看是不是这样。”
殷黎和长孙观都是虚握拳头，只有玉无声伸出巴掌对着指尖看了半天。
玉无声，“……”
姜初见，“……”
“咳咳……”她咳嗽两声，打破这尴尬气氛，“当然，这只是大概率，也有其他原因造成不同的。”
长孙观喝了一口茶，道，“单凭这一点也不好笃定那黑袍人就是女的吧？”说完他看一眼玉无声，笑一声道，“毕竟有那种自己娘炮还喜欢瞎指认别人是娘炮的死娘炮！”
玉无声瞬间把背挺直了，“你指桑骂槐谁呢？”
“哎哎，不吵不吵……”姜初见捂着脑袋，继续指着影像里黑衣人的手道，“这里，也不对。”
她拦住两个要跳脚打架的两位大佬，道，“我被黑衣人掐住脖子举在半空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跟这个，不太一样。”
“细节不一样。”殷黎淡淡接道。
“嗯，对，细节。”姜初见感激地看着殷黎，这里就他靠谱，闻香坊和玉剑门的一把手像有仇一样，一见面就掐架。她伸出自己的手道，“影像里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上的茧要少得多。而林童的手虽然也长，但是老茧很多，比起这个也要粗糙很多。单凭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这里的黑衣人跟杀我们的林童不是同一个。”
“先生，林童与原素有何关系么？”
殷黎方才一直在想事情，此时拿目光睨她一眼，微微怔了一瞬，道，“你知道为何执笔童称为执笔童，而不是执笔弟子？”
这一点姜初见倒是没想过。
“林童便是第一位执笔童，那时他还是一个孩童，负责记录记行册。”
店小二三十岁左右，二十年前，大概也就十岁，对得上孩童这个称呼。
“林童与原素一同进入万剑宗的，两人都穷困潦倒，吃了不少闷亏。原素作为姐姐，对林童一直照顾有加，而林童天资聪颖，很快出类拔萃，虽然没有进入学堂，但是被天罡峰瑶溪老先生钦点为执笔者。他年纪小，便沿用执笔童这个名号，一直用到现在。”
原来如此，先前姜初见就在想，记录记行册那么大的职权，怎么会随随便便给一个孩子。原来是这个原因，既然能记录记行册，证明林童是有几分本事的。
“后来林童死了。”殷黎的手指轻轻扣在茶盏盖子上，“他们遇到巫修，人数死伤过半，其中就有林童。但是，他与原素均是举目无亲，原素还有名声在外，离世之后会有人记着，林童么，自此以后销声匿迹。”
人就是这样，低到尘埃里，连死都是无声无息的，被遗忘也是情理之中。
姜初见沉默了一下，“……所以林童没死，他被原素救了？”
“谈不上救，两个人互利共生而已。”殷黎道，“你猜得没错，杀你姑姑的人确实是原素，原本要杀你们的也是原素，只是她在最后一刻与林童换了身份。”
殷黎毁了云来客栈时便惊动了原素，她让林童扮作自己拖延殷黎的时间，自己得机会遁走。
那又有一个问题，原素在杀人时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玩游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殷黎解释道，当初于沈不忍心让原素沦为练蛊的器皿，又无法救她，便骗她说玩一个游戏，将自己与她的身体互换，由自己代替爱人受骨裂肉碎之苦。
原素被救下，也因此心魔缠身，最终挨不过愧疚与懊悔，走火入魔。
姜初见喝一口茶，这样就说得通了。想来于沈也是一颗痴情种，用自己的大好前途换来爱人半生苟且。
殷黎似乎看出了姜初见的心思，他低低地闷笑一声，“你可真是把他们想得太高尚了。”
她没懂这是什么意思，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殷黎眸子里有几分讥笑，他摇摇头，“姜姑娘，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舍己为人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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