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种》寒霜终羽

4、关于真实

　　夜里，凡先一步爬上了床。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开始慢慢的数羊。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慢慢的数，总会睡着的。
　　不知道数到了几，凡来到了一个一片迷雾的地方。
　　凡顺着迷雾中心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靠背的椅子，那个椅子周围空无一物，但却是在一点一滴的往下滴着血，那些血在地面汇聚，形成了一小片的血水。
　　而迷雾散去以后，凡看到了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蜷曲着身子，脚上绑着一条粗大的铁链，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显然那些血就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被人戳穿身份了？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恼羞成怒？”那个人低着头，问道。声音仿佛来自凡的心底。
　　“如果，我说我想重新开始，你信吗？”凡看着那个人，走到他的身边，凡握着他的手，那双手冰冷彻骨，也苍白得可怕。
　　“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那个人冷笑着，抬起头看着凡，“你忘了，你每次惹祸都是谁给你摆平的？你这个垃圾，没有人会喜欢你，只有我会陪在你的身边。”那个人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恨凡，但又爱着凡，这种感情也太矛盾了。
　　“我帮你，可你却联合那个该死的医生把我困在了这里！她该死！你也该死！你不识好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活该！”那个人对着凡怒吼着。
　　他愤怒了，为什么凡愿意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是啊，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呵，真傻。”凡无奈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真是傻啊！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却把他丢在了这么个鬼地方，真是的，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还会相信他们，真是太蠢了。
　　凡睁开眼睛，彻底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拿出枕头底下藏着的药，数了一片出来，喂进了嘴里。
　　别出来了，求你，别出来了。
　　或许是凡起床的声音惊动了下床的闪灵，他也跟着一起醒了。
　　“凡医生，你怎么了？”他问着，但却是再也不敢睡了。
　　“啊？没事，我只是做噩梦了，马上就睡了，你也睡吧。”凡有些心虚的笑着，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但却是一直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结果第二天，两个人都有点黑眼圈，凡打趣的问闪灵“你一夜没睡？”说完他就想起来了自己没睡，闪灵那人是怎么也不敢睡了。
　　虽然他睡在他的下铺，但闪灵的观察能力还挺入微的，不用看着他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对于这点凡还是挺佩服的。
　　凡想了想，然后让闪灵帮他把抽屉里的那几封信拿出来，闪灵看着上面的署名，问道：“你家人的？”
　　“不是，前女友的，哼，忘了丢了。今天正好想起来了。”凡说着，抽出了其中的一封，递给闪灵，“你要看看吗？”
　　“我？这是隐私吧？”闪灵有些惊讶，凡医生好奇怪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反而让他不那么警惕了。
　　闪灵接过凡递来的一封信，拆开来看，才看了一会儿就惊讶道：“凡医生的前女友是医生？还是”
　　“嗯，她以前是我的主治医生。如你所见，我以前脑子有问题。”凡倒是毫不避讳。对于那些早就结束的事，他向来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她？”闪灵看着凡，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
　　凡倒是无所谓的笑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有老公的，不过托她的福，我从精神病院出来了。这不，现在又来拯救你们了。”凡说着，试探性的去握了一下闪灵的手。
　　闪灵脸色大变，但也没有如刚开始那样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在凡接触他的两秒内抽回了手。
　　凡心里大悦，看来自己这前女友还有点用啊，至少，他现在又多了几分的把握治好闪灵。
　　凡看着手里的几封信，将它们一一撕掉，结束了，都结束了。从今往后，他与她再无关系。
　　“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我想去了解一下我们区到底是什么情况。”凡说着，就拿出手机，给何院长打了个电话。
　　给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安排，请她推掉给自己安排的病人。
　　好在何院长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嘱咐了凡务必要看好闪灵后，就准许放行了。
　　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后，凡就和闪灵一起去了C区，这片由他专门负责的区域，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呢。
　　C区的面积不是很大，除了给那些病人住的一排排水泥构建的房间外，就是一个大型的聊天室，那是专门给医生和患者单独“聊天”用的，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只有出现突发状况时，才会用，一般情况下都会由经验丰富的医生负责安抚患者，因为和已经失去理智的病患待在一起，无异于拿生命做赌注。
　　除了这个聊天室，还有一个很大的医疗室，那是做紧急处理用的，麻醉剂和绳子之类的东西是那里面的必备之物。
　　另外，凡从院长那里了解到每个护士都会专门看护两个病人，也就是说，整个C区的护士总共有五十个，而恰巧，C区的病人和护士都是三个区中最多的。当然了，距凡了解，B区一共有五十个病人，而A区就更少了，只有十五个病人。
　　但这并不是人越少越好，事实上，C区的病人其实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没有什么棘手的角色，但是B区和A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A区的病人，虽然人少，但随便放一个出去，都能在外面激起惊涛骇浪。虽然A区一共有三位精神医师，但对于那些闹腾的病人依旧是有些不够用啊。
　　所以，算来算去，凡还是很庆幸自己被分到了C区，虽然这里病患多，又只有他一个医生，但是好在以他的能力，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而这里也比较开放，每到中午，病人们都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虽然会有护士跟着，但还是有一定的自由空间的。
　　“闪灵，你也应该多到处走走，总是待在家里可是会发霉的。”凡回过头，笑着调侃着走在后面的闪灵。
　　像闪灵这样表现良好的病人，有的就会被安排和那些医生或者护士住在一起，这好处嘛，自然就是居住环境要好一点，也相对的自由一点，另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关系处的还可以的话，可以直接让医生或是护士帮忙在外面带点东西，当然，只要合法不违规就行。
　　而凡和闪灵住的地方也算是专门为医生和护士还有极个别的病人所提供的，虽然不明白何院长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什么，对于领导的安排，凡就是再不能理解也不能有什么异意。
　　“外面太危险了，家里安全一点。”过了老半天，就在凡以为闪灵不会回复他时，他才来了这么一句，让凡哭笑不得的。
　　看来闪灵的病还真是急不来啊！得慢慢治。
　　这么想着，凡就走到了一个有着透明玻璃窗的房间面前，他下意识的往里面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里面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她用牙齿咬破自己的手，用血在地上涂鸦着。
　　看到这幅场景，凡本能的大喊起来，把值班的几个护士叫了出来，那几个护士像是见惯了这幅场景似的，一个人拿着一支麻醉剂，另一个人则漫不经心的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结果，刚才那个看起来还特别颓废无力的女人，在护士开门的那一刹那猛的冲了出来，眼看着她就要撞上闪灵，凡大吼一声，来不及多想，一下子扑倒了闪灵。
　　根据凡以往的经验，这类疯子一旦碰上个人，保准要把别人抓得“头破血流”，没准她的指甲里还会携带什么病菌之类的东西。
　　就在凡护着闪灵时，那两个护士早就一前一后的向着那个疯子扑了上去，他们一个人牢牢的压住疯子，一个人则立刻在疯子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她们配合的如此之默契，让凡都有些惊讶。
　　“走开，走开！”身下传来闪灵的声音，凡这才想起刚才情急之下他扑倒了闪灵，再一看他整个人都压在闪灵身上，而闪灵的脸色早就变得煞白无比。
　　“那个，意外，是意外啊。”凡赶紧解释着。要这一幕被何院长看到，他还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闪灵倒是不管凡在说什么，也不听他解释，一下子撞开他，跑远了。
　　凡想要去追，可刚迈出一步，他又犹豫了，想着还是等闪灵自己先冷静一下吧。
　　闪灵走后，凡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已经失去知觉，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疯子身上。
　　“她是什么情况？”凡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问那两个护士。
　　那两个护士摇头，然后合力架起了那个疯子，把她往房间里拖去，把她丢回了房间里，护士才将门锁上了。
　　一个护士呵斥着那个疯子，而另一个护士则回答凡“哎，老毛病了，大概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吧。”
　　那护士有些怜悯的看向了那个女人。
　　“听说她老公抛弃她，和小三跑了，儿子也不成器，小小年纪就进了少管所，这是心里承受不了，才疯了的。”说着，还不断的叹气。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糟心的往事吧。”凡说着，然后又往前走去，他救不了她，或许这样活着，才是最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