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笕》路兮辞

13、第 13 章

　　来赴宴的不在少数，俞方休和荀笕也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正巧遇上了另外一车人。两个年轻男子，一前一后的过来，前面的一身深红色蜀绣衣裳，后面的则是一身深蓝素衣。

　　俞方休见对方脸生，但可能是江湖上也愿意来凑个热闹的人，便互相回了礼。

　　接尘晏还未开始，曲家堡中早已是欢声一片。

　　“方休哥哥可来了？”问这个问题的就是曲家堡大小姐曲烟儿，对镜理妆发，好不美艳。

　　“自然是还未到，方休少爷可没有早到的习惯。”丫鬟幽然拿着桃木梳子小心翼翼的为自家小姐梳妆，忍不住埋怨到。

　　幽欢猛地推开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姐，方休少爷到了。只是.......”

　　这话说到一半好吊人胃口，曲烟儿皱了皱眉，幽然见此直接替曲烟儿问道：“只是什么快说啊！”

　　“方休少爷还带了位乐师，女的。”幽欢说后半句话时就像有人在她脖子上横了把刀似的。

　　曲烟儿毕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是人基本的素质，哪像幽然那样就会张牙舞爪：“什么？”

　　曲烟儿叫了声幽然，示意让她安分下来，幽然自小和曲烟儿长大，早就没了礼仪尊卑：“小姐，往年方休少爷都是孤身前来的，连个丫鬟都不带不说，连仲悔姐姐都没带来过，这次带了个乐师您不觉得不寻常吗？”

　　曲烟儿虽然表面淡然，大家风范，可被幽然这么一说免不了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不过是个伶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幽欢，去把那支雪梅金簪拿来。”

　　“是。”幽然知道自家小姐此番何为，痛快的答应道。

　　大堂内众人见俞方休来了，更是哗然四起，热闹非凡，更新鲜的是这次带了位面容隽秀的女乐师，淡蓝的衣衫罗裙，怀里抱着白玉银边的萧，虽是傲气凌然但也不拒人千里之外。

　　线条粗旷惯了的荀笕自然是受不得这种场面，只能紧紧跟着俞方休，他走哪自己走哪，俞方休倒也通情达理，进门前便让荀笕拉着自己的衣袖，以免到了里面走散了，又要听闻哪位大人物遭遇不测了。

　　俞方休招呼完一众人，得了解脱，带着荀笕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我现在要去给苍掌门送贺礼，你......”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荀笕知其意也是为了自己好，曲家堡风流人物自是不少，难免有几个眼神好使的能认出自己。

　　俞方休怔住。

　　这几日荀笕收敛身上的戾气，和气相待，倒是让俞方休有些不适应，尤其是今天早上荀笕换上自己提前为她备好的衣裳。平时只能见她穿着黑色的，深色的，总不像个女人，到现在看来是自己有眼无珠了？

　　“三哥看什么呢？”

　　“那你小心点。”

　　“嗯。”

　　荀笕眼眸随着俞方休越走越远，他在身边时，总能有安神的奇效，做杀手这么些年，夜里睡觉从未踏实，竟在他守着时熟睡了近一日，下车时还是处于混沌之际。

　　“不知姑娘芳名？”一声询问脆生生的打断了荀笕的思绪。

　　荀笕转身，来人她认识，是墨云镖局的少当家墨淡行。

　　早就熟记江湖中各个有名有声的人，既然不陌生，应付起来还是信手拈来。

　　荀笕嘴角一勾，微微欠身，施了礼：“桑榆。”

　　“前堂闹得头疼，来这多多清闲，不知竟遇到姑娘这般美人”，墨淡行色眯眯的看着荀笕：“姑娘捧着萧，想必就是众人口中那位方休少爷带来的乐师吧。”

　　荀笕颔首，默认：“不知阁下？”。

　　墨淡行自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姑娘莫怪，在下墨淡行。”

　　“公子客气。”

　　“如今月份将至，曲家堡后院除了桃花便是这梨花开得正是时候，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愿陪在下一同前往。”墨淡行抱拳弯弯上身。

　　“三哥命我在此等候，不敢逾越。”三哥？应该这样叫没错吧？荀笕掂量着。

　　墨淡行眯眼，余音山俞方休讨厌别人叫他“三”，这姑娘和俞方休的关系不一般啊。

　　“墨兄。”俞方休心里不得安生，和曲伯伯寒暄几句便找了借口出来。

　　墨淡行换上笑脸：“方休，身边带着桑榆姑娘这样的美人，想必在厉都开那惊鸿楼是为了金屋藏娇吧。”

　　俞方休见老友也是满脸笑容。

　　“墨兄镖局中曼妙女子不也是如浩瀚云烟。”

　　“哎，那些粗枝大叶之人怎能和桑榆姑娘相提并论。”

　　想想荀笕本身，再和着方才墨淡行的话，脸上的笑更放肆了：“桑榆，还不快谢谢墨当家，你这白玉萧就是他找人为你赶制出来的。”

　　荀笕嘴角噙着笑：“多谢墨当家。”

　　墨淡行摆摆手：“不必多礼，我这人最讨厌繁文缛节了。”

　　那你方才还那般和气尊敬的邀我去赏梨花？荀笕自顾自的想。

　　“你们刚才......”俞方休好奇问道。

　　“方才墨当家邀我去赏梨花。”荀笕见机答道。

　　墨淡行挠挠后脑，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不是见姑娘这般妙人，就想着与姑娘搭上几句话。”

　　俞方休但笑不语。

　　“我还有先去给曲伯伯送贺礼。”墨淡行受到危险信号，立刻走人。

　　等人走干净了，俞方休定定看了会儿荀笕：“以后桑榆姑娘还是带着个斗笠出门吧，免得惹来不必要的桃花。”

　　荀笕无奈，满脑黑线：“这衣裳是你让我换上的。”

　　俞方休干咳两声便转身往别处走，走时还不忘像后面伸了伸手，荀笕笑了笑，抓住衣袖不敢松手。

　　许是有缘，没走两步便遇上了方才在门口撞见的那两个人，俞方休微微偏头说：“你看这二人。”

　　荀笕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他俩好生奇怪，来了之后的人都是在先去给曲家送贺礼或是与其他人攀谈，但这二人却像是第一来。”

　　“我见着也面生。”

　　那两人察觉出荀笕和俞方休的目光便走了过来，施了礼：“公子可知曲家家主的房间怎么走，在下第一次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俞方休面带微笑：“公子是第一年来？怪不得瞧着面生。”

　　“哦，我是替人来的，我那受邀的朋友突然在前两日染了风寒，又不想让家主失了雅兴，便托在下来了。”

　　“不知公子受何人之托。”

　　“当朝左相朴天霖。”

　　“那阁下尊姓大名？”俞方休实在瞧着古怪，要说官家的下人自己也是见过的，从来没瞧见过如此谨慎，身形矫健之人。

　　“在下是朴天霖的堂弟，林幸川。”这俞方休问的紧，自己也事先忘了取好名字，只得胡乱编了一个。

　　俞方休回礼：“林公子客气，曲伯伯的房间就在前面出了那个月亮门左手就是。”

　　“有劳公子了，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俞方休。”

　　厉卿阳早就注意到了俞方休身后的那个女子，这个女子面容姣好，但眉峰之间看出这人不似身边女子那般温顺，但对刚才手上的动作随时准备保护自己。

　　“这姑娘？”

　　“这是在下的朋友，是位乐师，名为桑榆。”

　　厉卿阳品了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美则美矣，但有晚年之景的意思，姑娘正是年少貌美之时，怎取了这个名字。”

　　荀笕怀里抱着洞箫，看起来人温柔了很多，面上带着微笑：“父亲希望我能一生平安喜乐，过上闲静淡雅的田园生活，遂唤了桑榆。”

　　厉卿阳笑了两声：“那在下就不做打扰了。”

　　俞方休侧身：“请便。”

　　等厉卿阳走后，荀笕在俞方休耳边：“不是一般身手，是御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