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山后后山

3、第 3 章

　　明禾呆呆地站在浴室里。
　　有一瞬间她是想要尖叫的，但大脑的一片空白让她发不出声音。接着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之前自南所有的异常。自南洗澡一定会锁门，说是习惯了。喜欢吃生鱼片，擅长游泳。可这些在平时并不算异常，明禾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南的另一种表现。
　　闪电又一次从窗外掠过，明禾再一次看清了自南现在的状态。现在她几乎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是幻觉了。
　　自南沉睡在浴缸里的脸仍然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明禾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稍稍冷静了下来。好的，我的男朋友，是异型。
　　心情非常复杂的明禾重新往客厅走去——她发觉她有些四肢僵硬，腿还有点软，手摸索柜子的时候也隐约有止不住的发颤。终于找到手电筒了。明禾握着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伴随“咔哒”一声，瞬间的光明让明禾有了些勇气。再去找自南的手机，解锁屏幕的时候自南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她聊天的微信，最后一条消息是问要不要去接她回来的微信电话。
　　明禾莫名安心了许多。她将手机放入口袋，以备不时之需。明禾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打给谁。报警？那自南就没了。虽然这种情况确实超乎常理，但明禾还不想让自家男友出现在解剖台上。就只求个心安吧。口袋里自南的手机还是能给她带来点安慰。
　　打着手电筒，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的明禾再次进入了浴室。正当她准备谨慎地靠近自南时，眼前突然一片明亮，自南整个赤条条地出现在了她视野里，一时惊愕下明禾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在了浴室的地板上，痛呼出声。手里的手电筒也“啪”一声四分五裂开。
　　好疼啊……居然还是手肘着地。明禾都疼出眼泪来了。她想去揉一揉自己的手肘，却又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地看向浴缸里的自南。
　　不知道是因为明禾摔倒的动静太大还是明禾的痛呼太难受，自南像是被吵醒一样慢慢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眼神和地板上的明禾正好目光相接。
　　哦豁，完蛋。明禾想。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醒来的自南看见摔倒在地的明禾第一反应是过去扶她，但他移动的时候——并没有同他想象的那样很普通地先起身，而是整个人微微地往外挪动了一下，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哦豁，完蛋。自南想。
　　令人窒息的寂静弥漫在小小的浴室里。
　　疼出来的生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明禾一直盯着自南看，忍不住眨眼睛的时候眼泪堪堪溢出眼眶。见状，自南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怕我。”然后观察着她的反应慢慢爬出浴缸。
　　平心而论，第一眼看见半人半触手的时候，明禾内心受到的冲击是极大的，但第一眼的冲击过后，在白炽灯的灯光下，完全展示出来的触手并不恶心。触手总体和章鱼腿相似，但没有那么湿腻柔软，颜色也是漂亮的深蓝。明禾呆呆地看着熟悉的脸带着奇怪的身躯向她靠近，一旦接受这样的设定——就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自南小心翼翼地向明禾靠近着，触手规规矩矩地曲向身后，生怕触碰到她。他的目光挪向明禾已经开始红肿的手肘，眼神里流露出心疼。
　　“明禾乖，别怕。”他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明禾说，“你还起得来吗？”
　　明禾点了点头，刚刚的摔跤并没有磕碰到腿，只是手肘处伤得严重，传来灼热的疼痛。理智渐渐回笼，灯光下她感觉自己重新找回了思考的能力。自南虽然变了个样子，但还是那个他。虽然对着这幅样子的他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现在这个场景实在太奇怪了。
　　“你去外面等我好不好？”自南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一直专注于明禾的表情变化，“很快的。”
　　什么东西很快呢？明禾已经放弃思考了。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平静一下，她再次点点头，起身往客厅走去，听见身后传来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
　　手肘的疼痛让明禾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男朋友自南，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过好在看上去自南还是保持着作为人类的理智。如果自南不是人的话又是什么呢？认识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小编辑，认识之前听杂志社同僚说他也不过也是S大的大学生，同居之后，自南暴露出的擅长家务、热爱清洁、精于烹饪和尤爱打理花花草草的一面更是让她经常称呼他“贤惠人夫何先生”。但现在这一大标签被另一个更大的标签覆盖了，新标签上写着大大的“不是人”。
　　明禾不是在骂人，是自南真的不是人。
　　她望着浴室方向，脑补了一大堆自南的种族。外星人？私人高级科研合成生物逃脱体？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那自南是不是章鱼精？章鱼人？脑子里冷不丁冒出章鱼哥的图片，突然明禾又有点想笑。
　　还是等自南的解释吧。明禾觉得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再脑补真的要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