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君》绿星辉

29、除兽

　　云亦在番唐镇走了个来回，太阳已经落山，街巷中门户紧闭，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云亦忙去敲门，屋里立马没了声音，一连几次都是如此，他连住的地方都寻不到。
　　来到一个客栈，云亦靠在门边丝毫没存任何希望的敲门道：“店里有人吗？我是来除兽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咔吱一声，开了个缝，隐约可见里面是一中年男子。
　　云亦高兴道：“店家，店家，我是来除兽的，寻个落脚处。”
　　中年男子又将门打开些，上下打量着云亦，见他像是修仙人士，开门让云亦进了屋。
　　中年男子正要关上门时，门被抵开，吓的中年男子一哆嗦，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到门外是人才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原青延，他跟云亦一样敲了好几户人家都没人开门，眼见着云亦进了客栈门快关上，他快闪几步来到门前将门抵住。
　　“店家，我是来除兽的，寻个落脚处。”
　　一模一样的开场，中年男子看向云亦问道：“一起的？”
　　云亦只觉得原青延看着眼熟：“不认识。”
　　“在下原青延，来自天源山。”
　　难怪云亦觉得他眼熟，应该是在几年前的试剑大会上碰过面。
　　中年男子一听他是原青延，脸上立马存了分敬意道：“原公子里面请。”
　　天源是有名的修仙门派，山中弟子常在外除魔卫道，行侠仗义，在民众的口碑极佳，原青延也是远近闻名的优秀人物。
　　“我姓姚是店里的掌柜，两位坐，我去拿茶水，自从镇上来了妖兽，就没有外人来了，镇民都不敢轻易外出，怕被妖兽抓走，店里的小二也都各自回家。”
　　姚掌柜拿来壶茶，给两人各倒一碗：“粗茶，两位莫要嫌弃，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云亦想起自己还未作介绍忙道：“云亦。”
　　原青延也是听说过云亦的，不过他也没多寒暄问道：“姚掌柜，那妖兽是何模样？”
　　姚掌柜道：“那妖兽通体橙红，体型庞大，利爪锋利，还有双巨大翅膀会飞。四天前，三叹馆乐师舞姬在馆前搭台奏演，那妖兽突然从天而降，抓住几个人就振翅飞走了，两天前，王家公子鼓乐齐鸣去娶亲，半路那妖兽又来了，抓走好几个人，被抓的人到现在也没寻回...”
　　云亦道：“难道那妖兽喜好乐曲？”
　　姚掌柜道：“也并非如此，昨天镇中一片安静，那妖兽也来了，又抓走几个人，所以今天就没人敢出门。”
　　原青延道：“今天妖兽来过没有？”
　　姚掌柜道：“还没有。”
　　云亦道：“我们不能等着妖兽出现，它要是一直不来怎么办？被它抓走的人还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要想办法引它出来。”
　　原青延也赞同云亦的话：“可以试试弹琴奏乐，你会弹琴吗？”
　　云亦摇头：“不会。”
　　原青延道：“我也不会，那找何人引它出来，如今我们对妖兽的战力一无所知，若是找个没有修为的人做诱饵，岂不是置他于危险之中。”
　　姚掌柜面露难色，犹豫一会道：“小儿阿招倒是懂些音律，可以帮忙。”
　　原青延道：“不妥，还是另寻它法。”
　　云亦道：“我可以施结界将阿招保护起来，我负责他的安全，你负责妖兽。”
　　姚掌柜随即叫来阿招。
　　原青延问道：“你可愿以身犯险？”
　　阿招道：“为民除害，自然愿意。”
　　云亦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又对原青延说道：“来时路过三叹馆，馆前场地宽阔，可以在那引出妖兽。”
　　原青延道：“一会我再去三叹馆看看，回来细细谋划一番，明天就去捉妖兽。”
　　云亦道：“我跟你一起去。”
　　原青延点头。
　　姚掌柜道：“两位公子多加小心，我去备晚饭。”
　　清晨，三叹馆前。
　　阿招端坐在琴案旁，云亦站在他身侧，四周已经布好结界，原青延点头示意，阿招便开始弹琴，为了让妖兽尽快现身，原青延飞上屋顶，施灵力将琴音散的更远。
　　不到半刻钟，只见天边一亮橙巨影远远飞来，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来到镇子。
　　“飞天遁地兽？”原青延立刻飞下屋顶。
　　飞天遁地兽也来到馆前，它一张口，竟然喷出火焰来，结界很快就破个窟窿。
　　云亦道：“它还挺厉害的。”
　　原青延带着阿招闪到一边：“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飞天遁地兽拍打翅膀，一个俯冲，朝云亦飞去，云亦也没闪躲，被飞天遁地兽抓起，在空中盘旋半圈，朝远处飞走了。
　　“阿招，你先回去。”
　　原青延随即御剑跟在飞天遁地兽后面。
　　昨晚原青延和云亦来到三叹馆前仔细观察了地形，虽然馆前场地开阔，周围还是有不少住户店铺，为了不伤及无辜，两人计划，将妖兽引出后，假装被抓，以便找到妖兽的老巢，还有被抓走的人。
　　飞天遁地兽速度极快，没一会原青延就跟丢了，还好云亦留下灵力踪迹，原青延一路跟来葱聋山，葱聋山是一片荒山，山中多沟谷，寸草不生，渺无人烟，云亦的灵力踪迹到葱聋山就消失了，原青延一时也无法找出飞天遁地兽的藏身之地。
　　飞天遁地兽将云亦抓到葱聋山后，把他朝坡地一个洞口扔去，云亦下去发现洞口竟是垂直的，足足有一丈高，洞里光线幽暗，看起来还算宽阔，云亦摸索走着，既然飞天遁地兽把他扔在这，很可能之前被抓的人也在这里。
　　云亦道：“有人吗？”
　　好一会才有人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谁？”
　　云亦寻着声音传来处走去道：“我是来除兽的，你在哪？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有，我们都在这。”
　　云亦又往前走了一会才看到人影，一群人躲在洞里一角。
　　云亦走过去道：“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的？”
　　“大多都受了伤，一些人被妖兽抓伤，一些人掉下来时摔伤，我们有的人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云亦从储物袋里拿出事先准备的灵药、干粮分给众人。
　　众人都道：“谢谢侠士。”
　　“你们别担心，上药，吃东西后好好休息一番，我去看看怎么才能出去。”
　　“侠士小心，不能在洞口久待，会惊动妖兽。”
　　云亦道：“好。”
　　云亦往洞口走去，洞口不浅，云亦上去没什么问题，其他的人身无修为，要上去就没有那么容易。
　　他正想着办法，飞天遁地兽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洞口，吓的云亦打了个激灵，它居高临下要是再往下喷火，别说上去，跑都来不及。
　　云亦退回洞内，只有先解决飞天遁地兽，才能安全救出众人，也不知道原青延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忽然一阵琴声传来，云亦大喜：“兄长来了。”
　　云随出关后得知消息，立马赶来番唐镇，他用追踪术感受到云亦灵力，便来到葱聋山，奇怪的是云亦踪迹到葱聋山就追踪不到了。
　　恰好遇到原青延，得知事情原委，云随善音律，便弹琴引出飞天遁地兽。
　　琴声悠扬远阔，很快飞天遁地兽闻声而去，云亦冲出洞口，往琴声传来处飞去。
　　飞天遁地兽直直朝云随冲去，结界一瞬间被破，云随闪避时，飞天遁地兽一翅膀扇来，云随不慎失手将慕云琴遗落，飞天遁地兽抓起慕云琴，腾到半空，双爪撕扯琴弦，铮的一声响琴弦断裂几根。
　　原青延执剑朝飞天遁地兽飞去，云亦来时正好看到飞天遁地兽将慕云琴往一旁的山石甩去，他不免心惊，眼看琴就要撞在石头上，云随疾驰而去，险险接住，云亦放下心来，立刻去帮原青延打飞天遁地兽。
　　云随看着断裂的琴弦，眼中藏不住的痛惜，只一瞬，他将琴收起，加入战斗。
　　原青延和云亦与飞天遁地兽打的不可开交，飞天遁地兽左一翅膀，右一翅膀，扑棱扑棱，将两人扇的左右飘摇。
　　云随祭出扶桑藤，朝飞天遁地兽飞去，只见他身形闪跃，在两人的牵制下，他很快就将扶桑藤缠在飞天遁地兽翅膀上。
　　云随喊道：“原公子，云亦。”
　　云随将扶桑藤两端扔给原青延和云亦，飞天遁地兽立时被两人控制住，腾在半空咆叫呼啸，挣扎不停，还不时喷火攻击，幸好葱聋山无草木，否则就是一片火海。
　　云随道：“云亦，剑。”
　　云亦将自己的剑扔给云随，云随接剑后飞立在飞天遁地兽脊背上，他双手握剑，运气聚灵，在飞天遁地兽的脖颈处插下，一剑贯穿。
　　灵气从伤口聚集到飞天遁地兽体内，它周身橙光闪烁，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原青延和云亦拼全力才没让它挣脱。
　　此时不远处的山石后躲着的罔两正咬牙切齿要冲出去，被赶来的次魅拉住了。
　　次魅道：“我早就让你约束它，你不听，我们暂时还不能暴露，别坏了宗主的大事。”
　　这几年，次魅罔两一直在葱聋山建造宫殿，早在几人来时，次魅罔两已经启动虞鸿设下的特殊法阵将宫殿暂时隐匿起来，只要不惊动他们，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发现的。
　　罔两不忍看下去，愤然离开，随即次魅也悄然离去。
　　云随双手握剑仍在灌输灵力，飞天遁地兽一声嘶吼将云随甩落在地，灵气在它体内交汇碰撞迸裂，砰的一声响，飞天遁地兽爆体而亡。
　　张力骤然消失，原青延和云亦倒退了好几步。
　　云亦道：“这飞天遁地兽还挺有血性，它本可以死的不这么惨烈。”
　　原青延道：“可能对它来说是好的。”
　　云亦捡起自己的剑跑到云随身边问道：“哥你没事吧？”
　　“无事。”
　　原青延将扶桑藤递给云随：“你的。”
　　云亦拿着扶桑藤道：“我找到被抓的人了，绳子还有用，走，我们去救人。”
　　到了洞口，云亦将扶桑藤一端捆在旁边的山石上，另一端扔进洞里。
　　云亦正准备下去，想起洞里漆黑，他对云随道：“哥，萤火石借我用用。”
　　云随脸色微变，从怀中拿出萤火石给他。
　　回到番唐镇，三人走到姚掌柜客栈前。
　　云随道：“原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原青延道：“好。”
　　“哥你要去哪？”
　　“回颖上。”
　　云亦道：“吃完饭再走也可以啊。”
　　“你可以留下。”云随又对原青延道：“告辞。”
　　原青延道：“再会。”
　　云随说完就转身离去。
　　云亦喊道：“哥，你走慢些等等我，我去结账。”
　　来到店中，姚掌柜听说妖兽已除，人也救回，高兴的很，感谢的话说了一堆。
　　“公子们辛苦，饭菜已备好，你们坐下歇息，我这就去上菜。”
　　云亦道：“姚掌柜，我有事要走，你把我的账算一下。”
　　原青延道：“还有我的。”
　　姚掌柜道：“两位公子说笑，你们来除兽就是我们镇子的恩人，自当费用全免。”
　　原青延道：“除兽是本分，吃住给钱也是应该。”
　　云亦道：“原兄说的对，掌柜你就快些清账吧。”
　　姚掌柜不肯清账，说不能收钱。
　　云亦就按自己平时在外住店的价格算了，他把钱放在桌子上，边往店外走边道：“原兄，我先走了。”
　　原青延道：“好。”他也跟着放了钱。
　　姚掌柜抓住原青延的胳膊，坚决不要，眼看云亦就要走出店门，姚掌柜忙喊道：“云公子等等，钱我收下，后厨还有些干饼，我拿给你们路上吃。”
　　云亦见原青延还被姚掌柜拽着，他也不忍再拒绝姚掌柜的好意：“好吧。”
　　姚掌柜这才松开原青延，回后厨拿来干饼分给两人，又将两人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后，原青延和云亦各自走了。
　　被抓的人回家后不久，妖兽已除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番唐镇，镇上也开始热闹起来，陆续有店铺开门营业，一些镇民带着自家的瓜果蔬菜，来姚掌柜店感谢除兽侠士。
　　姚掌柜道：“各位都回去吧，他们已经走了。”
　　云亦出来时，已经不见云随身影，他一路追赶，才看到云随，他喊道：“哥，你等等我。”
　　云随并没有停下，云亦只好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
　　“哥，不用这么着急回家吧。”
　　“修琴。”
　　云亦沉默，慕云琴是阿月姐姐送给兄长的信物，如今毁坏，兄长心中肯定不好受。
　　没走几步，云亦肚子咕咕叫起，他拿出姚掌柜送的干饼递给云随一块，云随接过吃了起来。
　　“这饼还挺好吃的。”云亦啃着饼看着云随，内心无比感叹，要是以前，在大庭广众下给他东西吃，他不但不会要，还会说有辱斯文。
　　路过棺材铺，一十五六岁的姑娘搀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走出来，两人皆是泪流满面。
　　棺材铺的老翁道：“节哀顺变。”
　　姑娘声泪俱下：“爹爹，你还有我...”
　　目送两人走远，棺材铺的老翁叹气道：“都怪那该死的妖兽，可怜他中年丧子，一瞬白头。”
　　云亦刚咬的一口饼，顿时无味，难以下咽。
　　刚刚他还为除去妖兽感到高兴自豪，却没想到妖兽的出现已经给一些人造成无法弥补的巨大伤痛。
　　云随道：“荣誉和伤痛总是并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