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君》绿星辉

22、分别

　　颖上合虚谷，云鹤看着云有形的来信：“你哥要成亲？”
　　“成亲？”云亦想了一会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我哥不可能不喜欢阿月姐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亲。”
　　云鹤道：“你都知道些什么？阿月是谁？”
　　云亦就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云鹤。
　　云鹤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他起身就要去打云亦。
　　云亦反应极快忙跳到一旁道：“爷爷，是我哥让我瞒的，等他回来，您找他。”
　　云鹤知道现在追究也没用，好在云有形平安无事，眼前重要的是他的婚事。
　　云鹤问道：“阿月姑娘如何？”
　　“如不如何，我哥喜欢不就行了。”
　　云亦眼瞅着云鹤又要发火忙道：“阿月姐姐她温婉贤淑，貌美如花，好的很，反正她这个嫂子我是认了。”
　　云亦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来想去温婉贤淑，貌美如花两词好像更适合绯楼，这么一想又觉得对不起春霁月。
　　云亦道：“阿月姐姐还是一山之君，她医术高明，修为高深，以后定会是我哥的贤内助，管好谷里上上下下，您就放心吧。”
　　“什么一山之君？”
　　“姑射山，春氏，她叫春霁月，是姑射的山君。”
　　“姑射春氏？”云鹤若有所思。
　　云亦道：“您认识？”
　　“不认识，还有月余就是试剑大会，我会在此之前将一切婚庆事宜打点好，等试剑大会结束就择良辰吉日让他们完婚。”
　　“太好了，我这就回信告诉我哥。”一想到能见到绯楼，云亦心中不胜欢喜。
　　几天后云有形收到云亦回信。
　　“云亦说要来参加试剑大会，婚期定在大会后的一个月，爷爷挑了两个日子，阿月你看想选哪个？”
　　春霁月看了信，递给九斤道：“九斤，你觉得呢？”
　　九斤看着信上写的日期，一个在月夕节前，一个在月夕节后。
　　九斤道：“山君不如等过完节？”
　　春霁月也有此意看向云有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
　　试剑大会是西媱山和西陵氏联合举办的仙门盛会，意在让各家弟子切磋比试共同进步，地点在散花镇外的西府林场，每三年一次，分为常驻榜和新秀榜，常驻榜每个人可以参加多次，新秀榜每人只能参加一次，两榜皆是论实力排名。
　　很快到了试剑大会，各仙门世家齐聚西陵，散花镇热闹的很，要是往常云亦也会去镇中凑凑热闹，这次他来到西陵直接去了姑射山。
　　“阿月姐姐，哦不对，应该叫长嫂，长嫂有没有想我啊？”
　　春霁月也不在意云亦怎么称呼她说道：“当然，我可没忘记你做的好事，我的酒好喝吧？”
　　云亦连忙后退几步道：“长嫂酿酒的手艺我佩服的很，我远道而来，长嫂不请我喝两瓶？”
　　“好说，好说。”
　　春霁月说着弯月刀已握在手中，顿时朝云亦砍去，云亦连忙闪到一边。
　　“姐姐，不用这样吧。”
　　“别废话，我可不会让你。”
　　“我也打不过姐姐呀。”云亦一边抵挡一边躲闪，见云有形从屋里出来忙喊道：“哥，哥快救我。”
　　云有形走过去也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比剑。
　　云亦控诉道：“真是有了媳妇就不管弟弟了。”眼看求救无望，云亦只得专心应对拆招。
　　春霁月没有手下留情，招招凌厉，逼的云亦也全力以赴。
　　打了一会，春霁月收刀说道：“你的病已无大碍。”
　　“姐姐，你就是为了试我的病好没好？”
　　“不然呢？”
　　“你可以直接问我呀？”云亦还以为她为酒的事动手。
　　“试了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
　　云亦道：“好吧。”
　　春霁月道：“听说你要来，我攒了许多供果给你，怎么样我对你好吧，几木？”
　　云亦脸色一变道：“我哥连这都跟你说了？”
　　春霁月哈哈笑的欢。
　　云亦气道：“不跟你玩了，我去看楼妹。”
　　春霁月道：“好的，几木。”
　　气的云亦转身就走。
　　云有形道：“记得回来吃饭。”
　　“不吃。”
　　云亦来到满庭芳正好春希从院里出来。
　　“小姑娘，楼妹在吗？”
　　春希没见过云亦，看他也不像是姑射的人，打量着他没答话。
　　“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云公子的弟弟。”
　　“姐姐在花林。”
　　云亦道了谢连忙转身朝花林走去，他来到花林才知道花林很大，寻了半天终于看到绯楼在一株杜鹃花树下正在摘枯枝，她一身红衣，娴静从容。
　　云亦高兴喊道：“楼妹，好久不见。”
　　绯楼回身道：“云亦？”
　　云亦庆幸她还记得他的名字，他欢乐的跑过去道：“我帮你。”
　　绯楼看了他，没说话，换了棵花树，开过一茬花的花树都要修整一番，虽然她施过法术，还是有些花树没被照顾到。
　　云亦跟在绯楼身边道：“楼妹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绯楼淡淡道：“没有。”
　　“哦。”
　　绯楼不说话，云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沉默了好一会云亦道：“明天我去参加试剑大会，楼妹你去吗？”
　　“不去。”
　　“那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事，我回来讲给你听。”
　　“不用。”
　　云亦：“......”
　　晚上吃饭，春霁月见云亦有些愁眉不展。
　　“云几木，你怎么了？”
　　云亦道：“楼妹不爱跟我说话，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春霁月道：“楼妹本来就不爱说话，跟谁都一样。”
　　“真的？”
　　“嗯。”
　　“那我就放心了。”云亦吃着饭道：“阿月姐姐，你现在的伙食好多了嘛。”
　　春霁月道：“都是你哥煮的。”
　　“我哥？”云亦惊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云有形没答话。
　　春霁月凑到云亦耳边小声道：“你哥说是为我学的。”
　　云亦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也小声回道：“我哥真的很喜欢你。”
　　春霁月还想说什么。
　　云有形道：“明天你自己注意点，切磋而已，不要受伤。”
　　云亦道：“哥你不去吗？”
　　“不去，你去就够了。”
　　云亦道：“好吧。”
　　春霁月看着云亦道：“没事，明天我跟你一起下山。”
　　云亦高兴道：“好。”
　　云有形道：“你要去？”她要是去的话，他肯定也会去的。
　　“我去镇上有事。”
　　云有形没问，既然春霁月没说什么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道：“注意安全。”
　　“我知道。”
　　春霁月下山自然还是来到乞老这里，试剑大会结束，云有形会和云亦一起回去，婚期将近，他也该回去好好准备。
　　春霁月要送的琴还有一些工序未完成，她有些着急。
　　“乞老，还要几天能做好？”
　　“琴徽还要等几天？”
　　“琴徽？书上说：盖蚌有光彩，得月光相射，则愈焕发，了然分明，此正谓对月。我听说东海有一种珠光蚌，蚌壳晶莹透光，做琴徽极好。”
　　乞老道：“太过稀有，不好找。”
　　“我去试试。”说完春霁月朝外走去。
　　乞老喊道：“丫头何必冒险，东海不是那么好下的。”
　　“没事。”
　　等春霁月回来，带回来大大小小几十个蚌壳，她开了几个，个个含有珍珠。
　　春霁月道：“这珍珠正好用来坠琴穗。”
　　乞老道：“丫头，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思，我真好奇你的心上人是何方神圣？”
　　“他才不是什么神圣，他不仅刻板，还有点笨，一点都不解风情。”
　　“那你还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连他笨笨的样子都觉得很可爱。”
　　乞老道：“赶紧成亲，生孩子。”
　　春霁月道：“快了，快了。”
　　试剑大会结束，常驻榜前三名分别是天源山原青延、原仙仙，西陵氏西陵芷。
　　新秀榜前三名是颖上合虚谷云亦，西陵氏西陵兰，还有一位自称无名氏。
　　云亦回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春霁月和云有形也才刚吃完饭坐在断崖边。
　　云亦跑过去坐在春霁月身边道：“新秀榜第一名。”
　　春霁月道：“能摘得魁首不错。”
　　云有形道：“别自满。”
　　云亦没有很看重名次说道：“我知道，不过比试切磋，很多高手都没去。”
　　云有形道：“有进步。”
　　云亦道：“哥，我们明天回去吗？”
　　“明天？这么着急？”
　　云亦道：“我明天走，我哥晚几天也是可以的吧，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云有形道：“厨屋有。”
　　云亦走后。
　　春霁月道：“云有形，你能不能晚几天再走？”
　　云有形本就打算让云亦先回去，他有意问道：“为何？”
　　“我，舍不得你。”
　　云有形欣然道：“好。”
　　早上三人正在吃饭，小松来找春霁月，说遇到诊不出的病症。
　　春霁月忙放下碗筷。
　　云有形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陪云亦，云亦我就不送你了。”
　　“阿月姐姐不用管我，你去忙。”
　　吃完饭，云亦趁着云有形收拾碗筷去了厨屋，他悄悄来到地窖，很快就发现地窖设有结界，他试了几次都没打开。
　　云亦正准备离开，云有形来了。
　　“阿月姐姐针对我。”
　　“是你上次太过分了。”
　　“阿月姐姐会酿酒，我又不会。”
　　云有形打开结界和云亦一起进去。
　　“哇，这么多。”
　　云有形指了一旁单独放的几坛道：“这是给你的。”
　　“就几坛？太小气了吧。”
　　“这边是祭祀用的，那边是婚宴要用的，你也可以不要。”
　　云亦将酒收起来道：“有总比没有好，等你们成亲，我再来喝个够。”
　　从酒窖出来，云有形道：“我不送你下山了，阿月那我不放心。”
　　云亦道：“你去找阿月姐姐吧，我去跟楼妹道别，然后就直接下山。”
　　来到满庭芳，满庭芳大门开着，云亦直接走进去，进院就叫着楼妹。
　　绯楼站在二层阁楼往下看，云亦见到她，立时满脸笑意，兴高采烈的往二楼奔去。
　　云亦来到绯楼面前，他拿出银簪道：“楼妹，我一会就走了，这个送给你。”
　　银簪是他找颖上最好的银匠打造的，杜鹃花的花形。
　　“不要。”
　　云亦直接拉起绯楼的手，把簪子放在她手中握好，转身边往外走边回头道：“现在簪子是你的，你不想要就扔掉，我走了，相逢有期，很快我们又会见面的。”
　　绯楼看着手中的簪子，恍神间，已不见云亦身影。
　　制琴室，乞老正在上最后一根琴弦，上完后，他调好音，试了下琴，琴音空灵悠远。
　　乞老道：“真不错，我都不想给你了。”
　　“乞老，你的好琴多的是。”
　　乞老恋恋不舍的将琴递给春霁月。
　　春霁月开始给琴安琴穗，安好后，她正准备将琴收起来，又想到什么道：“我要藏个心意，看他能不能发现。”
　　春霁月弹了几个音，用法术将说的话封印起来。
　　“丫头，如此古怪刁钻，他能发现才怪，有什么话就当面直说，非得拐弯抹角，故弄玄虚。”
　　“乞老，你独来独往一个人是不会明白的。”
　　“哼，我活了大把年纪，走过的路，经过的事比你可多的多，世事难料，瞬息万千，明天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唯有当下是能把握的，切莫错失良机。”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走了，有空来看你。”
　　“你不是有空来看我，是有事才来看我。”
　　春霁月笑道：“那我有事再来。”
　　“臭丫头。”
　　回到医堂，云有形正在捣药。
　　春霁月道：“云有形我送你下山。”
　　云有形将药收拾好才起身。
　　九斤有些不舍道：“云公子，一路顺风。”
　　“好。”
　　秀水河，一叶竹筏上，云有形撑竿，春霁月在一旁站着。
　　竹筏行了一会，春霁月道：“云有形在前面渡口靠岸。”
　　“好。”云有形将竹筏停在芦苇丛边的渡口。
　　春霁月跳上岸道：“从这里上岸，对面渡船，很快就能到颖上。”
　　云有形将竹筏拴好，跟着春霁月来到渡口，船家已经准备发船，正催着行人上船。
　　春霁月拿出琴给云有形道：“送你的，信物。”
　　云有形接过动容道：“你下山就是为了它。”
　　“嗯，琴穗是我亲手做的，就是有些不好看。”
　　“我觉得挺好的。”云有形想着自己身上实在没什么东西可送，他拿出自在剑道：“给你。”
　　“你把兵器给我，自己怎么办？”
　　“无事...我定会来取。”
　　春霁月收了剑又现出四方扇给云有形道：“你拿着防身。”
　　“好。”
　　船家催促行人登船又喊道：“那位公子可要登船？今天最后一程了。”
　　云有形道：“我走了。”
　　“嗯。”
　　船行走好久，都看不见影子，春霁月还在那站着。
　　一旁卖零食茶水的婆婆笑道：“姑娘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春霁月回过神来道：“婆婆怎么不回去？”
　　“我等船公回来。”
　　春霁月笑着离开。
　　医堂没什么事，春霁月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门口发呆，云有形走了，她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忽然山风起，飘下几点雨滴。
　　春霁月一跃而起道：“落雨了，我去给云有形送伞。”
　　正在捣药的九斤道：“山君，云公子这会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你怎么送？再说这几点雨也用不着撑伞吧。”
　　春霁月闷闷的，又坐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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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盖蚌有光彩，得月光相射，则愈焕发，了然分明，此正谓对月。出自宋赵希鸪的《洞天清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