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君》绿星辉

21、婚书

　　一大早春霁月给云有形留下字条说和九斤有事不用管她，然后就跑到九斤的茅屋敲门。
　　春霁月喊道：“九斤，快起来，我有事找你。”
　　九斤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穿了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去开门。
　　春霁月见九斤开门说道：“我有大事找你。”
　　“什么大事？”九斤紧张兮兮，生怕春霁月说出不好的消息。
　　“终身大事，你快收拾，我在晨夕殿书阁等你。”
　　终身大事？九斤有些糊里糊涂的。
　　九斤来到晨夕殿书阁，春霁月正坐在桌案前拿着笔不知道写什么。
　　“山君，你在练字？”
　　春霁月摇头道：“不是。”
　　九斤走到春霁月身边惊道：“你在写婚书？山君你认真的？”
　　春霁月在纸上写的正是婚书的草稿，她正色道：“成亲之事怎会说笑。”
　　九斤直接坐在地上道：“云公子是佳婿，你俩情投意合，在一起自然很好，可是现在就谈婚事也太仓促了些，怎么也要等少主回来吧。”
　　春霁月道：“还不知道我哥在哪，要是他一直不回来，那我就一直这么等着？你照看我和哥哥也有许多年，有你同意也是一样的，难道你对云有形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我自然是满意的。”
　　九斤想着山君的话也有道理，要是云公子家里等不及给他定了亲就不好办了，这么好的夫婿可不能弄丢。
　　“九斤，婚书拿来。”
　　“山君，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九斤犹豫片刻做出决定，起身去拿婚书，他很快将婚书拿来给春霁月。
　　春霁月看着婚书道：“还挺好看。”
　　婚书多为红纸墨字，姑射也不例外，婚书封面绘有杜鹃花和圆月取花好月圆之意。除此之外，三峰的婚书内页各有不同，流丽峰多竹，婚书内页是墨竹生花，若是绮霞峰绯楼的婚书，内页则以杜鹃花为主。
　　“那当然，等我去查看一下婚书该怎么写。”
　　九斤到一旁书架翻阅书籍，等他拿着书回来，春霁月已经在滴血结印。
　　“山君你这么快就写完了？”
　　九斤拿起婚书看着有些嫌弃道：“你这也太简单敷衍了。”
　　整个婚书就三竖行字。
　　第一行：婚书。
　　第二行：春霁月愿嫁云随为妻。
　　第三行：云开月明，不改初心。
　　后面是春霁月滴血结的手印。
　　春霁月不以为然道：“一目了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九斤又道：“人家婚书都写什么鸳鸯双飞，佳偶天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你写云开月明，云开月明这词听着就多波折。”
　　春霁月道：“我觉得很好。”
　　“其他的都能省，日期总该有吧。”
　　春霁月道：“即日起生效，无期，盖章吧。”
　　“山君，你还真是放心，要是云公子一直拖着不来娶亲怎么办？”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九斤拿出姑射印章施法在春霁月手印旁盖下，喜字跃然纸上。
　　“山君准备送云公子什么信物？”
　　“信物？”春霁月想了起来。
　　“一般来说，簪子，耳饰，香囊，玉佩都可以。”
　　春霁月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道：“我知道送什么了。”
　　九斤好奇道：“送什么？”
　　“我要下山，你去医堂照看着。”春霁月收起婚书，起身朝外走去。
　　九斤叹道：“山君对云公子可真是用心。”
　　春霁月来到云有形掉落的那棵白桐树下，白桐宜制琴，春霁风的琴就是这白桐木所制，音色极好。
　　“白桐呀白桐，我也不想砍你，想当初云有形来姑射第一个遇见的是你，姑射这么大怎么偏就落在你的枝头，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如今砍你做琴，也算再续前缘。”
　　春霁月挥刀砍去，收起桐木，又往刀痕处洒了灵药方才离去。
　　下山后，春霁月直奔散花镇绣临街一条很普通的巷子而去，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门虚掩着。
　　春霁月敲门进去喊道：“乞老，乞老，你在吗？”
　　没一会，走出来一白发老翁高兴道：“我一听就知道是阿月来了。”
　　“乞老，我要做一张七弦琴。”
　　春霁月从葫芦袋里拿出白桐木，递给乞老。
　　乞老接过一看，眼睛一亮，仔细打量道：“好材料，还是那颗白桐木吧。”
　　“乞老厉害。”
　　乞老往制琴室走去道：“阿月想要什么样式、纹饰？”
　　春霁月跟在乞老身边问道：“有什么样式？”
　　“琴室都有样品，一会你自己选。”
　　春霁月道：“好，纹饰的话，要云纹，琴名为慕云。”
　　乞老呵呵一笑道：“送给心上人的？”
　　春霁月惊讶道：“乞老你怎么知道？”
　　“丫头，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春霁月不信道：“真的吗？”
　　乞老又是呵呵一笑没说话。
　　到了制琴室，春霁月看了一圈停在一张琴前，那张琴的琴颈琴腰分别有连续三个半月形弯入，她问道：“这是什么样式？”
　　乞老道：“连珠式，古人云，日月合璧，五星连珠。”
　　“看起来不错。”
　　乞老道：“配上云纹，就有云有月，这个好。”
　　春霁月道：“就要连珠式。”
　　乞老道：“两年后来拿。”
　　“两年？”春霁月道：“乞老，一个月。”
　　“丫头，你真敢说，就你这白桐木也要放个一年时间，一张好琴做个两三年也是有的，我怕你着急才说的两年，时间已经很赶了。”
　　“乞老，你的制琴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我信你。”
　　“可别吹捧我了，你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偏我还吃你这套，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关门弟子？”
　　“乞老，你知道的我心思不在这。”
　　“可是你有天赋，而且只要你认真的事一定会全心全意做好，有天赋又努力，就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乞老，你吹捧起人来比我还厉害，听了你的话，我都有些飘飘然，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考虑考虑嘛。”
　　“我考虑，乞老你也考虑一下，一个月怎么样？”
　　乞老道：“几年前，你给我的那块桐木，我没舍得用，一直放置至今，你这么着急就用那块桐木也是一样，不过最少也要两个月。”
　　“好，乞老说两个月就两个月。”
　　乞老是行家，春霁月自然信他，只不过她有些担心云有形还能不能在姑射待上两个月。
　　乞老道：“关门弟子说定了。”
　　春霁月道：“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春霁月笑道：“等我生了娃娃送来给你当徒弟。”
　　乞老哭丧着脸道：“丫头，你看我头发都白了，等你娃娃长大，我还活着？”
　　“你老生龙活虎、修为高深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乞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拿珍藏已久的白桐木。
　　春霁月笑呵呵跟过去道：“生气了？生气可不好，伤身，乞老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娃娃长大。”
　　乞老也不搭理春霁月，拿出桐木就开始比划制形。
　　春霁月随口一问：“乞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乞老心思一转，有些为难道：“两个月的工期实在太赶，我又没有帮手，你要是常来帮我打个下手，说不定还可以提前制好。”
　　常来肯定是不行的，医堂她放心不下，春霁月道：“我尽量。”
　　接下来，乞老制形刨花，春霁月就在一旁递递工具。
　　临走时，乞老又道：“丫头，关门弟子考虑考虑？”
　　春霁月道：“好的，等我娃娃长大。”
　　日暮时分，吃过饭，春霁月和云有形坐在断崖边，天边云霞漫布，村庄炊烟袅袅。
　　春霁月拿出婚书递给云有形道：“给你。”
　　云有形见竟然是婚书，自然欣喜说道：“谢谢阿月。”
　　春霁月不解道：“为何谢我？”
　　“不为何。”
　　春霁月没追问说道：“你要想清楚，滴血结印后就不能反悔了。”
　　云有形正准备将婚书收好问道：“如何结印？”
　　“就是用你的血按上手印。”
　　云有形用法术划破手指滴血按上自己的手印。
　　“你不考虑考虑，万一后悔怎么办？”
　　“不悔。”云有形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将婚书小心收好。
　　春霁月道：“合虚谷漂亮吗？”
　　“还行。”
　　“人好相处吗？”
　　“嗯，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要是我住不习惯，你愿意和我住在姑射吗？”
　　“住在姑射也可以。”
　　“真的？你是长公子不用管家吗？”
　　“还有云亦在。”
　　“那到时候我们就去游山玩水顺便降妖除魔。”
　　“阿月不顾族人了？”
　　“有楼妹在，你别看她总是冷冰冰的，其实她很心软，我要真不在这，她不会不管的，再说我哥早晚会回来，山君之位本就是他的，楼妹要做少主夫人，就当提前适应生活。”
　　“原来阿月早就想好了。”
　　“也没有很早，喜欢你之后。”
　　云有形道：“阿月我想要一样东西。”
　　春霁月看着云有形道：“要什么？”
　　“你的绢花。”
　　“是哦，我给忘了，我这就回屋做。”
　　晚上春霁月没在月桂树上喝酒，她闭门在屋做绢花，没想到绢花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其不易，她折腾大半夜也没做好。
　　第二天一早她在正屋桌子上给云有形留了纸条，然后就去找绯楼。
　　来到满庭芳，春希正在院子里练剑。
　　“春希，起这么早，楼妹呢？”
　　“姐姐在楼上。”
　　“我去找她。”
　　春霁月上楼就看到绯楼坐在小桌前正在沏茶，桌子上还摆有糕点，绯楼早就听到她的声音，就等着她上来。
　　春霁月坐到一旁，从葫芦袋里拿出做绢花的材料。
　　“楼妹教我做绢花，我昨天忙活半宿也没弄好。”
　　“怎么想起做绢花？”
　　“送给云有形，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绯楼听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很吃惊，见春霁月胡乱绕着绢纱说道：“先把绢纱剪成花瓣形状，然后再用针线穿起来。”
　　绯楼说着示范给她看。
　　春霁月吃着花糕道：“原来是这样。”
　　在绯楼的指导下，春霁月很快就做好一朵粉色绢花，她离开满庭芳，朝花神庙走去。
　　云有形已经在合欢树下等着，春霁月留的纸条是：花神庙前，合欢树下，等你。
　　“云有形，我来了。”
　　春霁月走到云有形面前拿出绢花道：“给你，戴上。”
　　云有形拿着绢花，戴在自己头上。
　　春霁月看着他，笑了起来。
　　“阿月笑什么？”
　　“我是让你给我戴上。”
　　“哦。”云有形准备将绢花拿下，可是不知怎么就缠住了，云有形又不敢用力怕将绢花扯坏。
　　春霁月叹道：“唉，真笨，我来。”
　　云有形俯身，春霁月将绢花取下给他，云有形又将绢花簪在春霁月发间。
　　春霁月道：“好看吗？”
　　“好看。”
　　春霁月扬起脸笑问道：“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都好看。”
　　“真是个木头。”春霁月一垫脚很快的亲了他侧脸一下转身走着道：“走吧，去医堂。”
　　云有形心神荡漾，莞尔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