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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四章 彩云易散 皓月难圆 ...

  •   范仲淹的提议送呈给童谋儿后,得到大力支持,童谋儿亲自上书给宋皇,并在奏报中大加称赏范仲淹的构想,于是准奏的谕旨很快下达关陕。范仲淹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顺利得如此出乎意料,于是他马上着手实施既定方针。
      首先,他先命人在庆州西北勘测地点,选好地址后,便开始修筑一处名为大顺的城池,并广发消息说,所有生活无依的平民百姓,无论是宋人,还是党项人都可来此安居。一开始那些党项人还心存疑虑,来投奔的很少;但仍然一小部分实在走投无路的党项百姓,壮着胆子来到大顺,没想到这里官府所承诺的全部兑现,他们真的可以在这里与宋人相安无事,再次过上安定生活。随着这些人的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党项百姓纷纷来投。宋人和党项人在大顺又可以如战争爆发前那样,和平共处、休养生息。渐渐地,这里竟变成依然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的西北大地上,一块难得的庇护所、桃花源。

      安顿好大顺城的事务之后,范仲淹又请韩琦过府,共同商讨招抚当地羌族部落,以及军垦开荒的具体实施步骤。

      但韩琦来后,却无意中撞见了清秀。与范仲淹三度被贬出京,长年外放不同,韩琦是久在京中庙堂之上的,因此对宫中的许多内幕传闻比范仲淹要清楚许多。第一眼看到正在井台边提水的清秀,他就大吃一惊。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先随范仲淹入正堂。

      说完正事以后,韩琦才略带惊讶的问范仲淹:“范大人,我刚才进来时,竟然看到童总管身边的秀公公在那里打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仲淹便答道:“啊,稚圭可否记得,有一次童总管请你我二人过府,晚间便宴时,他总提到要亲自派人来侍候熊飞,那秀公公就是所派之人。”

      韩琦一听,不禁脱口而出,“什么?!童总管竟然派秀公公来服侍展护卫?这怎么可能?!”

      范仲淹听韩琦口气不对,连忙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韩琦忙道:“范大人离京多年,可能有所不知。别看这秀公公看上去还是个小娃儿,来头却不小,他本是童总管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更是贴身的亲信随从。童总管进出宫门时,他也经常不离左右,而且我听说那童总管喜欢男风,据传那秀公公其实就是童总管最心爱的男宠。这样的人,童公公怎么可能派他来服侍展护卫呢?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范仲淹略沉了沉,开口答道:“他刚来时,我也有担忧,特别是考虑到希仁的为人,熊飞又本是希仁身边得力的人,因此也曾嘱咐熊飞提防于他。不过这许多时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我冷眼旁观,看他对熊飞倒确是尽心尽力,并无加害之意。而且这次在银州,他更是为了救熊飞而几乎丧命。至于你说他本是童总管的亲信禁脔,我倒也私下问过熊飞,熊飞说那秀公公来的第一天,就向熊飞承认了脔童的身份,并说他是因为已经失宠,所以才被派了出来。而且后来熊飞还告诉我,他给秀公公疗伤时,发现那孩子浑身是伤,看来在童总管那里受了不少苦楚。不过我想这些五体不全之人,在□□上大异常人也不希奇,只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与我等无关。可自秀公公来后,熊飞却待他不薄,我觉得那孩子还不至于恩将仇报。况且这次童总管来西北监军,在国事上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大奸大恶,这次建大顺,招抚羌部及还兵与民的政策得以顺利实施,也多得童监军之力,因此我还在想,是否之前是我太杞人忧天了。”

      韩琦一听便道:“范大人所虑绝非毫无道理!想自古以来,那些阉宦中能有几个正人君子?诚如大人方才所言,这都是些五体不全之人,岂独在私事上与众不同?只怕意识思维都大为不同,若是默默无闻的倒无甚妨碍,若一旦位高权重,只怕这些奸狡诡诈的祸心便很难包藏了。”

      范仲淹虽然内心深处也并不赞同宦官掌握实权,但还是答道:“但这也都是推论臆测,也说不定是我等的偏见呢。也不见得凡是太监就全是奸险小人,比如这童总管向来名声不错,而且自来关陕,也未见他有什么不轨或者孟浪的举动,倒是为人低调,行事也不会特意与我等为难。至于那秀公公,我问熊飞时,他和我说,他觉得那孩子十分惹人怜惜,实在不像是居心不良的卧底。”

      韩琦不禁跌足叹道:“范大人!那展护卫年轻心热,您以前也说过,人家对他有一分好,他便可以十分百分的加以回报。但你我久居官场,个中黑幕阴谋难道看的还少么?况且虽然那童总管向来以为人谨慎,行事低调著称,明里也确实不曾落下任何口实。但暗地里关于他的传言,在京中还是时有耳闻的。第一条就是此人出手大方,不少权臣都从他那里得到过好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勾连,但却仍免不了广结党羽之嫌。而且我还隐约听说,这童总管不仅自己武功高深莫测,更是训练豢养了一批杀手,说是为了进一步加强禁宫内的安全,但内里到底有什么花样就无人可知了!再加上包希仁为人耿直,是个最易得罪人的,展护卫偏又是他身边的人,如今身份如此特殊的秀公公被安插在他身边,很难说是不是有阴谋。之前两军作战,前线为重,我想就是有什么事,也会先隐忍起来;但如今战事暂息,是否会变生不测就难说了。但如果此时展护卫这里出什么问题,在京里会直接影响到包拯,在这里等于自断手臂。更何况自来关陕,展护卫不仅屡有建树,而且在延州解围战时还救过我,因此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他出事。所以我看,您还是提醒展护卫不要过于轻信于人,您也在旁多观察那秀公公的动向为好。”

      范仲淹一听此言,心内一凛,暗道:想是我上了年纪,难免有些妇人之仁了。因此便正色答道:“稚圭提醒的极是!这倒是我失察了。”

      因此以后,范仲淹便命人暗中监视清秀的一举一动,只是清秀却仿佛无知无觉般,每天依然尽职尽责的打理着展昭的一切生活起居。但是隔了不久,负责监视的人就来向范仲淹回报了。

      原来有一天下午,清秀见阳光明媚,便将床单褥衾等拿到后园晾晒。结果就听到院墙外面有小孩跑嚷笑闹的声音:“快去快去!福月斋在卖新到的南方小吃!”

      清秀心念一动,想到展昭也是南方人,便急忙将手头的事做完,开了后门,随着孩子欢叫的声音,一起向两条街外那家延州城内最大的店铺走去。

      等到了那里,果然见有不少新到的中原货品,看来是格外精明的行商,趁着难得的战争间歇,抓紧时间从内地新采办来的。清秀仔细看看,惊喜地发现,居然有展昭上次给自己吃的那种芝麻糖。刚要掏钱的清秀,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秀公公!童总管找你有事了。”

      仿佛听到阎王令般,清秀定在当场,直到有人轻轻拉他的手臂,他才机械地被带入福月斋的后堂。一进屋,就见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笑容,对他说:“秀公公,快请坐!您要买的东西,都已经帮您装好了!”

      说着便把几匣包装好的点心盒放在他面前,“小盒是您要的芝麻南糖,两个大盒是常州有名的点心麻糕和蟹壳黄。”

      清秀看着他,喃喃地说:“童公公想让我毒死他?”

      那人连忙摇头道:“秀公公想哪儿去了?本店怎么会出售有毒的点心?”

      清秀不禁疑惑地指着桌上的点心匣,“那这是?”

      那人皮笑肉不笑道:“这是特意让您去讨好新主子的呀。不过童总管也说,让您心里不要只是想着新主子,有空时也该回去看看旧主子才是。”

      看清秀还是一脸不信任,那人轻轻“嘁”了一声,“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尝尝啊。”

      清秀拎着点心盒,脚步沉重地返回府衙。把点心放在桌上,又去后园收回晾晒的被褥,刚刚把被衾铺好,就见有人来找他,说是范大人让他过去。

      原来范仲淹一接到回报,便借故将展昭支了出去,然后吩咐人去叫清秀过来。

      清秀走进正堂,向范仲淹深施一礼,然后便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等着范仲淹的吩咐。

      范仲淹看着他,先是态度平缓地说:“秀公公,你在雷龙湾救了熊飞一命,我还没来得及谢你,身上的伤可大安了?”

      清秀浅笑答道:“多谢范大人挂怀,小人已经痊愈了。至于银州的事情,小人是展大人的仆从,保护主人本来就是份内应当的事。”

      范仲淹突然话锋一转,口气严厉道:“舍命护主都是份内应当了,那遵从主人的吩咐就更是责无旁贷喽?说吧,童总管派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秀立时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稳住心神,依前话答道:“童总管说展大人的圣上驾前的人,怠慢不得,而且又亲自知会过范大人,因此一定要派个最会服侍的人来方可。只因我跟在童总管身边最久,这次来的小太监中,他对我最满意,因此才挑中我,来时只是吩咐我务必要尽心尽力,不可出错。”

      范仲淹冷笑道:“果然如此么?那我问你,方才你独自一人开后门离府,是做什么去了?”

      清秀忙答:“因为刚才在后园时,听到外面说福月斋来了新到的南货,我因想着展大人也是南方人,所以才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买之物。果然有展大人家乡特产出售,买回来的东西就在展大人房内,不信大人可以派人去查。”

      范仲淹道:“秀公公果然心细如发,十分体贴周到啊。只不过,买些小吃也需要跑到后堂去吗?”

      清秀顿时大惊失色,蓦然想到,出去时只是想到福月斋看看,因此并没太在意,没曾想到了才知道是童总管找自己,看来范大人对自己早有怀疑,因此安插了耳目在自己身边,如今被范仲淹突然一问,清秀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解释。

      见清秀打楞,范仲淹突然猛地一拍桌子,“还不从实招来!”

      清秀被唬了一跳,神态仓皇,连忙跪下,颤声道:“范大人,我……我……”

      范仲淹见他吓的小脸煞白,也不免有些可怜他,而且确实也不想太过为难于他,便又口气缓和道:“你放心,只要你实话实说,我断不会为难你,童总管那里,自然也会替你守口如瓶。我只是不想熊飞受到伤害,希望你能体谅!”

      清秀虽然也很想实话实说,但一想到童总管的淫威和手段,到底还是不敢泄露机密,心内一转,开口应道:“范大人,真的没什么阴谋,我去福月斋后堂,是因为他们说还有一些刚到的南方点心,我因想着不能去的太久,这才心急要求去后堂拿的!”

      范仲淹冷哼一声,沉声道:“你借口编的倒挺快啊!果然颇有心计!但那福月斋是本地第一大货栈,你并非大商巨贾,不过是买些小食的普通主顾,他们却许你直入内堂,可真是奇哉怪也!”

      清秀从没见一向温和的范大人如此威严,令人胆寒。他吓的匍匐于地,双手置于地面,额头轻触着自己的手背,动也不敢动。

      范仲淹厉声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清秀无奈抬起了头,但仍然低垂着睫毛,眼光只敢看地面。

      “看着我的眼睛!”范仲淹命令道。

      “是!”清秀只好抬起眸光,眼中已禁不住水气盈盈。他被动而胆怯地看着范仲淹,那眼睛水汪汪、雾濛濛的,一对黑中透蓝的瞳仁,在水雾中闪着幽光。

      范仲淹也不禁愣了一下,世上怎有如此美丽的少年?想他一生阅人无数,也见过不少艳名远播的佳丽,但与这少年一比,也全都相形见绌。而且看这媚态横生的模样,若那童总管果好男风,怎么会轻易拱手相让?再说他虽年纪不大,但久居宫中,又身份特殊,安知他是否真是出淤泥而不染?若果然是心怀不轨,那熊飞天性善良,如何斗的过他?

      范仲淹死死瞪着清秀,目光如炬。在这样如电般的逼视下,清秀神色越来越慌张,他再也无法将眸光停在范仲淹脸上,只好又悄悄垂下睫毛。

      “大胆!”范仲淹突然喝道:“我要你看我,你看何处?目光不正,果非善类!既然你敬酒不吃,就只好吃罚酒了!来人!”

      清秀一听,顿时如遭雷击,面色惨白,浑身微微发抖。范仲淹见他如此,便还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又问道:“你果真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清秀苦涩地闭闭眼,下唇轻颤,用极低的声音道:“我…真的无话可说。”

      范仲淹的怒气被引了出来,便命闻声进来的随从去传刑具,但到底想到清秀身子单薄,因此并未令人去取军棍,而只是拿来普通的马鞭。

      当鞭子第一下抽在清秀细嫩瘦削的背上,他不禁疼的全身一抽,范仲淹见他如此,也不免万分不忍,但想到为了展昭的安全,也不得不为,只好咬牙示意行刑的随从继续。

      接连挨了十几下,即使隔着衣料,清秀的背部终于还是烙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冷汗顺着他雪白的额头一滴滴滑落,灼热的痛感传遍全身,虽然只是鞭刑,但对于重伤初愈,体质仍然孱弱的清秀来说,还是太过严厉了。渐渐地,他虽然还是勉强保持着跪姿,但整个人却已痛到意识昏沉,只想赶紧昏倒,好逃离痛楚的折磨。

      突然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然后温暖安全的怀抱从身后将他拥住,清秀只感觉有人,替他挡下了那难熬的肉刑。但他此时只感觉又累又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放心的将全身的重量都交托在那值得依赖的臂弯里。

      迅速地完成范仲淹吩咐的事情后,展昭提前返回了府衙。没想到,一进正堂,就见到了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场面。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范大人,不知为何居然挟雷霆之怒,当堂对人施以鞭笞之刑。而那跪于堂下,在皮鞭之下瑟瑟发抖的,赫然竟是清秀!

      见此情景,他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护住已是摇摇欲坠的清秀,来不及收手的皮鞭“啪”的一声抽在展昭身上。

      没想到展昭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范仲淹愣了一愣,那正在行刑的随从也连忙住手,不知所措地看向范仲淹。

      大惊失色的展昭全然没有感觉自己身上也挨了一鞭,而是一脸惶惑地看向范仲淹,急促而不解地问道:“大人,清秀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让您生气到要对他用鞭刑啊?”

      范仲淹略一沉吟,想想虽然今天清秀的行为十分可疑,但到底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可以说明他确实包藏祸心。见范仲淹沉默不语,展昭一时也猜不出清秀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但见范仲淹如此生气,想必是有了极大的过失,便哀求道:“大人,无论清秀做错了什么,求大人看在他重伤初愈的份上,宽宥于他。若实不可饶,那我情愿代他受罚。无论如何,他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有什么错处,也在我不在他。还望大人开恩!”

      范仲淹不由自主的被展昭那恳求的眼光触动了心中的柔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生出一股愧疚和不忍。但耳畔又响起韩琦的话,一时心中不由两难起来。忖度再三,他还是把韩琦的警告和今天下午清秀的反常行为告诉了展昭。

      听了范仲淹的话,展昭虽然也心中愕然,但到底他还是愿意相信清秀的,便为清秀分辩道,“韩大人出言提醒固然是一片好心,但毕竟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显示童总管与包大哥有什么过节,竟致处心积虑设计构陷。至于今天下午清秀为何进入福月斋后堂,我想只要派人暗中再去福月斋一探便知。”

      然后他又言辞恳切道:“我知道您是一片真心为我,但清秀本来就为了保护我而身受重伤,险些送命;如今更是为了我身受鞭刑,您让我又情何以堪呢?”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哀伤焦灼的展昭,和他怀里已经意识不清的清秀,范仲淹不由得长叹一声,“也许我是关心则乱了,遇事反而还不如你冷静。既然如此,你便先带他回去吧。”

      长出了一口气,展昭撑扶起清秀,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劝慰道:“清秀!是我,你听得到么?范大人答应不打了,没事了。”

      但范仲淹到底不太放心,还是派人乔装前去福月斋暗访,结果那掌柜告诉来人,因为识得清秀是府衙内的人,又开口要比较名贵的糕点,这才将他当成贵客,让进后堂。得到这个结果,范仲淹回思一番,想到那清秀虽在此服侍展昭,但月银仍由童总管按旧例划拨,想是定不缺钱,展昭又待他不薄,他想买些上好的东西回报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为什么福月斋的掌柜会识得清秀,自古商人都是最精明不过的,而延州本来不大,很多府里用物也是由福月斋送货上门,进进出出间就留心注意府里都有些什么人,也不奇怪。想想这些事情倒也都解释得通,范仲淹也禁不住心内愧疚,说不定真是冤枉那孩子了。因此便令人送去上用的金创药给清秀疗伤。

      展昭将清秀扶回房间,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清秀无神的眸子半阖着,安安静静地趴在卧榻上。

      将那染血的月白色夹衣褪至腰际,看到他半祼的上身,白晳清瘦的后背上,一道道还在渗着血的鞭痕,展昭不觉黯然神伤。动作轻柔地将伤药涂到他的伤口上,虽然展昭已是万分小心,但新伤被触碰所引起的刺痛,仍然让一直紧抿嘴唇的清秀微微打颤。展昭心疼地说:“很疼吗?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清秀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没事的,其实早就习惯了。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听他这么说,展昭心中更加苦涩,为清秀上好药,小心地用软被盖住他的身体,坐在他床边轻声说道:“清秀,你……别恨范大人,要恨就恨我吧,范大人他也是为了我才……”

      清秀突然伸手拉着展昭的一只手,柔声答道:“展大人,您不用解释,我心里都明白!我不恨任何人,虽然范大人打了我,但我心里反而很开心,因为知道他原来是这么在意您的安危,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展昭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清秀突然抬手指向桌上,口气中竟带着一点点欢欣雀跃,“展大人,那个,给您的!”

      展昭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桌上,三个包装精美的食盒静静的放在那里。起身走过去轻轻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家乡最富盛名的糕点小吃。看着做工考究的点心,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诱人的光,展昭险险落下泪来。

      他转头看着清秀那苍白的小脸上,竟因为期待而闪着别样的光辉,不禁轻声道,“傻孩子,你就为了去买这个把自己搞成这样?”

      清秀略带紧张地问,“那老板告诉我,这都是正宗的常州风味,您喜欢么?”

      “嗯,这可让我好像又回家了一样呢,谢谢你,清秀。”展昭由衷答道。

      听他这么说,清秀放心地笑了,“我还怕他骗我呢。不过只要您喜欢,我就好开心!”

      展昭微笑着问他:“你想不想尝尝?”

      “嗯,其实拿回来以后,我每样都偷着吃了一点点。”清秀趴在床上,调皮地回答。

      展昭也被他逗笑了,“怪不得,我看盒子全是拆开的。”不过他还是拿个茶盘,每样都装了些,走回来重又坐在清秀床边,拈起一块松软的蟹壳黄,递到清秀嘴边,“饿了吧,先来块点心。”

      清秀小心翼翼地咬住酥脆香甜的点心,吞入口中,享受似的眯起眼睛,微鼓的樱唇轻轻蠕动,空气中仿佛盈满甜醇馅料那清香腻人的味道……

      展昭突然开口道:“清秀,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叫我展大哥吧。”

      漂亮的蓝眸蓦地睁大,直愣愣地看着展昭,良久后,才听到虽然细不可闻,却充满无以附加的感动的声音,“展大哥…”

      十几日后,延州西北行营大总管府的密室内。

      童谋儿终于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便唤过心腹侍卫,“童详,我看差不多是时候行动了。通知血蝠过来吧。”

      被称为童详的高瘦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是!”

      走出密室,童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心内暗道:我倒很期待,闻名遐尔的御猫对上天字第一号的杀手血蝠,会上演一场如何别开生面的好戏呢?

      当天夜里,童详再次来到密室,“启禀童总管,血蝠来了。”

      看着随后走进来的血蝠,童总管微笑着招手让他走上近前。轻轻拿掉覆在血蝠脸上的黑纱,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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