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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主不可怒而兴师 将不可愠而致战 ...

  •   当韩琦率部抵达泾原路帅府泾州时,已有奏报说元昊正准备攻打位于秦凤路的渭州,并且李元昊本人现在就身在怀远城。韩琦听说,急忙又领军赶到镇戎军(今宁夏固原),将那里的军队也集结起来。由秦凤路都尉任福为前敌总指挥,总领前线全局。
      韩琦打仗时虽然一往无前,经常告诫部属:提刀上马,为国杀敌,便当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实际临阵时他还是十分谨慎的。任福挥师出发前,韩琦一再叮嘱道:
      “佑之切记,万不可贪功冒进!各将所领之部,一定要合兵一处,不要孤军深入。若形势不利也不要硬拼,应在敌兵归路上找个险要的地方埋伏起来,等西夏撤兵时再打他个出其不意!”
      任福哈哈大笑,提抢上马,大声道:“韩将军勿需担忧,那元昊狗贼敢来送死,末将定让他有去无回!”
      任福驻守秦凤边塞多年,做战勇猛,身先士卒。几年中与西夏军队交手不下数十次,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他为人武断专横,且驭下极严,几乎达到苛刻的程度,弄得部属们都战战兢兢,生怕被他抓着错处,轻则杖责,重则杀头!
      而且任福本是行武出身,对宋朝偃武修文本来就心怀不满;而且他眼见文臣一边极度轻视贬低武将,一边又在朝中只会哄着皇帝开心。这些位及人臣的士大夫们,平日里呼风唤雨,打击异己时手段了得,但凶悍的外族真刀真枪地杀过来了,他们却没有了克敌制胜的方法。因此在任福内心深处,对文臣是既厌恶又轻视。
      所以当韩琦引荐展昭给他时,他先看展昭像个书生似的文质彬彬,而且细皮嫩肉一看就像个富家公子哥儿;再听说他原来是“怯懦畏战”的范大人手下,而且还是京里御史大夫的亲信,任福心里顿时对展昭非常反感。不过因为韩琦对展昭赞不绝口,因此当着韩琦的面,任福也不好怎么样。如今展昭所在的先锋营,刚好在任福属下。于是在出征以后,任福故意利用早上点卯的机会,将展昭叫上帅台,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任福先是故意语气轻松地对展昭道:“展昭,展护卫,是吧?”
      展昭到秦凤后,听闻这任将军战功彪炳、颇具威名,因此心中对任福还是很景仰的。如今见问,便如实回答:“正是属下。”
      任福又笑道:“还是圣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可携兵刃在大内行走,是吧?”
      展昭见问得奇怪,但还是老实答道:“是。”
      任福用奇怪的口气道:“不过我听说,你不是武举晋身,而是——受人引荐,在宫里为万岁表演了几手爬杆上房的本事,皇上看了喜欢,才给你官做,而且还亲赐了个‘御猫’的雅号。不过这名头有点奇怪,怎么听上去倒像是个皇家的宠物?”
      展昭一听,登时满脸通红。但又无可回话,只好低头不语。
      任福又接着道:“不过你在延州的那些奇功,韩将军倒是都告诉我了,尤其是智取李成虎的人头,真是手段了得啊!”
      展昭答道:“那只是机缘巧合,并非属下的功劳。”
      任福点头道:“果然是巧合的很啊!我听说你是男扮女装,以色相引诱那李成虎上当,于床笫间取了对方首级的。展护卫,果真如此吗?”
      此言一出,众将官顿时哄堂大笑!展昭的俊脸由红转白,不过他还是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和无波地答道:“属下并非男扮女装,而是被李成虎误认成女子,属下这才借机杀之。”
      任福冷笑道:“也难怪他会认错!看展大人唇红齿白,温柔婉约;倒真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啊。”
      展昭莫名受辱,心内又惊又气。他不明白,自己刚到任将军身边,彼此以前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为何他要如此言辞刻薄的当众羞辱自己?正在他暗自忖度时,突然又听任福用很严厉的口气说道:
      “展昭!你要知道,行军打仗,靠得是明刀实枪的硬功夫!机关小巧终归只是雕虫小技,不能长久!而且你虽然出身草莽,但久在那些文臣身边,希望你不要沾上了酸腐之气才好!以后在本帅手下,望你凡事仔细,不要出错!否则本帅可不管你是谁的亲信,一概军法处置!”
      说罢他厌恶地挥挥手,对展昭道:“好了,你下去吧!”
      展昭听他不仅骂了自己,而且言语中似乎连包大哥和范大人都饶上了,虽然胸中气愤难平,但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退下帅台。

      解散之后,满仓见展昭无辜受此奇耻大辱,很是忿忿不平,他义愤填膺地嚷:
      “那个任将军!什么嘛!他凭什么这么说您?连范大人和韩大人都夸您了不起!他…他算什么?”
      展昭虽然也感到有些沮丧,不过还是笑着安慰满仓:“他算我们的元帅啊。你说他算什么。”
      满仓仍然气愤不已,“元帅,元帅也不能这样骂人啊!还说您是…嗐!这可真是,是什么,什么不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展昭轻声道:“好了啦,不要气了。我想大概因为任将军也是主攻的,他看我是主守的范大人身边来的,所以认为我也怯战,这才出言提醒吧。”
      满仓大叫:“提醒?哪有这样提醒人的?别人要是这样提醒他,看他干不干?”
      展昭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不觉一暖。不过想他这么大声非议长官,如果叫人听见可不妙,便故意吓唬满仓道:“你可别叫啦!你没听说任将军可是特别严厉的,有一点错就会挨军棍,你不怕挨打啊?”
      满仓听了,连忙收声,不过仍是满脸的不平之色。展昭笑着拉他回营不提。

      任福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一边更衣,一边对跟进来的儿子任怀亮说道:“哈哈,今天可真是痛快。怀亮,你有没有看到京里来的小白脸那个窘样!”
      任怀亮答道:“父帅,孩儿倒觉得,您今日在帅台上,言语有些过分了。”
      任福不由大吃一惊,回头瞪着他,说道:“你说为父过分是什么意思?!”
      任怀亮轻声道:“孩儿知道父帅一向不喜欢文臣,可这展护卫虽然一直在文官身边供职,但毕竟也是行武出身。再说大家是初识,并无旧怨,以后还要并肩做战;况且他又是韩大人赞赏之人,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任福不等他说完,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够了!我看你也是书看得太多,沾上了那些腐儒的臭毛病!我不想再听你唠叨,你回去歇着吧!”
      任怀亮听见父亲已经在轰自己,只得行礼后退了出来。
      原来这位少将军任怀亮,虽然是任福的亲生骨肉,但两父子的脾气秉性却截然相反。怀亮自幼喜欢读书,于诗书文章上也是颇通的。但因为父亲不喜,只愿让他修习刀枪弓马,以便子承父业。后来虽然随父亲行军入伍,但仍然仰慕文人雅士。因此他初见展昭时,见对方虽然也是武职,却谈吐文雅、彬彬有礼,心内不由生出几分好感。后来又听韩琦说展昭在鄜延时大仁大义,有勇有谋,便更是对展昭心生敬爱。因此今日见父亲当众羞辱展昭,怀亮心中也甚是不忿。但任福一向强势,在怀亮面前既是严父也是统帅,因此怀亮见他已经动怒,便也不敢多言了。
      出了任福营帐后,任怀亮一眼看到展昭正要离营前去打探敌情,便出声叫住了他。
      展昭见少将军唤自己,便走过来施礼问道:“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怀亮拉他走得远一些,估计任福已经听不到了,才低声道:“展护卫,刚才…家父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怀亮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家父脾气就是那样,不过他心肠不坏,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展昭没想到他身为少将军,却会替父向自己道歉,不由心内感激,也诚恳答道:“少将军如此说,倒让属下愧不敢当了。展昭明白,任将军是担心属下因畏战而行事不力,这才出言告诫。虽然言辞略有激烈,但展昭并不介意,请少将军放心。”
      怀亮释然笑道:“如此就好。我看你正要去刺探敌方动向?”
      “正是。”
      “那你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是,展昭遵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主不可怒而兴师 将不可愠而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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