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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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诺文德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路易挑了挑眉，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问道：“把赫尔扔下没问题？”
“我既然能够出来，就说明没问题，不是么？亲爱的。”诺文德彬彬有礼向他伸出手，“赫尔的运作模式是很特殊的，而我的威信和你的叔父的威信天差地别，即使我离开林都，赫尔也可以一样正常运转。”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么？”诺文德维持着优雅的伸手姿态，“我不是很喜欢这座宫殿，换而言之这里唯一值得让人停留片刻的只是有你而已。 ”
“这点我很赞同。”路易厚颜无耻地应下，“所以陛下准备怎么走？”
“握住我的手。”诺文德抬眼看过来，金发和阳光几乎融为一体。
路易被晃了眼，他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的场景。
他不禁有些恍惚，忽然觉得他和诺文德的初遇也该是如此。该是白云碧空，阳光明媚，微风带来玫瑰花香，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对他微笑，向他伸出手，邀请他一起去冒险。
那应该是路易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对他伸出手。
这可惜这都是路易的猜测，路易缓缓抬起带了白色手套的右手，轻轻搭在诺文德掌心。
那些初遇和爱恨如今已经被他全然忘却。
但是本能还在，他看到了类似的场景，竟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还有一种想要悲叹的想法。那是一种明知道失去，无可奈何，却依旧想要抓住什么的冲动。
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并一定美好，但是为何他即使忘却所有，潜意识里仍旧对初遇念念不忘。
路易按捺下躁动的心情，安静看着诺文德一手牵着自己，另一手平摊在身前，一个魔法阵缓缓在他掌心展开，复杂的纹样下有机械齿轮在转动，他们掌心相扣，只见黄铜色的齿轮越转越快，不过一眨眼，魔法阵发出金色的光芒。
路易觉得自己好像被海里的漩涡吸住一样，刹那的失重过后，他再睁开眼睛，发现他和诺文德已经在一处森林里，脚下有着一个和诺文德掌心的魔法阵一模一样的魔法阵，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小。
诺文德手中的魔法阵似乎和脚下的魔法阵正在呼应，路易松开诺文德的手，余光看见诺文德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但那点情绪随即被诺文德很好地掩盖住。
两个魔法阵同时发出声音，随后又同时停下。
魔法阵发出的声音引来森林里的鹿，一只鹿角生的如同珊瑚一样的雄鹿走过来，偏着头看来者，倒也不怕人。它盯了一会诺文德和路易，似乎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居然走过来，跪趴在地上，长得如同刷子一样的睫毛闪了闪，随后它偏了偏头，竟然在路易的手臂上蹭了蹭。
路易看见这只鹿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也很喜欢，便弯下腰，并起双指，紫色的光芒闪过，他的手心多了几棵草。路易单膝跪下，和雄鹿持平，伸手去喂它，那只鹿便顺从地吃下那几颗满地都是的野草，吃完了还用长长的嘴轻轻拱了拱路易的掌心。
“你还是那么招动物喜欢。”诺文德的眼睛里有笑意，“当初我们离开斯科曼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小鸟跟着你，在你肩上啼叫，到了森林里，会有兔子和鹿围绕在你身边，就像现在一样，要你喂他们吃草。而到了城镇，酒馆和旅馆里的猫和狗，最喜欢跳上你的膝盖，趴在你身边睡觉。”
路易拍了拍手，随手摸摸雄鹿的头：“可能是因为我以前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吧。”
诺文德亦单膝跪下，他看着路易，路易看着雄鹿，诺文德的眼睛里都是路易的倒影：“你终于承认了。”
“原本不想承认。”路易转过眼神，和诺文德对视，“毕竟你之前的证据我都有办法搪塞过去，但是在我看见我自己的坟墓里那张面具之后，我就知道我没办法抵赖了。”
路易一边摸着雄鹿丝缎一般的皮毛，一边语气淡淡地问道：“我在打开石棺的时候，我的手下发现已经有人先我一步用这种方法验证身份，而石棺上的痕迹显示，第一批开棺者是很久之前来到这里，是你做的吧？”
“我当时听闻你的……听闻你有危险。”诺文德迟疑了一下，并不想说出死讯这个单词，于是改了种说法“我以为你真的永远离开我，就在我几近崩溃边缘，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疯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你还活着的证据，这才让我有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我们的故友当时也在霜城，他们陪我我排查很久，原本丝毫不受重视，如今却忽然名声鹊起的路德维希·德文希成了我最怀疑的对象。”
路易安静听着，诺文德想要去抚摸他的侧脸，但是心念一动，又被他自己按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诺文德热烈地注视着路易，一向温柔的深情逐渐变得有些癫狂：“但是你太狡猾，真容示人的情况非常少，有外人在的话一定会带着面具，所以我的线人打探了很久都没有确切的证据。那时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的生死，所以我没有等到线人的情报，就去打开了你那假的坟墓，看见面具和面具下我全然不认识的脸，我终于可以确定，你真的还活着。在那之后，我的人才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你的一张画像。至此——我确定了你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确定路德维希和兰卡诺尔是一个人的。”路易拍了拍雄鹿的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条墨绿色的绸带，随手将自己的长发绑起来，他闲谈的语气仿佛是在说无关自己的闲事，“我猜是最近。”
“确实是最近。”诺文德微笑道，“我虽然一直怀疑你的身份，但是都只是怀疑而已。得到画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恰好那个时候克斯特向斯科曼开战，理查德破天荒送来信使，说希望可以和我谈一谈。”
“哦。”路易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所以你肯放下身段来斯科曼，是为了我？”
“诚如你所说，与斯科曼合作不如和克斯特合作。”诺文德起身，并且伸出手拉起路易，“我或许对于某些赫尔的贵族而言是一位暴君，但是实际上我很受赫尔人民的爱戴，因为大部分时候，我是很喜欢听意见的。所以你的意见我一直铭记在心。”
路易挑了挑眉：“那么有所行动了吗？”
“当然。”诺文德微笑道，“就在今天，我的信使应该已经到达克斯特的圣殿了。”
“很好。”路易和雄鹿告别，两个人像是散步一样不紧不慢向森林外走去，路易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大拇指不断地转动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和克斯特暗中接洽，表面上和斯科曼合作，并且给理查德指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让他们在寻找风之魔法石的路上越走越偏，不愧是以流民之身重塑赫尔的陛下你。”
诺文德忽然停下，路易回头，看见诺文德表情很是严肃：“你怎么了？”
“重塑赫尔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诺文德笑了笑，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并不让人感到愉悦，反而可以从中窥得诺文德低沉的心情，“如果我没有你，我做不成这一切。”
“可是我不曾听说这其中有我的功绩？”
“是你要求我，不要对外人提及你的存在。”诺文德深吸一口气，“当时的你可能已经预料到什么，于是决定将自己伪装成流离在历史之外的观察者。可是即使你的存在感在世界范围内很低，但是赫尔当时的权利中心，没有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后盾，这也是你和我悲剧的根源。”
“既然已经说到了悲剧，那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路易抽出手，手指将戒指又转了一圈，当祖母绿宝石归位在正中央时，他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锐利的匕首，匕首上附着着紫色的火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将匕首远远指向诺文德。那匕首和火焰离诺文德尚有两掌的距离，可是杀气和魔力的压迫已经近在眉梢。
诺文德没有动，他甚至露出了真情实感的笑容，仿佛十分开心。路易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感慨一声：这可比我疯多了。随后他收敛起玩笑的心思，微微抬起下巴，倨傲地问道：“当初导致我离开赫尔，回到斯科曼，受了重伤且失去记忆的罪魁祸首是你吗？当初是赫尔有人要杀我吧？是谁要杀我？是你吗？诺文德·欧文纳？”
诺文德神色也变得严肃，他摇了摇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更别提杀你。路易，如果我要杀你，我又怎么会——”
他停了停，神色郁郁道：“但是如果说我是罪魁祸首倒也没错，我想要保护你，但是因为我错误的判断，导致我不仅没有成功保护好你，反而在阴差阳错之下，使你离开我的身边。如果不是我当初愚蠢的保护方式，或许你不会失忆，也不会受伤。”
总而言之诺文德的意思是自己想要保护路易，却因为对形势的判断错误，没能成功。而诺文德计划的失败引发了蝴蝶效应，最后导致路易受伤又失忆，深陷斯科曼的深渊中。
他的自责不像是假的。
路易沉默地审视着诺文德，如果他这些表情和状态都是假装的，那么路易会建议他别干国王了，去唱歌剧吧。
“好。”路易反手收回匕首，“我暂且相信，也请陛下你不要总是一提起过去就是这样的表情，我看着胃疼。如果你有保护当时手无寸铁的我的想法并且真的付诸行动，即使你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人类再千方百计算计前路，也不抵命运之神随便的一眨眼。但是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诺文德陛下，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一朝一夕之间，失去所有。”
他向诺文德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诺文德握住他的手，“另外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喊我的时候可以不用加上陛下这个称谓。”
“行啊。”路易扯了扯嘴角，“哦，既然说到了称谓，我希望你在外面这段时间还是叫我路易。我倒不是反感兰卡诺尔这个名字或是讨厌我自己的过去，单纯是因为兰萨这个名字和身份太过敏感，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私下随便你，反正我总有一天是要恢复原来的身份。”
诺文德看着路易胸口的玫瑰：“我一定会遵守，还有别的问题么？亲爱的路易。”
路易说道：“有。”
“什么问题，说说看。”
“我们在哪，接下来要往哪里走？”路易说道，“我有点饿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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