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舞》囧安安

5、Chapter5

　　深秋，杭州泪然楼。
　　“殷丫头，真的决定要走了？”
　　“雨嫣姐，真的要走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
　　“哪的话，你也帮我招了很多客人呢！不过，殷儿，玄清他……你不等他来找你吗……”
　　“雨嫣姐，殷儿有自己的打算，就此别过。”玄清……想到他，我就心口刺痛。
　　“丫头啊,有困难再回来找雨嫣姐啊……”
　　“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转身的刹那，我不可遏制地落泪，玄清，这次再错过，就不能相遇了吧？

　　枯黄的竹叶飘零降落，华美凄烈。
　　外婆，殷儿回来看您了。
　　我手执琵琶，向外婆坟前走去。
　　我突然想起了玄清，我们的约定，还有那个雪天被我埋没的承诺。
　　我突然感觉他也在这片竹林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味道。
　　无意识地，我四下张望，只有片片竹叶飘散。
　　因为太想他了吧……“傻殷儿”我低声呢喃，鼻子里的酸意让声音有了哭腔。
　　罢了，不许哭，转过这个弯就到了。

　　可是，转过弯之后，我在瞬间泪流满面。
　　我看到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那般俊美，却消瘦了许多。
　　“玄清？”我轻微的小声低语。
　　他转过身，温柔的眼眸充满诧异，而后被雾蒙上，我听见他用哽咽的声音说，“殷儿，是我。”然后，他走过来，抱住我，紧紧地。我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他搂得我好疼，但是，没关系，这样才能告诉我，此刻非梦。我听到继续哽咽地低语，“殷儿，为什么要离开？你知道吗？你刚走半个月，我就来了，可是你却不见了……我便差人四处找你，我去了杭州的泪然阁，可是你已经走了，还好……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并且……并且实实在在地抱住你了……殷儿……坏殷儿……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闭上眼睛，任泪水流淌，“玄清，你怪殷儿吗？”我不要管什么静胭了，娘，您也一定不怪静胭吧？我只要玄清，只要能被他抱住，我死而无憾。
　　“傻丫头，我不是说过吗？我永远都不会怪殷儿啊。”他抬起我的脸，拂去我脸上的泪水，“殷儿，你变成熟了，漂亮了。”
　　我脸微红，把头埋进他怀中，不语。
　　“而且，会害羞了。”他笑道。
　　“啊？！玄清！你别跑，讨厌！嘲笑殷儿!”
　　“哈哈！也变聪明了！”
　　“哼！你别跑！”我小心地把琵琶放在厚厚的落叶，朝他跑去。
　　青衣女子与白袍男子在竹林中欢笑追打，笑声洒满竹林。
　　“累死了。”我停下来，喘气。嗯?我举目四望,“玄清？你在哪？玄清？”
　　“这里，殷儿。”他从身后环住我，轻语。
　　我一惊，低头微笑。
　　“殷儿……”他扳过我的身子，声音紧张。
　　我愕然抬头，却迎上他认真紧张的眼眸和微红的脸。我呆住，心中一片慌乱，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殷儿……”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可以……我可以……吻你吗？”
　　我垂下眼帘，不语。
　　“殷儿……”他闭上眼睛……俯下身子……
　　我亦闭上眼睛，他的温暖炽热的唇印了下来，手在背后拥住我，喃语，“殷……儿……”
　　……玄清……我决定爱一辈子的男人……
　　夜了，我静静躺在玄清怀里，他紧拥着我，我嗅到他身上清爽的体味，一种莫名的感觉笼罩着我，这便是幸福罢。若能就这样过完一生，该有多好；若我的生命就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再没有烦恼，也没有无尽的思念。我仰头，墨蓝的天空上，星星闪闪，如水的月色轻轻流泻，细细碎碎的透过竹叶洒落下来。
　　我叹了口气，有些感伤。初见的喜悦曾经冲淡了一切，可是，虚浮的人心总会安定下来，一旦安定了，难免要想起很多事情，例如：将来……
　　温柔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长发，玄清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耳际：“不要叹气，殷儿。你看，今夜月色多美。”
　　我默然，心中一片凄冷。玄清，你可知道，我要的不止是今夜，我还要以后，我要一生一世，我要三生三世，可是……或者……我们能有的只有今夜罢……
　　我勉强自己绽开一个微笑，月白风清，良宵美景，似乎并无必要去破坏。
　　我看着玄清，星星的光辉在他眼中闪耀，他微笑：“殷儿，明天我们就出谷，我带你回家，回去见我父王，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一震，没有答话。玄清，难道到了今天，你依然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他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焦急的握住我的手：“殷儿……”
　　我淡淡一笑，颔首：“嗯……”
　　他心微微定了，笑道：“父王一定会喜欢你的，他说他喜欢一切我喜欢的。殷儿，我要名正言顺的迎娶你，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的王妃……”
　　我心越发冰寒：“玄清，我讨厌外面，为什么不留在谷里呢？只有我们两人，不是很好吗？”忽然，我想试探试探玄清，玄清，不要让我失望啊……玄清……
　　他皱眉，有些讶异，有些惘然：“可是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当然要继承王位的，殷儿，你不喜欢我继承王位吗？”
　　我一愣，心悄悄沉了下去。是的，玄清……他拥有一切……他是王的儿子，他不能不承担他的责任，他也是静胭的儿子……所以，他不得不承担债务……而这债务……
　　我清冷的一笑，更深的依进玄清的怀里，试图温暖我的身子：“玄清，什么话也不要说，你陪我看看这星，这月……今夜的月……”
　　他果然不再说话，我们静静相依，许久许久。

　　我悄悄的走到竹林边，夜风吹动竹叶，刷刷响。我回头再看一眼，玄清……我的爱……我要走了，或者……我走了，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最好了……
　　玄清……你可知道……只有在这竹林中，你才是单纯的你……
　　……你不再是王储，也不是静胭的儿子……只是深爱我的男人……
　　……而我……不是付殷，不是净浊的女儿，只是我自己……
　　……只是单纯的殷儿，一个深爱你的女子……
　　我在竹林边叹息又叹息，翠竹应和着我的叹息声，悠悠的、长长的……
　　一声又一声
　　别了……玄清……这一去，怕是天涯海角，永无再见之期……
　　别了……玄清……为我，保重自己……
　　别了……玄清……为你，我会去涟漪山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玄清……玄清……玄清……
　　对不起…玄清…我的爱人……忘了殷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