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仙人、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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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入冬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纷飞，蔽人视线。一片白色中，萧瑟的风带了刺骨的凉意往人的脸上糊，让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哆嗦。
这里是东明大陆的一个僻远角落，千山之中白茫茫一片，远渡的候鸟因为错过时机，只能遗憾地嘶叫一声，坠入死亡。野兽们或冬眠或是躲在栖息地，瑟瑟发抖不敢惹出太大的动静。
——有一股可怕的气息出现在这本应无人的绝地，平日里称王称霸的野兽们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可以轻而易举将它们毁灭。
林声生却舒服地喟叹一声。
无他，只是因为他身在一个山洞之中，面前的篝火熊熊地燃着，散发出明亮的光，热量可以驱散人心里的一切惶惶。
——其实，他本来可以更舒服一点的。
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自家宗门，过得更加快乐放纵。
可惜，他今年被赶出来了。
唉，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做什么吧？师兄他们就是大惊小怪……这样子不行的啊。
林声生唉声叹气，想到自家宗门后山的灵兽，就痛惜不已。
天可怜见的，他不过就是往年这时候多吃了点灵兽而已，怎么了吗！如果这都不能吃，灵兽还有什么作用？！
一想到大冬天的，自己连点肉都吃不上，林声生就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他下意识想起了火锅，滚烫的汤底“咕噜噜”地冒着泡，卷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灵兽肉，往下微蘸，殷红的颜色变得白了一些，赶紧提上来，抹点辣酱，丢进嘴里——
林声生抹了抹从嘴角流出的泪水，深深郁猝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陪伴着他的，只有篝火，以及一只刚刚被自己捡回来的小崽子。
“小崽子”其实是一个小男孩儿，看上去瘦弱地像是才六七岁。如果不是林声生会摸骨龄，根本想不到，这孩子居然已经快十岁了。
男孩面色红润，躺在林声生随手捏出来的狗窝里睡得正香。或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他蜷缩着身体，弯成一个扭曲难受的姿势。
林声生想起见到这孩子时，对方遍体是伤，身上的衣衫破烂，却赤脚走在这冰天雪地中。
男孩的神志已经混乱，脸上通红，看到林声生那一刻，他支撑不住，一头栽在林声生的脚下。
但他并没有就这样失去意识。他蠕动着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抓住仙人的裤腿，拼了全身的力气：
“救我……”
求求您，仁慈的仙人啊——
救救我吧。
他闭上了眼睛。林声生看着他，陷入沉思：“我是不是被碰瓷了？”
然而这样的极地里，又怎么会有人回应他。风雪萧瑟地卷起他的发，白色寂然地铺满了群山。林声生虽不仁慈、但也见不得人就这样死了，自己却无动于衷。
他拎起小崽子的后衣领，随意找了处山洞钻进去，起了篝火，接着便到了现在。
焰火燃烧着，它是洞里唯一的光源。
琴新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睁眼，而是听着四周的动静——是木柴燃烧时爆裂的声音，以及洞外呼啸的风雪声。
他感觉到身体暖暖的，自己像是躺在了……可以睡觉的地方。微醺的气流传过来落到他的鼻端，他有些恍惚：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谁？将他带到了这里。
冬日里时间过得漫长且孤单，火光灼灼地映在他的眼里，林声生很没有趣味地等了半天，最后咂了咂嘴：“真是的，醒了就醒了，你怕我吗？”
他是对着睡着的男孩说的。
先是呼吸紊乱了，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最后男孩怯生生爬起来道：“见、见过仙人。”
“一点诚意都没有，”林声生说：“我救了你，没有点表示？”
琴新抬起头看他。
男人穿了一身白衣，黑发泼墨一般落在脑后、半分不束，与白衣相成，白雪墨梅，触目惊心。他眉目淡淡地看过来，薄唇微抿，看不出是喜或怒、是笑非笑，整个人端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是了，仙人。
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这个人。温和的、疏离的，想必也是——
假慈悲的。
男孩扯着嘴角：“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他像是认真想了一会，最后给林声生磕了个头，认认真真、声音很实：“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林声生：“……？”
“咳，虽然但是……”他忧郁地退后两步：“崽啊，不能随便磕头你懂吗……”
这感觉像是在给我上坟。
——可惜这里没有香。
“为什么？”琴新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听说仙人喜欢别人给他磕头……”
你们仙人，不都是享受着信徒的跪拜供奉，却从来高高在上，罔顾伦理的么。
“不，崽啊，”林声生觉得不行，得纠正这孩子的错误想法：“你从哪里听的磕头，仙人不是祖宗……”
所以不用给我上香了谢谢。
“哦……”男孩歪了歪头，天真地笑笑，很快地又有点失落：“可是我想要报答您……只是小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咳，”林声生顺口接龙：“唯有以身相许？”
琴新一时哽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仙人、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