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石》凤扬若初

2、墨砚

　　墨砚
　　“墨砚，偷练禁术，违反天条，你可知该当何罪？”威严的声音从大殿上方传来，隔着浓雾，只瞧得那人正襟危坐，一身黄袍，不怒而威，却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偷练盘古禁术，应当被贬下凡，受一世之苦，若是领兵之人，罪加一等，剔除仙籍，永生用世，不得为神。”大殿下半跪着的银发男子冷笑着答道，似乎此事毫不关己。听到墨砚的回答，站在大殿左右的神仙，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天帝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既然你都明白，那便不再多说，来人呐。”此时，站在一旁的忆幻仙子突然走到墨砚身边，提裙跪下。
　　“求陛下开恩，墨砚将军只是一时被蛊惑心智，求天帝念在墨砚曾为天帝封印妖王立下汗马功劳，从轻发落。”忆幻仙子扬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哭地雨打梨花。
　　此时，另一边的青河也跪了下来，“将军这么多年来守卫天界，无怨无悔，且虽练了禁术，但还未铸成大错，求陛下开恩。”青河一说完，两边的神仙都纷纷跪了下来。
　　“求陛下开恩。”
　　墨砚抬起了头，环顾四周，眼神竟冷的吓人，“多谢众位的好意，只可惜墨砚无福消受。一切，还是请陛下定夺。”
　　大殿里一阵寂静，天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都起来吧。墨砚听旨，念在你为天界立下功劳，只罚你下到人间，一世为人，受尽七情六欲之苦，望你好生悔改。”
　　“谢陛下。”墨砚直起身子，顿时狂风四起，银色的发与黑色的袍，一起翻飞在空中，似快要逝去的蝶，用最后的生命，舞尽一生的繁华。
　　墨砚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左手手腕上，轻轻划过，温润如玉的皮肤上顿时一条血痕，殷红的血液不住地往外流，染红了大殿的玉石地面，染红了银白的长发，亦染红了众人的眼。
　　“墨砚将军!”忆幻仙子惊呼，她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墨砚轻笑，美艳不可方物，天地失色。“那人虽负我，可我并不恨，只求永世能够记得，足矣。”
　　墨砚立在血泊之中，一直笑，一直笑，看得众神呆若木鸡。他早已不似当年那个文质彬彬，待人和善的大将军，如今的他，比起当年的美，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一朵曼珠沙华，妖异美艳，让人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即使你知道他将带你走向地狱，你还是想伸出手去，抓住他。
　　青河苦笑“将军，你这是何苦？你明知道她已飞回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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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砚的魂魄已经脱离了金身，随着引魂使者来到了人间。
　　“将军，小的曾今受过您的恩惠，一定为您找户好人家，不让您吃苦。”引魂使者一边偷瞄墨砚，一边说。
　　墨砚却毫无反应，只是望着路边的一池清荷。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找家有莲花池塘的吧。”引魂使者忙点头。
　　已是春末夏初，杭州郊外的桃花芬芳已尽，满地落英，芳草萋萋，虫鸣阵阵，远处山如眉黛，碧空无云，烈日当头。虽无一丝悲凉之气，那引魂使者却是叹息连连“将军，小的真为您不值，为了一个叛徒……哎！”
　　听到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的墨砚，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盯着引魂使者头皮顿时发麻，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上了嘴。
　　还不等他们进城，突然一阵风夹着尘土迎面而来，而且混杂着一阵淡淡的妖气。
　　引魂使者一惊，立马用神光护体。紧张的问“哪…哪里来的小妖，竟敢挡仙家去路？”
　　引魂使者话音刚落，墨砚十指交叉在胸前，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风便停了下来。墨砚定睛一看，轻笑一声，原来是一只风妖，只因修为不够，还未化成人形。
　　引魂使者大怒，抬手便向风妖打去。墨砚抓住他的胳膊“要想以无形化有形，原本便是难事。这小妖想必也经历了重重磨难，而且他如今身受重伤，你我为仙，不该趁人之危，倒该救他才是。”
　　“可是……”
　　不等引魂使者说话，墨砚便将自己仅剩下的法力输入了风妖体内。
　　风妖慢慢地聚成了人形。
　　墨砚盘腿坐在他身后，苦笑道“这便是我为仙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从今以后，再不做这损己不利人的勾当了。”
　　风妖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多谢大仙传功救命之恩，若有一天小妖能修成正果，一定不忘大仙的恩情。”
　　墨砚拍拍了衣服，尽管他已是魂魄，衣服上也沾不上泥土。“你叫什么名字？”墨砚淡淡地问。
　　“呃……”小妖抬起头，正欲回答，却被墨砚的长相惊呆了。原本秀气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更显绝色，不似女儿家的娇美，也不像男子的粗犷，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中性美。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便是这样。
　　引魂使者在一旁轻咳一声，才将风妖的思绪牵了回来。
　　“我…我没有名字。”风妖说完，墨砚却不答话了。视线却一直锁定在风妖的脸上。神情从惊讶变为柔情，又由柔情变为愤怒，再由愤怒变为失望，最后，归为平静。一切如没发生一般。
　　“那你就叫祈月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引魂使者向风妖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跑向了墨砚。
　　进了城后，引魂使者惊魂未定，“将军，我刚才好想看到了……”
　　“呵呵，我居然会把一只小妖怪也变成她的样子。”引魂使者的话被墨砚打断。墨砚摇摇头道“走吧，时辰不早了。”
　　这一日，天降异象，兆祥瑞，示有天神下凡，沧国最大的商人财主赏天昊得了一子，取名为——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