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靠近你》哎哟

6、二发入梦

　　跟着江淮一飘了一天，阮禾感觉自己已经累得快要超生了。

　　难道每个人死后都要变成鬼魂，然后奔波着死去？
　　阮禾委屈巴巴地“趴”在江淮一床上，抱怨着死亡的艰难。

　　江淮一随意擦着还滴着水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下身随意穿了一条居家的睡裤，结实的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掩，光滑的肌理线条一览无余。
　　阮禾想流鼻血。这个男人怎么不穿上衣，搞得她好想入非非。

　　江淮一顺势坐在床边，为了防止被江淮一坐到，阮禾朝床的内侧翻滚了一圈身子。
　　但是江淮一头发上不断落下的细小水珠还是透过阮禾的肩膀滴落到被子上，晕开一小圈水渍。

　　阮禾仿佛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虚虚抱着被子开心得花枝乱颤，感觉自己是在等着将江淮一拆吃入腹的小妻子。

　　等江淮一入睡，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江淮一习惯平躺着入睡，阮禾从侧面看过来刚好可以看见江淮一的完整的侧脸轮廓。虽然不很清晰，但是高挺的鼻梁和性感丰润的嘴唇还是让阮禾心动不已。
　　当然，最诱人的还是他额顶的那一抹光点。

　　这大概就是梦境的入口了。
　　阮禾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被拖拽进梦的细节，陷入了纠结。

　　本来昨天打扰到江淮一的睡眠感到十分不好意思的阮禾，现在难以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轻轻按了上去。

　　一阵白光大盛。

　　甫一入梦，阮禾就恢复了所有的五感，阮禾感觉身上痒痒的，伸手去挠，竟然拽出一根芦苇来。

　　阮禾觉得新鲜，扒开芦苇根咬下一口。好甜啊。

　　阮禾认得这片芦苇丛，也认得漫天的夜景。是渝水村。没想到昨天许的愿望，今天江淮一就给她实现了。就连舒服的夜风也复刻得别无二致。

　　这里曾经是阮禾最喜欢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就会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吹吹凉风，拔拔草。

　　那时候刚把江淮一带回家，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小阮禾变着法儿想哄他开心，和他一块儿玩，就把江淮一带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江淮一虽然年纪小，但是在江家从来都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况且渝水村不过是一个偏远的村落，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的，他不想跟任何人交心。

　　但是阮禾小小软软的一只蹲在自己面前，死命拉着自己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江淮一不知道怎么拒绝，如果再不答应手可能就要被阮禾拽断了。

　　在渝水村，不像城里男孩子女孩子都分派玩儿，大家都是一起捉鸟摸鱼的好兄弟。小阮禾为了能让江淮一开心一点早就叫上了一帮小兄弟去林子里捉了一罐的萤火虫。

　　小阮禾把萤火虫罐子放在一个黑色不透光的兜子里，就拉着江淮一出了门。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江淮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出过门。

　　“喂，要不明天再去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没关系，村子里很安全的。而且要等天黑去才好。”

　　小阮禾着急出门，生怕再久一点，兜子里的萤火虫就要捂死了。

　　江淮一看她急切又不由分说的样子没办法，还好自己学了一些防身术，只要对方没有刀枪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得找个机会给这小丫头说说安全问题。

　　小阮禾熟门熟路的，没走多远就到了一片芦苇丛。芦苇丛旁还有个浅滩，映着天上的星月，晚风一阵阵舒缓地吹着，把水纹连同水中的月亮都吹皱了。

　　江淮一还只在抗日剧里匆匆一瞥过这样的地方。

　　等反应过来江淮一已经被小阮禾拉着坐到了层层叠叠的芦苇上。“哥哥，这里是我们平时玩国王游戏的宝座，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做的。今天归我们两。”

　　江淮一想笑，一堆干草堆着的“王座”他倒是第一次见。虽然江淮一不热衷于玩角色扮演类游戏，但是看姐姐从小办家家玩的小王冠上头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这丫头可真是一个小土包子。

　　但可能是晚风太舒服了，江淮一慢慢放松下来，胳膊支撑着脑袋，半躺在“宝座”上，感叹一句，“这里星星好多啊。”

　　小阮禾充满疑问，偏过头问江淮一，“哥哥，难道隔壁村子里看不到这么多星星吗？”

　　江淮一尴尬得脸一红。

　　两天前他在阮禾家里醒来，阮妈妈亲切的问他怎么迷路到这里，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
　　江淮一从小就被教育要保护隐私信息，再加上这次是被绑架来的也确实不好透露身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再次遇到危险，江淮一只好撒谎说自己家是隔壁村的。

　　阮妈妈又追问江淮一家里是做什么的，说可以帮着去隔壁村里打听打听。
　　江淮一想了想几个走的近的小伙伴家里，除了财阀还是财阀，大脑一片空白。
　　江淮一余光瞟到抱着肉包子啃得满脸油光的阮禾，机械地开口，“卖包子的。”

　　江淮一的身份就这么明确了下来，隔壁村子里包子铺家的小儿子。
　　从那以后江淮一描述的渝水村之外的所有景象都被阮禾自动归类为隔壁村子的状况。

　　“我们村子空气不是很好，所以星星很少。”
　　“那月亮呢？月亮也看不到吗？”小阮禾一边问他，一边朝着小水坑砸小石子，把一颗颗星星都砸碎。

　　“也看得到月亮。”

　　阮禾看着江淮一眼底装满了盈盈的月色，显出几分忧伤来，赶紧掏出黑色的兜子。

　　“哥哥，星星没什么了不起的，小禾有更好看的礼物送给你。”

　　江淮一想了想阮禾当时递给他的劣质小食品，又想了想现在垫在身下的草堆王座，对阮禾的礼物没有了期待。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
　　江淮一的话音来不及落下，发着荧光的小虫子就争先恐后地从玻璃罐子里逃蹿出来。

　　天女的一件荧光斗篷落在了两人身上，像是风里嵌着光。
　　江淮一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小阮禾的脸庞整个被点亮，飞舞的小光点随着她抬头四散开去。

　　小阮禾见萤火虫一下子就全飞走了着急得不行，小胖手在空中四处乱抓，最后抓到了一只没能逃出魔爪的小迷糊蛋。
　　小阮禾拉过江淮一的手，轻轻把小虫子放上去，然后用自己的手合住。
　　“你快抓着它，别让它飞了。壮壮他们帮我抓了好久的。”

　　江淮一感觉手心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底。
　　小村姑的礼物，还挺特别的。

　　“谢谢。”

　　小阮禾忽闪忽闪着眼睛，慢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说，“你喜欢就好，那就不要再不开心啦。”
　　“你不知道，壮壮他们虽然看起来凶，但是他们都可好了，可想跟你玩儿啦～”

　　这么一说，江淮一倒是对这个叫做壮壮的男孩有点印象。
　　壮壮的年龄大概跟江淮一差不多大，放在乡下是要做农活的。但是壮壮家里劳动力多，又是家里最疼爱的小儿子，所以每天还是带着村里一帮小孩胡天胡地。
　　昨天的时候还听到壮壮大声在阮禾家门口说什么，阮禾多了一个哑巴哥哥。
　　江淮一倒是嗤之以鼻，不予计较，幼稚的小孩子把戏。

　　“还有还有……”
　　江淮一没管手上还粘着一根草，就捂住了小阮禾喋喋不休的嘴，“跟你们玩就是了，不要再吵了。”

　　说到底江淮一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也许在江家找到他之前，他可以好好放飞一下自己的天性。

　　江淮一手握成拳头，牢牢把萤火虫禁锢在掌心里，“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有点想我姐姐了。”
　　江淮一有个姐姐，长他五岁，温柔和善，是江盛集团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取名江唯一。
　　大家族的人，每天都忙得出不开身来，只有病弱的姐姐每天都可以陪着他。被绑架之前姐姐还发烧被关进了ICU,不知道现在好起来没有。

　　小阮禾没有姐姐，不知道江淮一的心情，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小眼睛滴溜滴溜转了大半圈，才磕磕巴巴开口，“其实，我也有一个姐姐，只不过很早之前就走丢了。”

　　江淮一倒是有点意外。

　　小阮禾两只手指绞在一起，说善意的谎言鼻子应该不会变长吧。
　　“你姐姐一定也很想你，等你回家就能见到啦。”

　　江淮一的手轻轻放在小阮禾的头顶揉了两下，一根杂草挂在了小阮禾的头上。

　　之后这片芦苇丛就成了两人常来的地方，江淮一躺在“宝座”上，前所未有地觉得比那些华丽又冷冰冰的金属有温度得多。

　　阮禾感受着自己的重量把周身的芦苇压得抬不来，索性就翻着身滚了起来。做人真好啊。

　　“谁在那？”一个严厉又惊恐的少年音响起，但是阮禾觉得一点也不恐怖，因为站在不远处，一脸戒备的，不就是少年江淮一吗。

　　阮禾头一次有种，江山美人皆在怀中的感觉。说不定是她生前真诚做人，老天爷才给她这么多额外的福利。

　　江淮一见躺在地上的死女人也不说话，光是一脸猥琐盯着自己，感觉到一阵不安。“你不是渝水村的人？我没见过你？”

　　在渝水村见到的江淮一，只能是他的十四岁了。阮禾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嗨\"，阮禾坐起来扒拉着自己的插满芦苇枝的鸡窝头，挥了挥手跟江淮一同学打了个招呼。

　　江淮一跟阮禾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没礼貌的小孩。

　　“你不记得我啦？你，你小时候我们见过呀。”阮禾在江淮一同学面前又一次使用了自己唯一保留的技能，漂浮。

　　江淮一看见飘在半空一脸的得意的女人，果然脸色变得难看。
　　看样子阮禾猜的不错，江淮一的梦果然是连贯的。他这是想起来了。

　　“是你啊，丑女鬼。”是那个十岁的时候强行亲了自己一口然后被保镖拍飞再也找不到的女鬼。
　　“你才丑！我可是国民初恋级别的高级脸！”阮禾实在委屈，江淮一什么都好，怎么眼神这么差？
　　“你怎么找到我的？”
　　“还用得着找吗，你在哪我就在哪儿啊。”

　　江淮一一脸震惊。“你你，你跟踪我？！”
　　阮禾乐不可支，“何止跟踪啊，我可是很厉害的。那个救你的小女孩啊，叫阮禾的，就是我叫去救你的。”

　　江淮一觉得这个女鬼在把自己当小孩子骗，但是他没有证据。

　　“你区区一介女鬼，休想骗我。”
　　“嘻嘻，小鬼，不止这些，我还懂读心术哦。你现在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阮禾知道江淮一没有这么好骗，但是难得有机会骗一骗他，阮禾不舍得放过。
　　“那你猜猜看。”江淮一摆着不相信的臭脸，心里开始无限循环，女鬼是个丑女人女鬼是个丑女人。
　　阮禾会读心术这件事情当然是唬人的，不过阮禾还记得当时两个人一起躺在芦苇丛里，沉默了许久的江淮一第一次委委屈屈地跟她说，想家了。

　　“小鬼，我听见你心里，在想你的姐姐。”

　　江淮一一愣。这女鬼怎么真的什么都知道。

　　阮禾看江淮一不再那么抗拒自己，见四下无人，轻轻飘了过去在江淮一身边坐下。
　　“你看那个月亮，全世界都只有一个的月亮。你看着它，你姐姐也看着它，在乎的人就会知道你的思念。”

　　江淮一心念一动，望着月亮久久没有说话，像一匹一瞬不瞬盯着夜月的孤狼。

　　敏感地听见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阮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即将被抽离的感觉。
　　“小鬼，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江淮一意外地看着他，这个粘人的狗皮膏药居然要走，“去哪？还回来吗？”

　　阮禾看江淮一像是已经放下了不少对她的抗拒，想要上千捏一捏江淮一。
　　十四岁的江淮一已经瘦了不少，脸上没有可以捏的软肉，阮禾只好作罢。“大概会吧，我尽量。”

　　江淮一没想到女鬼这么忙。

　　女鬼阮禾的确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梦里见他，就算再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江淮一多大了。“江淮一，能不能让我抱抱你啊？”
　　江淮一想都没想就摇了头，但是阮禾也没想等他的答案，一把抓住他报了个满怀。

　　脚步声更近了，江淮一也听到了动静。
　　两人抱成一团所在高高的芦苇后面，听着一点一点你压近的窸窣声，就像是在田野里偷偷早恋害怕被家长发现的小情侣。

　　“淮一哥哥，你还在吗？”
　　阮禾听得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此时被禁锢在阮禾怀里的江淮一同学着急得不行，要是让阮禾看见自己跟一个陌生女人抱在一起还得了？

　　挣脱不开的江淮一用了蛮力，使劲儿给了女鬼一掌，才终于解脱出来。

　　阮禾捂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自己再一次飞出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