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能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TSAT

54、05□□波再起

　　浓郁到连月光都穿不透的黑色雾气中，身形高挑的青年正缓慢前进着。
　　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除了裸露出来的手踝肌肤，他几乎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的周边环境——纵使他时不时地向四周警惕地环顾着。
　　实际上，从他的角度来看，这里根本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物什。

　　这个行走的青年正是谢寒。
　　他长眉微蹙，继续探着步子。
　　说来倒也是奇怪，自从方才那抹奇奇怪怪的游魂被他打散之后，这里就再没出现过其他的人影。就别说姚光前辈了，现在就连个和他之前遇到的隶属同一种族的游魂也没有。
　　只空留着一地插的东倒西歪的、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木碑。

　　居然连个游魂也没有？

　　谢寒嘴角一抽，脑袋里腾的一下冒出了这么个感慨。而就当他冒出这个想法时，一股凉风骤然腾起，连带着细微的阴森哭声，像是嵌在风中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到了他耳边。

　　一股直上脑际的寒意在瞬间凉彻了骨髓，谢寒微微后收，无声地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然而，在他收敛了气息之后，空气里却依旧寂静无声。

　　就这么十几秒过去了，谢寒眼前依旧空无一人。
　　就好像他方才察觉的动静只是幻觉一般。

　　幻觉。
　　幻觉…？

　　一瞬，有什么快到险些没能捕捉到的念头划过脑际，谢寒顿觉思维猛然一轻。
　　他迅速唤出了面板——可喜可贺，他可算是记起来还有这么个小家伙了。

　　面板慢悠悠地腾起了光幕，飘飘忽忽地浮了一行金色的字：
　　「嗷呜…嗯？寒寒你怎么在空地上瞎转悠？」

　　看完这句话，谢寒霎时一惊。
　　空地？
　　可他不是在…

　　就在谢寒有些失神疑惑的刹那，原本蒸腾着陈列在他眼前，像是罩了层雾似的迷障骤然散开了。同一时刻将其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蝴蝶？

　　这一只翼翅薄而透明，还在间或散发着盈盈白光的蝴蝶正忽闪地上下飘飞着，煽动着这对小巧却漂亮的翅膀，在漫无边际的一片黑暗之中显得异常醒目。

　　谢寒打量了这只蝴蝶好一会，又听着面板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久，才大概地理清了头绪。

　　这是一只名叫噬幻蝶的变异兽，依靠制造幻境，吸食人类的恐惧情绪为生。
　　这么个玄乎其玄的生物是怎么会出现在末世初期的？
　　谢寒脑海里当下蹦出了一堆问号。
　　倘若按照面板的科普，这噬幻蝶本身并不存在什么杀伤力，一旦探破了它的幻境后，便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但他担忧和疑惑的其实是，这么个“靠吸食情绪”为生的，只有可能是被灵力催生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末世初期？
　　倒也真是奇了怪了。

　　可他就这么一直和一只蝴蝶干瞪着眼也不是回事啊。
　　谢寒又盯着这只绕着他缓缓飘飞着打转的蝴蝶看了半晌，最后鬼使神差地摸出了手机。
　　指尖微点，戳开了图库。
　　…然后和上头那个正不断靠近的标识点大眼瞪小眼。

　　谢寒：“...”
　　不是，讲真，他根本没猜到这标识会在这时候亮起来——虽然平日里他经常关注，一路上也找了不少地方来着。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这标识怎么还带动的？

　　谢寒不信邪地再度确认了一下…这标识的的确确是在移动着的。
　　谢寒：“…”怪不得他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沉默了半秒，随后一声不响地转向了这个标识点正不断移动着的方向，冷静地正对着那片黑暗。

　　所幸这次没让他空等，不久后，自那个方向便传来了些许响动。

　　谢寒眯了眯眼，手背到身后，悄然凝了个细小的风暴球捏在细长的指间。

　　他静待着，没多久，便出现了一个缓缓踏出黑暗的身影。

　　踏出黑暗的人和对面一直观察着他的人正巧对视，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

　　“怎么是你？”
　　还不待谢寒发出疑问，他对面那个从黑暗中踏出的人就先一步提出了困惑。
　　邢司右手有些不自在地稍向后探，就仿佛是为了掩藏什么东西一般，甚至还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袖子，自以为借着衣角挡住了谢寒的视线。

　　谢寒：“…”
　　这动作太明显，他都有些不忍心戳穿了。

　　谢寒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忍住了吐槽欲，他倒也没说什么。
　　下一刻，他顺势抛了块空间壁出来，刚好竖到那只自邢司出现后便有逃跑趋势的噬幻蝶旁侧，将这只小巧的蝴蝶死死困在了方寸之间。
　　这一切作罢，他才抽空望向了邢司。

　　邢司看谢寒直接这么一下困住了那只噬幻蝶，却似乎并没有收服这只变异兽的意思，不由得心下稍稍舒了口气。
　　“我醒来之后听见外头的声响，担心你们就出来看看，然后就追着傅昭小兄弟一路来到了这——再然后就看见你了。”

　　谢寒眼神微动。
　　他能听得出来邢司有在隐瞒些什么，但目前他不想深究——从邢司的话语中听来，他小徒弟居然不听他这个做师父的话，自己跑出来了？！
　　“傅昭在哪？”

　　邢司一直在盯着谢寒的反应，他看出了谢寒并没有起疑，倒是松了口气。而这般放下心后，他回答起问题来也就没什么不痛快的了。
　　“刚刚还看见他来着，然后我一跟过来，他就不见了。”

　　谢寒眸色沉了沉，他静默了片刻，旋即转身，一个空间气流便将噬幻蝶推到了邢司身旁——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邢司盯着这只蝴蝶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还能有不知道的？——同一时刻，他唤出了面板开始搜索起来。

　　邢司下意识就想要抬手收复这只蝶，但转念一想谢寒还在场，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面板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谢寒正值有些恼火的当下，回头一瞥邢司这么个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模样，顿生不悦。
　　“我难不成还能跟你抢？”

　　邢司一噎，登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谢寒都这么说了，他自诩再藏捏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照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谢寒怕是根本不在意他这么点儿小东西。
　　思路理顺之后，他便松了口气，倒是爽快地直接摊开了一直掩在身侧松松垮垮握着拳的右手。
　　随着五指展开，缓缓展露出了正安稳地被放置在粗糙掌心中央的一枚形状古朴、泛着浅金属光泽的戒指。

　　就在邢司摊开手的刹那，那枚戒指像是骤然被什么唤醒了一般，它中央镶嵌着的那枚墨色的宝石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瞬间活了过来，连带着它内里暗藏着的雾流也开始逐步运转起来。
　　同一时刻，那只原先还懒懒散散，时不时扑闪一下薄翅的噬幻蝶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开始骤然加快速度煽动起翅膀来。
　　然而，它反应的还是太慢了，还没待它有机会往回飞，就被迫化为了一道玄光射入了邢司戒指上一直镶嵌着的那枚宝石中。

　　随着噬幻蝶消失，四周的木碑也在瞬间化为了烟雾散去。

　　“这个小镇只是噬幻蝶造出来的幻像，我方才收复了它，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邢司抬起手，透过戒指上微弱的光泽端详着宝石。由于这小蝴蝶自带光，因此即使处在黑暗之中，他还是能隐约看得清窝宝石中央的那只小小的、还在扑闪着翅膀的蝴蝶，倒也是怪可爱的。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却都没能等到谢寒的回应，不由得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去。
　　随后便正对上了谢寒意味深长的目光。

　　“谢先生？”
　　他不禁有些疑惑地问询出声。

　　谢寒收回了目光，转而略带歉意地摆了摆手，在弯腰的瞬间唇角勾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标记点居然是跟着邢司位置变的，倒是有意思了。

　　然而，还不待他多做思考，眼前浮上的一行字就骤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寒寒，还是探测不到傅昭的位置。」

　　「…」
　　「知道了，你继续休眠吧。」

　　谢寒原本稍有消融的眸色再一次布上了寒霜，他不再犹豫，抬手拉开通道，正欲踏进去，突然感觉肩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皱眉回头，对上了邢司带着担忧的神色。

　　“一起去吧。”

　　谢寒微微扼首以做示意，对于邢司的提议也没多做推辞——他对这人暂时还是抱着些好奇的。

　　*

　　由于噬幻蝶被邢司收复，如今的“小镇”恢复了原貌。
　　这里分明就是一片空地，什么房屋、镇子、浣洗的妇女，全是假象。
　　而这么来看，他们怕是在刚刚踏出森林时便陷入了幻境之中。

　　谢寒出了原先小镇的范围，借着月光透过空间的折射，大致看清了空地上的情形。

　　路岐方禾正横七竖八地躺在草丛中，白白窝在他们俩中间正四脚朝天打着鼾，看上去睡的倒是挺熟。

　　但，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好像…少了个人？

　　“商钰泽呢？”
　　邢司往前踏了一步，和谢寒并排而立，沉声问道。

　　好了，少的人确定是谁了。
　　知道邢司只是自问，谢寒也就并未多言。
　　这么一通看下来，姚光和傅昭竟是都不见踪影，着实让他担心。
　　他当时沦入幻想时，姚光前辈还在身侧，对方发现他陷入困境必定会寻方法解决，而倘若那时来找他的傅昭刚好赶到，这两人约莫会撞在一起。
　　这么一来，他倒是可以少操点心——毕竟傅昭若是真和姚光呆在一起，那倒是不用怕遇上什么危险——怕就怕的是万一。
　　若真是能让姚光和傅昭都分别失踪的…他暂时还想象不出来。

　　“小心！”

　　耳边炸响了一声喊叫，谢寒下意识拽住了一旁想要推开他的邢司，借着反作用力一掌把空间爆破挥了出去。

　　□□炸裂的声响瞬间传来——这计竟是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