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能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TSAT

53、053 埋骨之地

　　寂静的夜里，惨白的月光穿过老旧的窗户缝隙幽幽照在房间，打的一张张青白色的人脸褶皱般的诡异。片刻后，这一张张惨白的脸上顿时亮起了神采，虽然表情作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僵硬，但却是的的确确在做着和平常人一般无二的动作。

　　姚光话音方落，窗外便再一次传来了诡异的动静，他瞬间神经绷起，疾步走到了谢寒居住的房间那扇唯一的窗前，探着头朝外看去。
　　不是他多想，只是他如今不得不提防着那个家伙。

　　同一时刻，见姚光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就也是这般谨慎的模样，傅昭顿时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他下意识就想要拉着师父一起观察外头的状况，却在转头目睹窗外景象的刹那瞳孔骤缩，没忍住喃喃问出了声。
　　“这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得益于他们居住在二楼的缘故，这个小镇的景象一览无余。
　　也正是由于这个“一览无余”，才让他们能发现这个小镇诡异的地方。
　　此刻，笼罩在朦胧泛白的盈盈月光之下，一窗之隔的外面的一切景致，都仿佛映着惨白的光泽，在这白到骇人的月光下显得诡异非常。
　　还有一点，这时候分明是深夜，但小镇的模样…却依旧与白日里他们看到的别无二致。
　　井边依旧有着浣洗衣物的妇女们，空地上依旧有着玩耍的孩童们，街道上包子铺甚至还大开着。
　　妇女们依旧扬着和白日里一样的温暖笑容，孩童们依旧笑的欢畅，包子铺依旧有着贩卖的人们。只不过，这些人的表情、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计算一样，和白天一模一样。
　　若是说，这些放在刚过去不久的白天还能算得上引人向往的东西，放在此刻便显得格外惊悚了。
　　而现在仔细想想，之前带着滤镜看时未能发现——似乎白日他们见到这群“镇民”时，他们的表情就是一成不变的样子。
　　还有更怪异的一点，这些“镇民”此刻一个也没有说话，光张嘴不发声。就仿佛白日里的那出景象被人为地关闭了声音通道，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哑剧一般。

　　姚光和谢寒对视一眼，心下霎时有了决断。

　　一直呆在这也不是个事，他们必须出去看看情况。

　　…

　　“所以说，这些…都是僵尸么？”
　　谢寒拧了拧眉。
　　或许是由于开了屏障的缘故，他现在虽说站在大路中央，但周围往来的那些行动僵硬、面色青白的小镇“人”们都没能注意到他。

　　“…不好说。”
　　姚光沉凝着眸，面带忧虑。
　　这些东西虽说有着僵尸的形态和特征，但他总莫名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傅昭瞥见了谢寒和姚光的动静，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在下来之前，他还能感知到危险，但在走到这外边的过程中，这股感知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隐蔽，一直到现在，就像是蒙了一团迷雾一般，根本谈查不出。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轻微点了点裤缝。
　　“出镇看看？”

　　“嗯。”
　　听见徒弟的建议，刚巧他也有同样的想法，谢寒便开口应了一句。
　　他抬手并指前伸，刚预备划开虚空，却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手。

　　傅昭一直在悄然关注着自家师父这一处的情况，眼下看对方面色有变，当即凑近了询问起来。
　　“怎么了？”

　　谢寒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在沉凝片刻后唤他先行回去，却是另外还叫上了姚光一同继续探查。

　　即便知道谢寒是出自本能地照顾着自己，也清楚姚光前辈和谢寒的关系，但傅昭放在背后的手还是无声地捏起了拳。

　　把小徒弟打发离开，谢寒这才稍稍放松了神经，他抬起手划开了通道，示意了姚光跟上，抬腿便朝着通道踏去。

　　在踏出虚空裂缝的刹那，谢寒脑海中划过了一个被认定了的念头。
　　果不其然。
　　他没能离开镇子。

　　站在白日里进来的入口之处，谢寒眸色冷然，盯着不远处的漆黑一片，不做言语。

　　“你一点都探知不到外面的空间？”
　　姚光脸色也很凝重。他可谓是是最清楚谢寒能力的人——或许比起谢寒自己，他都要更清楚一些，也正是因此，在看到谢寒稍稍点头之后，他愈发担忧，甚至是快步上前试探着伸出了手。

　　然而，即使是他，作为魂魄的状态，也没能出得去。这里就像是个无形的结界，将他们一并困在了此处。
　　姚光暗暗咬牙，拳头攒地死紧。
　　若非他不能…此刻必然能带小寒远离这些该死的东西！

　　“前辈，你来看。”

　　听到这声喊，姚光忙抬起头来，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出神好一会儿了。看到谢寒正站在另一侧观察，他也便立即走了过去。
　　“怎么了？”

　　“这好像…是块碑？”
　　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姚光过来一般，谢寒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他一手撑着膝盖稍稍弯腰，一手托着个发着白光的小球，眯眼看着眼前有些残破的石碑，自言自语般地开口喃喃着。
　　立在他眼前的是快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的石碑，碑面残破不堪，上面只残留着些许凹纹，而这些仅剩的凹纹中的墨迹也早已被风化的差不多了，如今只能依稀辨认出字迹的边角部分。

　　借着艰难分辨出的部分揣测整体，谢寒有些微妙的讶异。
　　“长…命镇？”

　　听到了谢寒的话，姚光却并未多做表示，他只是俯下了身体，抬手捻了撮石碑正下方有些松散的、含着些细白颗粒物的土壤，用捻起的三只手指碾了碾，旋即放到了鼻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在瞬间扑鼻而来。

　　姚光神色一变，他迅速施了个简易的净身术，在将那点儿尘土挥去之后，立马转身朝向谢寒开口解释。
　　“这底下埋的怕都是尸骨。”

　　谢寒仿佛这才注意到姚光到来了一般，他瞳孔微缩，在听清姚光这句话后下意识也想要低头去查看，却在后颈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感到了一阵凉风拂过。
　　“什…么…？”
　　他骤然回头，突然发现方才出现在他身后的姚光不见了。

　　谢寒眼神冷凝，他沉眸直起身来，带着警惕环顾四周。
　　他右手微微背后，虚虚拢起，聚了个透明的空间风暴球在掌心。

　　然而等待了片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除了少了个人之外，根本什么奇怪之处都不存在。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般。

　　但这不可能。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给他暗示一般，谢寒本能地想要相信眼前此刻“一点奇怪之处都没有”，但潜意识里却又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姚光的骤然出现与莫名失踪，这分明就是个诡异的地方！

　　谢寒猛地合上了眼，他抬手迅速叠加了屏障以期隔开这种对他精神上的干扰。
　　纵使成效不高，但至少有着些许缓解。

　　估摸着差不多了，谢寒缓缓睁开了眼。
　　在看清眼前事物的刹那，饶是他都没能忍住一瞬的惊诧。
　　因为正对着他的，是个仅仅只余腐肉以及些许筋络藕断丝连般相互牵连着挂在灰白色骨架上的“人”…或者说是魂灵。

　　谢寒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后便听到了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清脆的“咔”声。

　　谢寒：“…”好像…不太妙。
　　他对上眼前这个腐烂了一大半的、几乎只余下个人形的“人”，只见对方灰白色的颅骨前方估摸着是眼眶的位置，黑黝黝的两个孔洞中猝然腾起了一丝绿芒，伴随着一阵空洞阴森、带着可怖回响的声音阴测测地冒了出来——
　　“你——踩——到——我——的——”

　　谢寒：“…”这碍眼玩意儿。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多想，直接下意识一个风暴球就给糊了上去，这股瘆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眼前的幽灵也在瞬时消散了。

　　而在那股子阴风散去之后，谢寒总算是真正看清了眼前的模样。
　　他现在站在一片墓地旁，眼前尽是些分布的零零散散的、插的东倒西歪的破旧木牌，上面也无一不是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怕是他之前不知何时踏入了幻境，碰上的皆为虚象。
　　等等——他好像忘了——
　　没有啊，他什么都没忘。
　　谢寒只停顿了片刻，便继续朝着墓地深处走去。

　　*

　　姚光一直是能察觉出来谢寒位置的。
　　在谢寒逐渐远离他转而朝着不知何时涌起的浓雾中走去的刹那他便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试图干扰着他的思维。
　　然而无奈的是，他此刻魂体尚未完全修复，灵力也才仅仅恢复了一小部分，纵使能使自己不被这股干扰力紊乱思维，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寒在他面前朝着黑雾深处一步步走去，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的！就只差两个了！
　　如果，现在能有具身体借他——
　　就在他焦急万分抓耳挠腮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前辈，师父在哪？”

　　姚光眼神猛然亮了起来，他朝着声源处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实在放心不下赶过来的傅昭。

　　“傅小子！你来得正好，过来，我有个事儿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