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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孤狼 ...

  •   事情并没有如阿纳托利预料的那般简单,西大陆的国家之间战乱不休,来自海上的敌人又接连登陆,有些国家甚至和他们达成了协议,承诺只要本国统一西大陆,将东海让给海上来客们。

      这样的行为遭到了几方势力的唾骂,但却在这场战役中屡见不爽。

      月色朦胧,阿纳托利坐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接连起伏的山脉,脑子里闪过几种少见的花的影像。

      看来这次要多带几种花才能让谢尔盖消气了。

      阿纳托利叹了口气。

      “在发愁吗?”一名佣兵正好巡逻过来,给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手势,停在了阿纳托利身边。

      他对阿纳托利略有耳闻,据说是一等一的刺客,出身很好,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选择成为一名只能生活在阴影中的刺客。

      “我叫凯尔。”佣兵自我介绍,“你是阿纳托利吧?”

      阿纳托利懒洋洋的,“是啊,很明显吧。”

      凯尔看看他在月光下恍若在发光的脸和银白色的长发,诚实的点点头,“确实。”

      “你为什么会是一名刺客呢?”凯尔胆大得很,想到就问。

      “为什么?”阿纳托利托腮,“不知道啊,这还有原因吗?就像你是一名佣兵一样。”

      “哈,”凯尔说起这个就兴奋,“我之前是一个赛跑的你知道吗,城里再没有跑的比我快的了,所以我才成为一名佣兵,这样我才能跑得更快!”

      “你的逻辑真诡异。”阿纳托利嘀嘀咕咕。

      “你刚才在想什么?”凯尔又问。

      阿纳托利反问:“你知道山里有什么稀有的花吗?”

      凯尔恍然大悟,年少慕艾的时候,原来是思念自己的情人呢。

      “不,是朋友。”阿纳托利否认道,“他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他大概会生气。”

      凯尔思索了一下,“有一种花,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开,我曾经见过一次,而且要是把它挖出来,它立马就枯死了,这是我见过最稀有的花了。”

      “听起来像哄小孩儿的故事。”阿纳托利哼笑道。

      凯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又不是小孩儿。”

      “那你承认就是在哄我喽?”阿纳托利没等他再说话,挥挥手叫他走开,“你的同伴在等你,快去和他们继续巡逻,不然我就告状了。”

      等凯尔走开了,他远远听见佣兵们的笑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啊。

      其实他的心情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很少有人知道,阿纳托利严肃的外公,那个会给自己外孙发零花钱的老头就死在今天。

      挺多年前的事儿了,阿纳托利自己都以为自己忘了,但是无意之间还是会想起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钱都不会花留你何用!”

      “你的礼仪都喂给狗吃了吗!”

      “你要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跟我回去学习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老人不光嘴皮子厉害,其实拐杖打人也蛮疼的,有一回老人下手重了,阿纳托利疼的晚上睡不着,老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他的房间,掀开衣服给他上药,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只是最后在阿纳托利的背上落下了无色透明的水花。

      老人每个夜晚都在噩梦中醒来,有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女儿,有的时候看见那个被他骂疯子的青年,有的时候又是老友,自己的外孙,甚至路上擦肩而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说话,他们走着,走得很快,老人拄着拐杖追不上,怎么喊他们都不回来。

      然后老人参加了一场又一场葬礼,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是那个疯子的葬礼,他无父无母,只有阴影里的刺客这一个身份,所以他的墓碑上不能有名字,甚至棺材里没有尸骨——为了防止有人把他挖出来鞭尸。

      老人的记忆力在衰退,可他又努力记住那个疯子的名字,如果连他都忘了,那么那个墓碑就真的成了无名之墓了。

      这遭难的世道。

      老人终究没有熬过这个遭难的世道,那天晚上阿纳托利在执行任务,手一抖暗杀失败了,但他少见的没有死磕到底,因为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手抖。

      不过后来他知道了,因为和这具身体流着相同的血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去了。

      从此之后阿纳托利孑然一身,再也没有能牵制住他的东西。

      刺客首领这么认为,所有刺客都这么认为,但是阿纳托利不这么认为,他还有一个安吉。

      他得把安吉藏得严严实实,要让安吉在无知之中度过安稳的一生。

      但是他的安吉却不老实。

      谢尔盖已经两年多没见过阿纳托利了,然后他恍然发觉自己和阿纳托利其实并没有特别亲密,两人的相处却相当自然默契。

      阿纳托利甚至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谢尔盖。

      他叫的一直都是安吉,而且连安吉这个名字他也不常叫,本来阿纳托利来的就少,一年他也听不到两声安吉。

      外面的形式真的很严峻。

      谢尔盖隐隐知道阿纳托利的身份,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阿纳托利负伤。

      谢尔盖听说某某城有刺客被抓到,头颅高悬在城门上,他忍不住动身去看,发现不是阿纳托利就松了一口气,完了又唾弃自己这么紧张干什么,阿纳托利和他又不熟。

      回到自己的花店之前,谢尔盖新进了一批花,毕竟他也是找借口说服自己才出来的,在市场,他认识了一个铁憨憨,叫凯尔。

      凯尔是个残疾人,他没有腿。

      “我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有一个朋友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这不没法出去找活干吗?于是干脆听从朋友的朋友的建议,专门干这些喽,不过其实我来这里也没多久啊,对这里也不是很熟,你算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嘞!”凯尔大大咧咧的,不知道他嘴里朋友的朋友究竟是谁。

      战乱的时候,侍弄花草的人已经不多了,凯尔很高兴遇到了一个与他志同道合的人,拉着谢尔盖去酒馆喝酒,两杯酒下肚,凯尔就醉了,含含糊糊的就哭了起来,说自己是被炸的,好疼啊,又说他不甘心,声音太低谢尔盖听不清,正在他头疼的时候,酒馆的老板过来捞人了,凯尔的手挥来挥去不老实,一不小心抓开老板的衣领,他的锁骨下面有一个黑色的纹身。

      谢尔盖的目光一滞。

      这个纹身他见过的,在阿纳托利的匕首上。

      老板是个退役刺客,现在管理情报。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警觉性,谢尔盖盯着纹身看他发觉了,老板在心里想着谢尔盖是哪边的人,是盟友,是敌人,和刺客有关还是佣兵有关,脑子里想了很多,拉着谢尔盖“一见如故”。

      “喝!别和我客气!”老板做出一副性情中人的样子。

      谢尔盖心里着急,面上还得不动声色的和老板打哈哈,单纯的谢尔盖到底还是不如老板老辣,没说两句话就交了底儿。

      听到阿纳托利的名字后老板露出一副窒息的表情,他手里抓着的凯尔哐当一声砸在桌子上。

      凯尔在朦胧之中听到了阿纳托利的名字,疼痛和熟悉的名字令他清醒了片刻,但他只是动了动唇瓣,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两人的反应让谢尔盖心里咯噔一声,此时的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竟然也分辨不出凯尔到底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不出话。

      两人没能告诉谢尔盖阿纳托利到底如何,因为阿纳托利已经很久没在人前出现了,凯尔上一次见他都是快一年前了。

      谁也不能保证阿纳托利活的如何,甚至是否活着。

      谢尔盖没说太多,他猜到阿纳托利不叫他的名字是有原因的,也没打算破坏阿纳托利的计划。

      他又在这里多停留了几天,向酒馆老板了解了更多情况,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成为一名光荣的情报人员。

      谢尔盖从老板那里学来了很多收集情报的技巧,然后包袱款款的回到了自己的花店。

      阿纳托利从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他像一匹孤狼,组织里没人能接近他,他也很少向别人寻求帮助,哪怕他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只会以为阿纳托利又躲懒藏起来了。

      谢尔盖摸不准阿纳托利的态度,但是他知道阿纳托利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些事里,趁着他还在阿纳托利心中有一席之地,怎么说谢尔盖也要“帮帮”这位“老友”。

      帮助的结果是一场争吵。

      一场不欢而散。

      打碎的花盆和水杯,枯萎的鲜花,死掉的信鸽。

      最后是来自谢尔盖致命的情报,和九死一生逃脱的阿纳托利。

      谢尔盖证明了自己情报的可靠,还有他的自保能力,阿纳托利则无可奈何的默认了他的参与。

      一场秋雨过后,国家之间迎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维持着一段时间相当诡异的和平,也许是那场刺杀终于起到了警告作用,又或许是残破的国家已经经不起摧残,总之无论如何,阿纳托利终于可以有多一些时间赖在谢尔盖的花店里。

      谢尔盖的花店收益也诡异的成倍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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