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回首，为我沾衣》烧越

3、热闹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天姥山那边却始终不见有个什么动静，罗杜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个八卦抛到了脑后。

　　这日，就在罗杜还在悠哉游哉地画美人的时候，突然感觉的青鸟族的方向似乎格外热闹。

　　距离最近的西王母寿辰也有数月，不知道又有什么热闹可瞧。罗杜虽然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独居，但距离振羽家很近，所以也经常到青鸟族内走一走。

　　早些年罗杜离群索居，有些浑浑噩噩，如此度日，不知不觉时间也便过去了。后来慢慢心境有些许改变，一步跨过上仙这道门槛，想着她自己生性也没那么冷淡，就索性找个热闹些的地方，便到了瀛洲长居，也并未惊动什么人，只是和青鸟族长打了招呼。直至偶然认识了乐湛。

　　乐湛温和，待人十分亲切。虽然罗杜从没告诉过她自己的来历，但乐湛也从来不问。有次罗杜半真半假地感慨乐湛对她实在是好，乐湛也只说一见如故。渐渐地来往多了，罗杜越来越觉得有个能听她唠叨的朋友真是很好，以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回忆也渐渐少了。

　　再后来振羽出生。罗杜看着她长大，振羽也自幼不怕生，是个自来熟。后来振羽长的快，便自认为已经和罗杜差不多了，只当罗杜是同辈的姐妹朋友，更是三天两头的来串门，时不时地拉着罗杜去青鸟族走一遭，就这样罗杜也总算和许多的青鸟族人混了个脸熟。

　　青鸟族人普遍热情率真，常邀请罗杜参加一些集会节日。每逢此时，罗杜总是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眼下既然有热闹可看，罗杜也颇有兴趣，便放下画笔，小心地卷好未完成的画，放进画匣里。

　　还没等罗杜收拾停当，果然，振羽就急急地飞过来了。

　　林间“咻”得划过一道淡淡的绿影，振羽便已站在罗杜眼前。

　　罗杜给她倒了杯淡茶，打量着振羽一张难掩兴奋的小脸，问道：“我瞧着今天你们族里很是热闹啊？”

　　振羽一口闷了茶水，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拉着罗杜便走，边走边回头对罗杜解释道：“似乎是那位上神来了，你且快随我来！”

　　罗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振羽便拈起一道口诀，牵着罗杜直奔青鸟族族长居所。

　　也许是因为鸟儿最会搭巢的道理，青鸟族的房屋都建的极漂亮结实且富有族群特点，以族长住处为最。青鸟族并不像青丘九尾狐族那般有王族之说，反倒更接近凡间的村落。

　　青鸟族房屋多为木质，入眼便是大片蓝绿色，并处处缀有羽饰，很是特别。

　　甫一进来，罗杜就感到一阵窒息。地方不是很大，人却不少，几乎全族的青年都在前厅三五成群地讨论些什么。振羽就喜欢这么热闹的氛围，罗杜但只觉得群鸟叽叽喳喳实在让人头疼，耳边似乎都在嗡嗡地响，于是不禁皱了皱眉。

　　振羽扭头见罗杜皱眉，便将她拉到旁边人少的地方，寻了个偏僻的角落与罗杜坐在一处。

　　罗杜见振羽如此有眼力见儿，心里颇感欣慰，便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振羽，问道：“那位上神要在你们族里挑人？”

　　振羽与附近几个认出她们的人打了招呼，才点点头，不知从哪摸出了把瓜子嗑起来，一边嗑嘴里还不忘说话：“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这等场面。阿娘对我说从她出生起就没见过哪位仙君亲自来选，这倒是稀奇。”

　　罗杜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瞪了振羽一眼，说道：“你这丫头风风火火，没等我问呢你就急匆匆地拉我来了。眼下这种场合，热闹哪是这么凑的？”说着便一把拍掉振羽手中的瓜子，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但还没等罗杜完全站起身来，耳边嗡嗡的嘈杂声却突然消失，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安静如鸡。

　　振羽见状，连忙手里一个用力，将罗杜拽了回来，扭头朝罗杜眨了眨眼，咧着嘴做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压低声音说道：“不巧——我们来得迟了，现在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罗杜睨着振羽重重地出了口气。

　　振羽脸皮一向很厚，且有着临危不乱的美好品质。现下也只是拍拍罗杜的肩，安慰道：“放心，多我们两个也不多。上神这种身份，怕是早都习惯这种凑热闹的阵仗了。你安心看便是。”
　　说罢又补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听说这位上神形容十分俊逸清举，我这也算是占了个好位置嘛，近距离观察总好过外面那些远远地瞧的。”

　　罗杜翻了个白眼，并由衷地佩服且羡慕振羽的厚脸皮。

　　青鸟一族原来只是居住在瀛洲的普通灵禽，后来传说在一次要紧的战事中为西方王母传递消息有功，王母赐下恩典，青鸟族才渐渐开始繁盛起来，直至如今成为瀛洲一方地仙。从此各路仙君便多有差人从青鸟族择人带回去作仙使，用以递信或者干些别的什么跑腿的活。

　　但那也只是很久之前才会有的事了，现在仙君们并不会管这种杂事。只是定期由青鸟族为九重天送上一批仙使人选，看到有中意的，要走就是。

　　不过大多数青鸟在九重天便也只是做仙使，极少有的像乐湛这样勤勉聪慧的，又恰逢机缘，短短八百余年，就已经需要被唤声“元君”了。

　　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但一旦有了，只要有点想法的人就一定不会放过。

　　现在即将要搬来瀛洲的这位上神大驾光临，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缘。对于那些天资一般的来说，此番既能有个不错的前途，又不用离开瀛洲，这种好事，自然人人都想要到手。

　　但能亲自跑一趟，罗杜想，八成这位上神也是个闲不住的。

　　如今坐镇的九重天的上神其实没几位，但罗杜自小就记性差，又只是小时候在九重天暂住过一阵儿，对这些神君们的模样和大名真的一窍不通。但已经达到上神这个层次的，座下仙使自然不缺。就算不用仙使，九重天上随便一只会动的，哪个敢不替上神跑腿。

　　住在瀛洲那么多年，罗杜也常听人聊起哪位上仙上神的八卦。不过罗杜本就不太关心这类话题，有人提起也就是随便听一耳朵再感叹一下便抛诸脑后了。况且九重天的神仙那么多，罗杜此人有个毛病，常常脸和名字对不起来，她也一贯不强求自己。

　　正当罗杜的思绪飘到九霄云外时，一道温和的女声使罗杜无神的瞳孔又聚焦起来：“上神，这边请。”

　　这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清晰，很是有女仙们说话那种柔和沉静的意味，在这极安静的氛围里却一点不显得突兀。

　　罗杜便知道，这是青鸟族长扬灵引着贵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