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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边歪子还没有找乔来福,盛运来已经和乔来福吃过饭,酒足饭饱之后,在洗脚城里泡着脚。乔来福在接到盛运来邀请电话的一刹那,有些受宠若惊,连电话那头的盛运来都感受到他声音有些颤。
      盛运来从梧桐里走出去后,在凫市名声越来越大,村里求他办事的人也多起来,盛运来有些招架不了,采取回避的态度,渐渐地招来村里人的非议,觉得他富之后忘了本。盛运来经不起背后被人戳脊梁骨,逢年过节,买些礼品慰问村里人,回到梧桐里的时候,对谁都客客气气,见了乡亲问好让烟,坐在车里,也要把车窗摇下来,甚至有几次,自己坐的车一到村边,他就下了车,步行走进村里。
      乔来福自侍梧桐里的村民组长,遇事抻着头去找盛运来,盛运来从心里瞧不起他,就有意躲避,乔来福用热脸去贴盛运来的冷屁股,贴了几回贴不上,便灰了心,觉得人家是凫市转天磨地的人物,和他相比差距太大,疏远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盛运来却主动请他吃饭泡脚,乔来福心里便没有了底。
      盛运来的确有想法。作为凫市有影响的房地产商,这些年企业的定位是立足老城区的房屋改造,辐射郊县的理念,主打商业区的改扩建。当其它房产企业大举进攻新区,立稳根基,扩大规模,盛运来才意识到在家门口失去了开发机遇,于是亡羊补牢,迅速进军新区,寻找地盘。后来打听到自己所在村位于中心位置有200亩预留地,就去找村支部书记叶宗发,要求合作开发,叶宗发支支吾吾没有吐出一句囫囵话,盛运来又找到金石区区委书记穆家荼,穆家荼知道他有背景,不敢怠慢,给龙口镇党委书记梁上才做了交待,梁上才又把穆书记的交待变成自己的意思说给叶宗发。盛运来害怕给穆家荼打招呼的人多,不重视,又托凫市市委副书记宫自修去打招呼,宫副书记说,我当副书记不能一竿子插到底,要有回旋余地,就给穆家荼委婉表达了盛运来想用地的意思。穆家荼为了显示对宫副书记的重视,亲自出马,带着盛运来邀请梁上才一起吃饭,饭上,穆家荼说:“盛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困难,克服什么困难。”在这件事上加了一个楔子。
      当盛运来觉得运作到位的时候,又去找叶宗发协商。叶宗发不饶弯子,实话实说,说想谋求合作的,不算你有三家:一家是市检察院的一位领导通过下属检察院打了招呼,在打招呼的同时,又把村里的财务账查了查,其用意不言而喻。另一家是主抓城市建设的一位副市长,通过新区的领导打了招呼,那个新区领导一再提醒,黄梧村不同于其它村,今后很多有关村里优惠政策制定,副市长有绝对的决策权。第三家是省里的领导压给市里领导,市里领导压给区里领导,省里领导是谁,市里领导是谁,都不知道,也说不清楚。这三家开发商又都通过穆书记打了招呼,穆书记不敢得罪这些领导,也平衡不住,就上面给他打招呼,他给下面打招呼,至于同哪个单位合作,连他自己心里也没个谱。
      盛运来守着自家大门口,却绕了个大弯,最后磕头烧香的是叶宗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在凫市有头有脸,土地又是自己村里的土地,平常村里有屁丁点的事情,叶宗发就会跟在屁股后面,央他去协调解决。现在回过头,仰脸去求叶宗发的涎水,换成别人,他还可以伸长脖子咽下去,偏偏就是叶宗发,盛运来无论如何转不过劲。
      思来想去,想到了回村当干部,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不必绕来转去求他人。盛运来有了这个想法,就去筛查村里的职位,发现村里的职位被安排得密不透风,没有空缺,新水进来,就要有旧水流出去,况且他不能随随便便找个职位,就去屈就。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难为的是,自己不能像一般的人,想要这个职位,就可以直接去谋取,需要讲究策略和技巧,既能达到目的,又不失尊崇与面子。如果让别人看出来,仅仅为了村里的小职位,就处心积虑,会被人取笑,自己毕竟是凫市台面上的人。
      盛运来想了个两全之策。从梧桐里出去以后,每逢梧桐里人在村上受了委屈,就有人找他诉说,让他回去当干部给大家出气,他不愿趟村里的浑水,就笑笑拒绝了。现在想回村了,却晌不晌,夜不夜的,村里风平浪静,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只能望黄梧村兴叹。回想若是村里出现不稳定,筛子簸箕乱动,村里人去请他出山,何乐不为?这样既可以保全面子,又轻松借船出海,是上之上策。
      要物色这个人,就想到了乔来福。盛运来从农村出去的,对村里形形色色的人了如指掌。村里的人分分捡捡大概有四类:第一类是见多识广的读书人,像他的老师叶守文。这类人不和群,不入类,在村里默默无闻,但有尊严,有声誉,是村里精神的象征。对他们的尊重或蔑视,都会在村里引起巨大的反应。第二类是殷实过日子的人,占村里大多数。他们对村里的各种纷争,不关心;对村里的干部变动,不关注,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利益,对村里的事,不管不问。这类人不需要过分在意,也不敢有所得罪。第三类是村里的弱势人群。这类人长时间被忽视,任何人都敢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谁给了好处,就跟在谁后面,但他们往往是同情的对象,对他们的态度好坏,直接影响个人的形象。第四类是不安分的人。他们有能力,有头脑,向前一步,是村里的致富能手,办事能人;后退一步,便成了村里最不稳定的分子,他们喜欢参与村里纠纷,能成事,成事有余;能败事,败事更足。顺着他们的时候,能帮助出谋划策,冲锋陷阵;如果逆着他们,就会设点摆圈,挂倒档,拉倒车,增加无穷的阻力。乔来福就是这样的人。
      盛运来决定利用乔来福,向黄梧村里投掷一粒石子,感受一下水的深浅。

      在初坐在豪华包间里的时候,乔来福还有些恍惚。没有受过这么高规格的宴请,有些无功受禄的感觉,又不知道盛运来的真实用意,如坐针毡,与盛运来相比,两人的差距很大,盛运来出入凫市的上层,交往的都是官员、商人,而自己鼠窜在各村,边歪子算是圈内最有头脸的人,乔来福心里生出一丝自卑,也有些慌乱。
      盛运来说:“咱哥俩喝杯酒,喝就喝洋酒,改改口味。”说着,招呼服务员拿了一瓶洋酒,乔来福说太破费了,站起来推挡了几次,盛运来说:“不就一瓶酒吗?别人喝得,咱更喝得,什么贵不贵的?”乔来福见他如此重视自己,心里更带来压力,不住地没话找话,向盛运来表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稳高规格待遇带给他的不安。
      盛运来摸透了乔来福的心思。当乔来福借助酒劲,向他表示愿意跟在屁股后面跟班跑腿的时候,盛运来微笑着不言语,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商人,做起事来,急水快流,没有迂回,给人现使驴子现撒料的感觉。盛运来淡淡说:“从村里出来时间长了,想找故人叙叙旧。”乔来福觉得他平易近人,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想接近靠拢,为他出把力。盛运来觉得火候不到。
      又过了一段时间,盛运来给乔来福打电话说:“如果有空闲时间,去凫市度假村泡温泉。”
      乔来福知道那是全凫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推辞道:“我是地黄瓜,上不了高架,那种地方能是我消费的地方?”
      盛运来说:“咱住在城市的边儿,就得慢慢习惯这种消费,别真的像狗肉不上桌面。”
      盛运来照例要喝洋酒,乔来福觉得太昂贵,心里很矛盾:如果喝闲酒,心里有些承受不了;如果将来安排一些传话跑腿的小事,觉得又对不起酒钱;如果过分谦让,又怕盛运来看不起自己,就推脱说:“我喝不惯洋酒。”盛运来没有犹豫,就开了一瓶国酒茅台。
      席间,盛运来东拉西扯问村里的情况。乔来福觉得他对村里的事情感兴趣,已猜出八九分。村里人都传他想回村当干部,乔来福将信将疑,按常理,红薯秧在田地里要去攀缠玉米杆,而盛运来的红薯秧,却甘愿低拖到大豆梗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乔来福顺着盛运来的话意,把梧桐里并入黄梧村后,如何受排挤,如何受欺负,叶宗发如何一手遮天,仗着家族势力控制村里等,添枝加叶说了说,盛运来问:“梧桐里没有出来一个替说话的?”
      乔来福恭维道:“村里就出你一个人物,你不为大家回来撑腰,梧桐里什么时候都翻不了身。”
      盛运来笑着说:“你不就是村里的人才?”
      乔来福摇着头说:“我想为梧桐里出出力,大家不买账,上一次选举,我上跑下窜忙得一头汗,结果村里人心不齐,狼上狗不上的,我的心也就凉了。”
      盛运来怅然道:“我就不能听到梧桐里人受亏,梧桐里人混不到人前,就像我站不到人前一样,脸都没地方搁。”
      乔来福说:“村里人都盼你回村当干部,为咱梧桐里长脸。”
      盛运来试探道:“叶宗发当书记,村里这几年很平和,不管是黄楝坝还是梧桐里,没有人出来蹄跳找事吧?”
      乔来福脸上带着委屈说:“叶宗发偏向黄楝坝,咱梧桐里像没娘的孩子,大家憋一肚子窝囊气,也是敢怒不敢言,在村干部中,连咱梧桐里一个毬毛都没有。”
      盛运来进一步说:“你们为什么不能向上面反映,要求增加梧桐里的干部?”
      乔来福说:“咱村里的人圪蹴习惯了,猛的让站起来,都不会走路了。”
      盛运来说:“你是梧桐里的村民组长,说出这样悚囊的话,脸不红?”
      乔来福清楚盛运来的用意,被话刺激后,站了起来说:“回去我就带着老少爷们上访,不安排梧桐里人在村里当干部,绝不收兵。”
      盛运来见一副慷慨之气,走过去把他摁在座位上说:“沉着气不少打粮食,无论什么事都慢慢来。”
      盛运来摸清了乔来福的心思,不敢贸然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行事。叶宗发在村里盘根错节这么多年,自己回村势必要端掉他的饭碗,如果他强拗着不低头,自己即便有虎扑豹咬的本领,和他较量,究竟有多少胜算,心里没有了数。
      盛运来把夏留根约出来吃饭,知道他和叶宗发尿不到一个壶里。夏留根是明白人,近人不说远话,说叶宗发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人,他也不会给叶宗发像驴一样拉套磨面,在村里他是当天和尚撞天钟,老臣不管淡闲事,有时候别说不管淡事,连淡话也懒得说。盛运来说:“梧桐里的乡亲攀扯我回村,我也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高见。”
      夏留根低头想了想说:“你给我实话实说,是铁了心回村?还是有回村的想法?”
      盛运来迷惑问:“二者之间有区别吗?”
      夏留根笑着说:“我是为自己留后路呢。如果你铁了心回村,我也不必躲躲闪闪回避村里人,情愿为你拉车扶轿;如果你只是有这个想法,在回村问题上举棋不定,像咱俩私下里的接触,就不管声张出来,免得叶宗发生疑心,惹是非,我在他的屋檐下,得把头夹在□□里。”
      盛运来没有说自己铁了心要回村,也没有否定不回村,端起一杯酒,和夏留根碰了杯说:“一切皆有可能。”夏留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留根分析村里的情况。说如果要回村,得熟悉村里的情况。就人口说,村里的叶姓是大姓,占到村人口三成,加上与叶姓勾三扯四亲戚,估计能占到一半,这些人都是叶宗发的人,有时候也看到他们狗咬鸡斗的,还是骨子里亲。其它的姓是芝麻小姓,最多的孔姓,也只是叶姓三分里的一分,如果孔姓与叶姓的人数相当,孔自由就不会躲在背后抄抄写写,早站出来和叶宗发比着鼻孔出粗气了。就人心论,梧桐里对村里意见最大,村里的干部都是黄楝坝的,黄楝坝住的大部分人又是叶姓,有什么好处尽着他们,梧桐里人连边边都靠不了,憋了一肚子气,就把这一切怨在叶宗发的头上。叶宗发尽管是一把好泥抹手,但村里的人也没有完全维持完,有一部分对他就有意见。就村里干部看,大部分都是叶宗发的人,除我一个孤家寡人,连村里掂包跑腿的,拽的都是他的衣襟,他的势力不可小觑,没有人敢尿戗风。
      盛运来有些不服气说:“我这个人就爱尿戗风。小时候瞎子给我算命,说我脑后长着反骨,无论做什么都不认输。”
      夏留根说:“现在村里职位满满的,不缺胳膊不缺腿,如果知道你要回村当干部,不仅叶宗发会抵触,村里的其他干部也会人心惶惶的,这个时候最容易摽在一起,捆成一股绳,团结得像铁板一块来对付你。”
      盛运来觉得夏留根很爽快,没有把他当外人,更重要的是他与叶宗发积怨很深,也不再闪烁其词,问下面的戏怎么演。夏留根点了一根烟,半睁半闭着眼说,村里的不稳定,大都是从村内部引起的,村干部一乱,下面的群众就会跟着乱;村里乱了,上面就调整村干部,干部一调整,村里就会慢慢稳下来。村里稳定不稳定,取决村里干部的能量和影响,好比一块石子投进水里,石子越大,荡起的水波就大。
      盛运来说:“村干部里都是叶宗发的人,这一步对我来说是死棋。”
      夏留根说:“你手里有一把好牌,就是梧桐里。第一步要求分村。梧桐里和黄楝坝长时间不和,如果梧桐里要求从黄梧村里分离出来,正点到叶宗发的穴位上。一来分村与上级的合村并庄精神相违背;二来等于牵走了叶宗发的玩猴。梧桐里占据凫市新区开发起步区的大部分土地,新区留给村里的200亩开发土地就是梧桐里的,黄楝坝村的土地大部分作为道路、广场、绿地等公共实施留用的,就基建看,村里揽不住任何副业活,没有副业活,就没有支配权。里扒骨头外扒肉,如果没有梧桐里,叶宗发就成了光杆司令,还能吃四方尿四方吗第二步要求增加梧桐里的干部,这势必戳到叶宗发的痛处。梧桐里人为了梧桐里的利益出现不稳定,把村里弄的翻江倒海,上级就会重视,就会动用各种手段去控制,杀手锏无外乎亮出组织和纪律两道金牌,要么组织调整人,要么纪律处理人。这个时候你回村就顺理成章了。”
      盛运来问:“乔来福为人怎么样?”
      夏留根说:“乔来福青面獠牙,可当枪头,为你所用。”
      盛运来问:“如何被我所用?”
      夏留根说:“村里的水需要乔来福去趟浑。由他打着分村的旗号,组织梧桐里到区、市上访,摆出两个自然村水火不相容的架势,列举黄楝坝如何欺负梧桐里,如何一手遮天,梧桐里如何没有村干部等等,撕破脸给政府施压。闹的动作越大,上面越重视,就会做安抚工作,这个时候,由乔来福作为群众代表提要求,政府如果不答应分村,就提出黄梧村的村干部轮流做,特别是村里的书记、主任由两村各出一个,这样梧桐里人心里才有依赖。”
      盛运来和夏留根说话投机,觉得在回村与使用乔来福的棋路上一致,就把先前请乔来福吃饭,打算利用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夏留根说:“在运作这件事上,有三点要把握住:一是你要躲在群众后面,不要站在前台。群众去集体上访,大家找背后的根源,能估摸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乔来福站在明晃晃的光亮处,但都觉得看他的胡髭,也能猜出他不是杨六郎,因为他日不起这么大的雾。叶宗发承受不了上访压力,首先要找你商量处理办法,你就装着局外人,表示不想参与村里的事情,一推二六五,你是有身价的人,不能贸然应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为了这点小事,绕那么远的道,从心里褒贬你的形象。群众闹的越凶,收不了场的时候,政府就会出面商量此事,看火候到了,就半推半就把做群众稳定的事情揽下来,话不说死,看事情的进展,要掌控村里的上访走势,收收放放,直到政府答应所提的条件;讲条件时候,要借群众的嘴去提,始终不插言,演双簧比自拉自唱效果好。二是操控村里上访,由乔来福根据你的意思进退,但不能给他直接授意。乔来福是跑江湖的,说话照三不照四,容易把你漏了出来,这事最好由孔自由具体实施,孔自由是你的干亲戚,他的儿子是你的干儿子,对你没有二心,什么事搁了孔自由的手,外人都旋在圈外,摸不清蚂虾在哪头放屁,有利于你和政府讨价还价。三是梧桐里群众上访是你手里的一副牌,既然开弓,不能回头,不要指望去市区进行几次上访,就断定政府给个满意的答复,政府大都是橡皮筋,拉的越紧,处理越快,如果不拉,像这样棘手的事情,也是走走看看,不愿抱不哭的孩子,害怕陷进去出不来。”
      夏留根说这些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锋芒,似乎盛运来和叶宗发的龙虎争斗就在眼前,他心里有更多的期盼,希望叶宗发败下阵来,像当年他被叶宗发不费吹灰之力掀下来一样,品尝酸涩的滋味。夏留根甚至有些兴奋。
      盛运来还没有铺排下面的事情,却接到乔来福给他打的电话,说叶旺男要去上访告叶宗发。盛运来问消息的来处,乔来福就把他和叶旺男是姑表亲戚,边歪子让帮助做息访的事圆说一遍,知道盛运来想在后面鼓捣叶宗发的事,讨好说:“我能去帮着叶宗发做工作?听说旺男要告他,恨不得火上加点油。”盛运来觉得是天赐机遇,他可以顺着叶旺男撕裂的缝,把缝隙弄得更大。
      盛运来有了好心情,把乔来福叫过来吃饭,喝了两瓶茅台,有些醉意朦胧,上车的时候,胳膊在空中舞了几次说:“在凫市,没有我盛运来办不了的事。”乔来福听懂了他的话,附和道:“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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