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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优夏是一个普通人。她是出生在东京的无数平凡女孩中的一员,运气不好不坏,能力不上不下,放在人群中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
      但是她始终对一件事感到疑惑。那个少年,到底是谁呢?或者说,那个巨人到底是谁呢?
      优夏生活的世界并不太平。除了人与人之间的争端与矛盾,某些神秘的存在也时不时威胁着人们的生活。几十年来,怪兽、宇宙人不断在地球上出现,联合国因此成立了特殊防卫部门,并在包括日本在内的各个国家设立了支部。如今,如果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态发生,各国的特殊防卫队足以解决神秘现象引起的骚乱,保障人们的正常生活。
      停下脚步,优夏抬头望去。每天的这个时间,驻扎在东京的日本特殊防卫队的飞机都会从大学上空飞过。或许是结束巡逻,正在返回基地吧。看来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可喜可贺。
      但并非每一天都是可喜可贺的日子。
      优夏八岁时,曾经亲身体验过连防卫队都无法解决的“特别严重的事态”。那天晚上父亲和往常一样晚归,晚饭后母亲开始清洗餐具。读小学二年级的自己刚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母亲手里的盘子摔碎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仿佛某种不祥的征兆。原本以为是地震,随之传来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野兽般的嘶吼却再明显不过地阐述着另外一个事实。
      某种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自怪兽第一次出现在地球上开始到现在,人类多少积累了一些经验。优夏也在学校上过怪兽出现时普通人应当如何行动的课,但她到底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母亲抱着冲出门时,她一眼看到那山一样的黑影,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自己家所在的公寓已经倒塌了一半。她和母亲被埋在建筑的残骸之中,耳边灌满了哭喊声、警报声和天空中传来的爆炸声。
      优夏的下半身被压住了,动弹不得。母亲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身边不断有人跑过,惊慌失措、自顾不暇。她下意识地不断呼唤着母亲,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实际上她连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都不知道,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的绝望让她不知所措。
      然后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
      一只手抓住优夏睡衣的后背,把她从废墟里拎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少年应该有高中生左右的年纪。黑暗中发出亮光的只有防卫队战机发射的火花和救援直升机羸弱的光柱,明明暗暗之中,优夏根本看不清少年的脸。
      那么,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是个少年的呢?
      每次回忆到这里,优夏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救了自己的那只手并不温柔地一松,优夏跌倒在地,却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少年向前走去,优夏连忙抬手想抓住他的衣服:“不要走!求你……”
      她想说,求你救救我妈妈。但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一半仿佛被淹没在了那篇蓝色的光幕中。
      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周身腾起一片强烈的蓝色光芒。不,应该说发光的正是他本人。越来越强烈的光让优夏不得不抬手遮在眼前。在被手指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视野中,某一瞬间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属于人类的、年轻的男孩的脸庞,神色专注而倔强。
      随后蓝色光芒腾升至高空,化作了身形足以与怪兽匹敌的巨人。而原本站在优夏不远处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和怪兽出现带来的恐惧和绝望不同,蓝色巨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充满希望和力量。两者都是庞然大物,其出现无疑都让人震撼,但对人类而言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是奥特曼啊!”
      “奥特曼来救我们了!”
      优夏瘫倒在地,震惊地睁大眼睛。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得冰凉。
      小女孩忽然意识到什么,扑过去抱住母亲的胳膊。“妈妈!妈妈……”她喊了几声,喉咙生疼。眼眶被眼泪浸泡得火辣辣的。母亲依旧没有对她的呼喊做出任何回应。
      大地发出震颤,巨人正在与怪兽战斗。人们的声音开始由绝望转向狂喜。巨人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生命得到救赎,意味着希望和明天。
      救援人员终于赶到,开始对这片区域的伤员进行救治。
      一名年轻男子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他身穿日本特殊防卫队的制服,满脸污垢。“那边好像有个小孩子!”他费力地伸手指向优夏的方向。

      自从在废墟中被人救起之后已经过了十二年。优夏再也没能从母亲那里听到任何回应,她失去了母亲。时至今日,她对那场灾难的记忆已经模糊。但那个少年的脸一直印在她的记忆中。原因无他,他救了自己。或许,他还在那个晚上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也说不定。
      “你是说,你见过变身成奥特曼的人?”
      优夏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放在一旁的书包。她点点头:“我觉得是。高田先生应该还记得吧?十二年前怪兽出现的那天,我和我母亲被埋在了废墟里,是高田先生把我的位置告诉了救援队的人。就是那天晚上。”
      高田祐志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她还似乎刚刚上完今天的课就跑来和自己见面了。十二年前怪兽出现时,自己驾驶的飞机被击落,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上缠着降落伞。周围有小孩子的哭声,他便将那个方向指给了救援队的队友。获救的小女孩只受了皮肉轻伤,其母亲却不幸去世。两人被搬至同一辆救援车,被送到医院的途中,看上去只有小学生年纪的女孩一直低着头抽泣。
      那个叫浅野优夏的孩子,就是把祐志约到晚上六点半的家庭餐厅、如今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地说着荒诞不经的话的女大学生。
      “那天晚上的事当然还记得。”祐志咽下一口冰水,依然觉得摸不着头脑。“那只怪兽对付起来可费劲了,如果不是奥特曼及时出现肯定会发生更大的灾难。可是,优夏(優夏ちゃん)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见过变成奥特曼的人’之类的,以前从没听你说起过呀。”
      除了医院,祐志在接受心理治疗时也见到过优夏。或许是某种缘分,自那之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一个大男人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有什么话好说,连祐志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之前我还没有下定决心。”优夏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现在我已经决定毕业后申请加入特殊防卫队日本支部,所以想和高田先生谈一下这件事。另外,可不可以别那么叫我了?直接叫我浅野就好了呀。”
      祐志咳嗽一声,忍不住露出笑容。最近优夏开始不愿他用称呼孩子一样的方法来称呼她了。
      ……等一下?
      “你想加入特殊防卫队?”祐志忽然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你想来我们这里工作?开玩笑的吗?”
      “不是。”优夏微微垂下眼睑。“是认真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最近刚好在和老师谈毕业后出路的问题……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已经可以去参加体检了。”
      “你是说真的吗?这份工作有多么危险,优夏你应该最清楚才对吧!”祐志的语气严肃起来。
      “可是,我想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是谁。”面对祐志的激烈反应,优夏只是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我认为,他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奥特曼。”
      祐志放下杯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两人认识已有十年以上,在祐志的印象里,她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孩子。倒不如说,由于幼时的某些经历,她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可是她今天说的话只让他担心她是否在发烧。
      “什么少年?”祐志端端正坐姿,“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优夏深吸一口气,把双手放在腿上。刚刚失去母亲时,她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回过神来后,她把看到少年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但父亲完全不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只是安慰她,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连父亲都不相信女儿的话,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呢。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并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把真相弄清楚。
      “那天晚上,有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把我从废墟里救了出来。然后他在蓝色的光芒之中变身成巨人,去和怪兽战斗了。”优夏冷静地叙述着,声音很轻。“高田先生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人类竟然可以变成那么巨大的生物……我查了所有能查的资料,其中没有任何一页写着‘奥特曼是由人类变身而成的’。如果想查到更详细更机密的资料,大概只有加入特殊防卫队一个办法了吧。”
      祐志惊讶地望着她。正如她所说,他也从未听说过人类可以变身成奥特曼。加入防卫队之前,他像普通民众一样认为奥特曼是天降的保护神;入队之后,他也没有得到过有关那些巨人的更多消息。十二年前出现的蓝色巨人当然被队里记录在案,那是一个全新的英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打倒怪兽之后去了哪里。
      优夏继续说道:“还有,我绝对不会原谅夺走我母亲性命的怪兽。从十岁开始我就想像高田先生一样,为保护人们而战斗。所以,这并不是我一时冲动。为了进入防卫队,我已经准备很久了。无论功课还是体能,我都不会输给别人。”
      听了她的话,祐志沉默了很久。最后他看着优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相信优夏不会对我说谎。虽然理解你想向怪兽复仇的心情,但防卫队的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喔。另外,优夏你为什么对当年出现的那个巨人那么执着?单纯因为好奇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回答时,一声轰然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地面震动,建筑摇晃,餐馆的玻璃上甚至出现了裂缝。祐志受过的训练让他立刻站起身来,向餐厅门口冲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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