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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把姐姐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平时就空着,偶尔带着阿猛来的时候才会住一晚,所以其实挺干净的,浴缸里也提前放了热水,拿给她的是自己从来没穿过的新衣服,及川站在客厅里前思后想,他应该把什么事情都已经做足了,这位纪子小姐不至于再有什么挑剔的,不过犹豫到最后还是给岩泉发了个消息问他知不知道怎么煮姜汤。
      岩泉在这个点刚放下书准备躺下,本想干脆不要回复了,毕竟他只要随意打开任何搜索引擎输入同样的话大概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然而他的好兄弟总是热衷于略过这一步直接来问他,随即便反应过来坐起身,给他回复并反问:“及川彻,你不会是夜跑感冒了吧?”
      这句话的潜台词当然是“让你这么不小心冻感冒也是你活该”,及川看到了之后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把松尾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想了想要是让岩泉知道自己把女生带回了家,而且还正好是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那估计这个人会直接从隔壁二楼攀着屋檐冲进家里,然后扯着自己的头发问是不是疯了,所以及川决定硬着头皮接下岩泉的教育,同时也记下他说的姜汤做法。
      煮完姜汤上楼时顺便还倒了杯温水一起放在房间的桌上,刚出来正好听到了玻璃门拉开的声音,他立马连跨两步回了自己的卧室,躺下的时候及川有点心慌,他想起回家的路上她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可能对她来说这确实无关紧要,但他们似乎并未亲近到可以聊这个话题的程度,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松尾纪子的名字,最先跳出来来的词条是松尾议员,紧跟着的是长子松尾拓也然后便是妻子吉田沙良,和她有关的大多是一些慈善音乐会的照片,点开看了看,松尾穿着素色的长裙站在台上演奏小提琴,就像是另一个人。
      左右自己是不了解她的,及川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不过若是真要说的话,他觉得今天这条红色的裙子更适合她,松尾纪子是个明丽的人,或许用上艳丽也不算夸张,周身包裹着刺,稍不注意就会被扎伤了手。
      玫瑰园里有一朵花在挣扎着钻出铁丝网,是要任它风雨中凋零,还是带走它?
      这显然不是个二选一的必选题,然而及川还是做了一个伸手去摘玫瑰的人。
      这离家出走的风波终究还是静悄悄地结束了,松尾纪子从计程车上下来,校门前站着几个生面孔的人,整齐划一的黑色西装,站得笔直,在她看来很是滑稽,远远望见路口另一处走来的女生,她无视了这些人加快了脚步跑过去打招呼。
      而在听到松尾开口便是一句“我能解释”的时候,菊乃井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她难得低下头笑了起来,平日里总是冷淡的人对着好友也很少坦率,这会儿却仿佛是听了什么可乐的话。
      “你也会害怕?”菊乃井从手提包里摸出黑色的一字夹,理顺她一旁的碎发夹在耳旁,“头发乱了。”
      稍有些心虚地收了收眼神,松尾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有时候逃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话的人脸上又是最是得体的微笑,菊乃井转过身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前方又补充道,“承担得起后果就可以了。”
      走进教学楼,站在鞋柜前松尾按了按太阳穴,她叹了一口气:“这次是六个人啊,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真不知道我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坐牢的,有这么多钱拿去重建灾区好了,送给私人保镖不觉得浪费吗?”
      “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昨天晚上休息得不错。”菊乃井打开柜门,将换下皮鞋放进去,眼睛瞥了一眼校门口刚刚离开的黑色轿车。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话语里的意指,松尾顿了两秒才觉得耳尖一热,拿出室内鞋的动作也停住了,她正要结结巴巴说些什么的时候,菊乃井又笑了。   “反正时间有限,恋爱也无妨。”她说。   “杏梨,你误会了……”松尾无奈地压低了声音,接着低下头又叹一口气,拿出新手机编辑了一句“谢谢你”,迟疑了两分钟又加上了“如果想要报酬的话,我随时接受西语学习相关问题咨询”的内容,这样看起来比较像她会和及川说的话,而就是她在犹豫的这短短两分钟,便已经证明了有些误会不一定的只是误会。   听到身后经过的一年级学生在问好,松尾才回过神来,关上鞋柜把手机放回提包里走向二年级的课室,一旁的菊乃井已经走上了楼梯,迈开步子的瞬间她听到了铁链拖过地板的声响,那生了锈的脚铐磨得脚踝鲜血淋漓,一步一个血印。   她以为对一些人来说,这人世间不过是一种无边牢笼。   这想法若是说与菊乃井听,她大约只会淡淡笑着回这么想的话那可太傲慢了,对既得利益者,俯视是傲慢,傲慢即罪责。   确实会有一种看似能够说得通的理解,比如特权是牢笼、责任是代价、束缚是赠礼,或者说得再简单一些——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然而向往自由本身就是一种傲慢,会说出那些话本身也是因为人是足够贪婪的生物,不会因为得到而满足,只会因为无法拥有而痛苦。   至于菊乃井与牛岛的这场婚姻,就是她在对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铁链的另一头交到了他手里,而“我需要你”这句话便是一把钥匙,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牛岛永远别发现这条链子。   很显然如同她所希望和预期的那样,牛岛若利的高中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和过去十八年一样依然过着非常简单而纯粹的生活,最近忙碌的事情是即将到来的大学排球队入试,而稍微有点烦恼的事情是爸爸说想看看杏梨,但自己却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不过非要说所谓的影响的话,也就是牛岛现在的头衔是传闻中英年早婚的白鸟泽排球部主将而已。   在食堂吃饭时偶尔会感受到多余的目光,这倒是牛岛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有可能是他过去从不在意这些,每个人学生时代都是这样的,大家对一切有关于某某和某某的事情总是足够关心,今天是几班的谁又拒绝了谁,明天几班的谁和谁在一起了,仿佛在看一台不会谢幕的戏,每天都在上演新的一章。   天童用筷子捣着餐盘里的土豆块,左手托腮看着坐在对面沉默地吃着米饭的牛岛,“若利听到别人那样说不会觉得困扰吗?”
      他摇头:“不会,他们说的是事实,我是结婚了。”
      盘子里的土豆被戳成两半,天童突然笑了两声,周围留意着这里的人也收回了目光,要不怎么说牛岛的想法一向不是能够用正常思维去思考的呢,“这倒是也有道理,若利这么坦然的话小杏梨一定会很开心吧。”
      “开心吗?”牛岛微微皱眉反问道。
      “女孩子都会很喜欢男朋友大方承认自己呀,”天童解释,“这说明他很在乎啊。”
      对面的人听了这段话仿佛陷入了什么思考,天童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转头就聊起了昨天在宿舍休息时和濑见一起看的那部泰国恐怖片。
      好像和菊乃井相处以来,自己还没有见过她开心的样子,牛岛开始回忆从夏天时重逢到她身着婚服再到那些清晨她在自己怀里醒来的时候,她做的事说的话总是那么合时宜,虽然曾窥见过的她的无助,也尝试向她伸出手,但却仍然是触及不到那个真实的人,有时候连牛岛自己都分不清,当他开始在意的那一刻,只是因为这个身份还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换句话来说,在她说出“我会给你想要的”的同时是不是恰好表达了“我需要你”,要是这样的话,牛岛并不讨厌,他反而非常希望她需要自己。
      仅仅一夜风起,仙台的秋天便退了场,用最后的一场雨做了道别,降温后的寒意伴着湿气无孔不入,而在第一场雪来临前整片大地同昏沉的天空一般都显得了无生气。
      近来清晨送到的花大都是温室培植的了,在庭院寒风中撑不过半日,不过菊乃井倒觉得看着作品就那样凋零也是件不错的观赏体验。前一日晚餐后牛岛老夫人将她叫去说了关于初雪时要在家里办一场茶会的事情,这将是婚礼之后她第一次以牛岛家的名义主持茶会,意义极其重大,她会被整个家的人再次审视,因为所有人都很想知道菊乃井杏梨能否有能力代替不会继承家业的牛岛若利行使话语权。
      实际上如何做好这件事并非她要担心的,哪怕是十五岁那年从祖父手里接过菊乃井家的那本烂账时她也不曾有过慌张,分家对岌岌可危的本家剩下的那点资产虎视眈眈,宅子里还有个困在美梦里的无知女人,什么样的事情她没见过。难的不是完美地完成任务,而是如何能自然地犯一些错,让大家忽视她的野心。
      正倚着矮桌想得出神时,她听见了敲门声,以为是野崎管家便直接应了声,而门缓缓拉开,牛岛母亲捧着一套新制的和服走进房来,她微笑着在她边上坐下,指着衣服说道:“天气凉了,我看你也习惯了穿和服,就托人给你又做了一套布料厚实些的。”
      “谢谢夫人。”她自然地换到了正坐的姿势,牛岛的母亲是个相当温柔的人,菊乃井有时候会在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杏梨,一家人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如果不习惯叫我妈妈,伯母也没关系,”说着她吃了一点矮桌上的茶点,“这是你做的菓子吧,先前你和若利婚礼的时候我吃过一次,甜味一点也不腻,里面加了什么呀?”
      菊乃井顿了两秒钟,先是拿过茶杯倒了茶,而后看着女人的微笑说出了那个称呼:“谢谢妈妈,里面加了橙子皮。”
      “竟然是橙子皮,”她惊奇切开看了一眼,然后再吃了一口,“下次我们一起做,这个味道若利应该很喜欢。”才咽下嘴里的茶点,她就起身走向了衣柜,“差点忘了,我是来拿厚衣服的,我那个儿子为了训练周末也总是不回来,连降温了都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明天我就让野崎给他送去。”
      “妈妈,不要麻烦野崎管家了,”菊乃井也站起来帮着收拾衣服,“明天下午我结课时间早,我给若利送衣服吧。”
      说起木讷的儿子就常常伤脑筋,她笑着说:“这也好,谁让他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
      听着她念叨儿子的事情,菊乃井顺手把最后一件衣服也放进了包里,隔天她早早结束了学生会的会议傍晚便去了白鸟泽,司机将车停在了宿舍区前的大门边,往里就禁止车辆通行了,提着包下了车,几步之外就有人同她打招呼。
      “杏梨——”天童拉着旁边的五色正同她招手。
      “天童君,五色君,你们好。”她礼貌地回礼。
      “前……前辈好!”五色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
      “若利刚刚被监督叫去了,我们带你去宿舍休息室等他吧。”都没等菊乃井说话,天童便又开了口。
      “我帮你拿!”不知为何脸颊通红的五色都不好意思多看她一眼,只是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包。
      “谢谢你们。”其实牛岛的朋友里菊乃井最不想接触的人就是天童觉。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是她的确有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若利常常提起杏梨的,”天童看向她,“他真的非常在意你哦。”
      这种时候应该坦然点头说我知道还是装作害羞不应声,菊乃井一下子没了主意,好在没两步就到了公共休息室,五色将包放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就想立刻逃跑,但又被天童在门边拉住,而此时接到了宿管的访客通知的牛岛匆匆跑了进来,他原以为是野崎管家来,却听到宿管说登记的是个女孩子,本就是刚刚训练完,加上跑了一段路,额上的汗珠一点一点往下滚落。
      菊乃井拿过手帕伸手给他擦汗,指尖不小心蹭到了耳垂,牛岛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为了方便她身高就弯下了腰,下意识轻轻嗅了嗅,她身上那阵熟悉的茶香依然好闻。
      “妈妈说要给你送衣服,我看着有空就过来了,”听到她自然地说着妈妈,牛岛也有些意外,尤其是经历了上次不愉快的插曲后,他还以为这会是一个需要避讳的事情。
      “谢谢,”牛岛回道,“看到你来我很高兴。”
      她轻笑了一声,却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初雪时老夫人会办茶会,她点名我来主持。”
      牛岛缓缓直起身,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关心这些,”菊乃井抬头同他对视,“不过毕竟你姓牛岛,总该和你说一说,”
      “嗯。”他应道。
      隔了没几米的门框后,差不多时间训练完回到宿舍楼的排球队的大家就躲在那儿,最后一个走过来的白布本想直接想要开口说这样不好,立刻就被川西和天童锁住手脚,慌张的五色一直支支吾吾发出怪声,山形见状迅速捂住她的嘴,唯一的老实人濑见也被大平绑住一起当了共犯,尽管事实是那两个人说话声音太小了,所以他们真的什么也听不见。   见天色渐晚,牛岛收下了衣服便送她到门口去,肩并肩走着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学校大一点也没什么,这一路上他会不经意看她的侧脸,风吹过她的发梢他就又想起那个在电话里说着无处可去的人,这时牛岛突然觉得是不是牵她的手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笨拙地试探性去触碰她,几次都不成功,却已经走到了轿车旁,他的伸手看起来意外的滑稽,菊乃井转过身两个人竟是握了握手,等她坐进车里离开,看起来就仿佛是结束了一场商务会谈。   回到宿舍楼以后牛岛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天童靠着他的床架子翻着一本漫画,然后随口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杏梨。   牛岛思量了一会儿回答说,“我只是觉得她很好。”
      *出自莎士比亚《亨利四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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