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渊鬼王宠爱的日子》雀别枝

4、爷爷

　　第四章
　　白念念做蘑菇的日子甚是有滋有味。
　　巨眼鬼每天都会认真的给她浇水，而且这水还变着花样来。
　　开始是很清冽甘甜的泉水，后来就是用灵力凝结成的水珠，后面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满是灵力的血。
　　白念念本来就是葫芦妖怪，平时吃饭就是扎根在土里吸收养分和灵气，修炼到她这个程度已经辟谷了，平日里在千山喝风饮露灵气斐然，但下了千山，外面的灵气着实稀薄，饿倒是说不上，不习惯却是一定的。
　　巨眼怪每天浇水给她，却让她舒服了不少。
　　而她也知道那个爱嘲讽人的鬼叫青荇，她没见过他的原身，只道他会躲在角落里和她唧唧歪歪。
　　白念念一开始还会假装自己是蘑菇窝在石头缝里装模做样，但时间长了就装不下去了。
　　她开始到处跑跑，四处看看。
　　发现这里很大，很黑，怪石嶙峋，而且温度也极低。
　　黑暗的角落和石缝中，都藏着各种鬼祟。
　　鬼祟们并不敢接近她，只是偷偷的瞧着，间或传来几句低语。
　　“巨眼鬼大人的气息……”
　　“还有青荇大人……”
　　“……”
　　第一次巨眼鬼发现她不见了，还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白念念哒哒哒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巨眼鬼巨大的眼睛里凝着一颗鬼气森森的泪珠，可怜巴巴的蹲在角落里伤心欲绝：“蘑菇没了呜呜呜，我的白蘑菇没了……”
　　一边青荇不耐烦的锤他，“跟你说多少遍了那不是蘑菇！那是长了腿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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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巨眼鬼问她：“为什么蘑菇会跑呢，你们蘑菇不是长在土里的吗？”
　　白念念认真：“都说了我是漂亮的蘑菇了，漂亮的蘑菇都是有腿的。”
　　巨眼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青荇：“……”
　　青荇嘲讽：“我看你也就骗骗它了。”
　　白念念充耳不闻。
　　却听巨眼鬼对白念念说，“你若是没有腿便罢了，你既长了腿，那君上来了，你就要跑远一点。”
　　青荇眉眼陡然一沉，“我看你这巨眼是想瞎了！！竟敢妄议君上！”
　　巨眼鬼似乎有点害怕，却仍认真的瞧着白念念，“你那么好看，要是枯了，就丑了。”
　　白念念奇怪，“为什么会枯呀？”
　　青荇锤了巨眼鬼一下，嘲讽的看白念念：“因为君上属鬼系之火，靠近的植物都会枯萎。”
　　白念念听见火，缩了缩脖子。
　　青荇见她如此，顿了顿：“……不过你是个人，也没有这个后顾之忧吧。”
　　白念念有点苦恼，“我怕火呀。”
　　青荇恶狠狠：“怕甚！你又不是真的蘑菇！而且……君上又不会放火烧你！”
　　白念念托着腮，想了想说，“那你们君上何时来看我呀。”
　　青荇道：“君上性情暴戾，杀人不眨眼，你伪装蘑菇在这里，君上若是见了你，怕是保不住一条小命。”
　　巨眼鬼也说，“你好好在这里，不要见君上。”
　　白念念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君上长什么样子呀？”
　　青荇道：“白发，红衣，铁甲。”
　　白念念想，虽然她很想知道君上是不是爷爷，可是她怕火。
　　而且听它们的意思，那个君上是只鬼。
　　爷爷是凡人，不是鬼怪。
　　在她灵识初开的时候，她是见过爷爷的，虽然很模糊，但是他白衣白发，气质温润，似乎还有些眼疾。
　　跟红衣鬼怪……完全不一样嘛。
　　青荇道：“你可不要在这边乱跑，好好当你的蘑菇，乖乖让这只蠢巨眼养着，要是遇见君上……哼。”
　　白念念也听话，老实了几天，努力当一个据嘴的乖葫芦。
　　但是据嘴的葫芦当了几天，白念念呆不住了，又偷偷摸摸开始到处溜达。
　　她换个方向，穿过重重怪石，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白念念皱了皱鼻子，稍有好奇，循着气味过去了。
　　她感觉，越是靠近，周围的鬼的气息就越微弱，直到彻底没有声息。
　　干净而纯粹的血腥味。
　　她听见了一声淡淡的滴答，有什么东西溅开，是一种沉沉的，黏糊糊的液体。
　　她望去，看到了一滩血。
　　血珠滴落。
　　她缓缓往上看去，扭曲的幻像在她眼前散去，二十九根尖锐透骨钉将男人死死钉在了石壁上，血一刻不停的往下流，头发和衣服被血染的猩红透黑，已看不出原本色泽。
　　明明是那么痛的极刑，可是男人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白念念恍然发觉，这人居然还活着？
　　太牛比了。
　　后来想起，这里似乎都是各种鬼。
　　也许……这是只比较猎奇的鬼吧。
　　白念念想了半天的开场白，最后呐呐：“就算你这样把自己挂起来……也当不成葫芦的。”
　　男人：“……”
　　男人没有搭理她，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声息，仿佛死去。
　　*
　　“君上……？”
　　察觉到了君上的动作，一直服侍的蓝衣小鬼殷切道：“您醒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身上的红衣绣着精致的黑色纹路，他的声音缓慢略沉，“女人。”
　　蓝墨一愣：“……啊？”
　　陆渊没有说话，他想起了那一片漆黑中，小姑娘绣着彩蝶的裙摆，还有仰着头看他时候，满眼好奇的天真模样。
　　明明面对的是那样狰狞的修罗模样，眼里却没有丝毫畏惧。
　　是人类？
　　陆渊漠然想，也许是哪只鬼从人间捉来的玩具吧。
　　属下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他从来不管。
　　虽然陆渊戴着面具，蓝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通过男人周身的气息，还是隐约能猜到对方不悦的心情，立刻道：“君上可是想要女人了？哎呀，我这就让人……”
　　“不是。”陆渊不耐起身，声音冷淡，“我听闻前几日有人去了晚云城？”
　　蓝墨顿了一下，“属下之前吩咐巨眼去晚云城为君上带株植物。”
　　陆渊这次没有吭声。
　　蓝墨试探着问，“君上可想要去……看看？”
　　陆渊想起了枯萎的蘑菇。
　　即使用最珍贵的灵血来灌养，也无法在他的注视下，存活一秒的脆弱植物。
　　“不必了。”陆渊缓缓往殿外走，蓝墨便缄口不言，然他走了几步，又停下，问，“是何植物？”
　　蓝墨轻咳一下，“是一只蘑菇……据说是棵白蘑菇，很是罕见。”
　　他看见君上站在殿门口，“可是在乱石之渊。”
　　蓝墨：“是。”
　　陆渊想。
　　倒是离禁地，非常近。
　　*
　　这几天白念念经常做梦。
　　巨眼怪给她找来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灵血，一本正经的灌溉她。
　　那灵血灵力特别强，她喝了之后有点消化不良，就有点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觉。
　　她做了很多梦。
　　梦里，她还在千山，爷爷也在，他长发如雪，眼里空寂而冷淡，看她的时候，却总会融出细细温柔。
　　他会摸摸她的葫芦藤，说，长大了。
　　白念念梦做得甚美，葫芦藤黏黏糊糊的缠到了他的手腕上，蹭蹭蹭。
　　爷爷身上可真香，那种冷香味儿，闻起来可舒服啦。
　　陆渊看着自己的腿。
　　腿上系着一只黏糊糊的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蹭啊蹭。
　　一边蓝墨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早猜到君上会来乱石之渊看看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好种蘑菇的地方没见蘑菇，倒是卧着个白生生的小姑娘。
　　而且还是个上来就抱大腿的！而且还，还扯君上衣服！
　　当，当真是……不，不知廉耻！
　　偏偏小姑娘长得玲珑可爱，蓝墨看着看着，反倒有点脸红。
　　她像是偷喝了大人的酒，脸颊红红的，细软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瞳睁的大大的看着陆渊，小手抓着对方的白发撒娇娇，“爷爷。”
　　蓝墨心惊肉跳，按照君上的脾气，若是平日，有人（鬼）这般大胆，怕是马上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可是现在……
　　戴着面具的男人沉凝的目光注视着小姑娘，没有任何动作。
　　缠绕在君上身周的鬼气，虽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点戾，但总体安静平稳，不似暴怒。
　　君上这是……
　　小姑娘见陆渊没有动作，抱着抱着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的往上爬了！
　　她脸颊蹭他的衣服，鲜艳的红衣衬得她脸蛋更是红彤彤，她娇娇软软的，“爷爷，我好想你呀。”
　　她说，“念念找了你好久，走了好长好长的路，脚好疼呀，还差点被人卖掉……”
　　蓝墨这边还没毛骨悚然完，就看见努力爬到陆渊胸口的小姑娘小手一伸，扯歪了君上的面具。
　　小姑娘：“爷爷给我看看你的眼睛呀……”
　　蓝墨：“！！！！”
　　一瞬间，隐藏在暗处的所有鬼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姑娘却仿佛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睁大眼睛看他，看他冷淡坚硬的下颌线，露出的薄唇，还有隐在面具暗处的，一双猩红眼。
　　仿佛这世上，最狰狞可怖的恶鬼。
　　小姑娘眯缝着眼，看不清楚，嘟起嘴巴，想把面具扯的更远点，却一下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陆渊垂下眼，声音隐忍，“……适可而止。”
　　他想，他不是她什么爷爷，自然也不用忍耐着她在这里……撒娇。
　　自然也不用心软。
　　陆渊这样想。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忽然哇的哭了。
　　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哗啦哗啦，哭的跟要断气儿似的，“爷爷你不要我了，你果然是丢下我了，你，嗝，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奶奶了……”
　　陆渊：“……”
　　陆渊一晃神，面具被哭唧唧地小姑娘给扯了。
　　咣当一声，狰狞的鬼面，落在了地上。
　　凌厉凄冷的风从深渊的更深处吹来，吹起他如雪的白发。
　　无尽沉默中，白念念对上了一双可怖的猩红眼。
　　半晌。
　　白念念摸他的脸，喃喃。
　　“爷爷，你怎么又帅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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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葫芦娃找爷爷的故事。
批注：女主是百年老妖怪，只是长得嫩+刚入人间不太懂事。
工作原因，每天努力在11点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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