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渊鬼王宠爱的日子》雀别枝

15、温柔

　　他确实一直都过得不太好。
　　不是这些年。
　　是从他诞生起，就一直不太好。
　　只是没什么人会在意，毕竟他是深渊而生的鬼王，强悍无匹。
　　不喜欢的就杀掉，想要的就抢回来，就算是娇弱的植物，只要他喜欢，就会有人把它们殷切的种在深渊，哪怕所有鬼都知道，它会在陆渊的鬼火下无声死去。
　　众鬼畏惧与他伴生的火焰，凡人畏惧因他而诞生的死灵。
　　从没有人用这样难过的眼睛看着他，说。
　　说，你一定过得特别不好。
　　说，对不起，没能快点长大，保护你。
　　她的眼神纯澈的像垂怜他的月光，水润又泛着难过的红。
　　就好像他过的好不好，对她真的很重要。
　　因为青荇的万年针灵气过剩，她醒了一会儿，又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
　　深渊一片寂静，没有一只鬼敢吱声。
　　一边蓝墨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陆渊穿着木屐，走路却没有一点声音，他回到深渊殿，把白念念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蓝墨觑着焕然一新的宫殿，本来乱石嶙峋的地面被简单的一刀削平，刻上了聚灵的法阵后又铺上了雪白柔软的长毛地毯，宫殿角落里随处放着散发着柔和青色光芒的木灵珠，床铺上也尽是只有人间的贵族才用的起的上等丝绸被。
　　床上还散落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丝绸布偶。
　　一边还有精致的梳妆镜。
　　这些东西可是君上带着他亲自去鬼城置办的。
　　此行殊为不易，君上鬼火的威压可是把人间那群小鬼给吓唬的鬼胆都要吐出来了。
　　结果好不容易收拾好回来，却感受不到白念念的气息了。
　　当时君上身上的气息，沉的蓝墨差点就觉得要深渊要变天了。
　　还好他及时收到消息，知道白念念去了青荇那里。
　　青荇那老鬼狡兔三窟，住的地方可是隐蔽，隐青之火烧遍那个破园子，能把所有气息都烧的一干二净。
　　君上连犹豫都没有，当下就直接去了青荇府邸，隐青之火虽然厉害，但比起沉渊之火，还差的远。
　　看到小姑娘好端端的在亭子里睡觉，蓝墨都松了口气。
　　青荇这老鬼，看着心直口快单纯好骗，其实心思狡诈至极，又爱随心所欲坑蒙拐骗，之前就骗着白念念去试探君上，他想在一边纯看戏，之前无数新鬼吃过他的亏，偏偏敢怒不敢言，这种事君上自然知道，只是懒得管。
　　没想到青荇居然戏耍到了君上头上，白念念又心直口快，才让他阴沟里翻了船。
　　而现在白念念好巧不巧去他的院子，要是青荇起了什么诡谲心思，白念念那可是不是被骗的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
　　不过还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陆渊给小姑娘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殿。
　　陆渊：“蓝墨。”
　　蓝墨：“……哎。”
　　“她刚刚是在可怜我？”
　　陆渊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
　　蓝墨看着鼻尖：“这应该不是……”
　　他想到最近在鬼圈沸沸扬扬的消息——
　　“不过我猜测，白小姐会那么说，是因为君上是白小姐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
　　陆渊侧眼，面具下的猩红眼瞳定定的看着蓝墨。
　　白念念之前跟巨眼鬼说话，自以为对巨眼鬼没什么好隐瞒的，却不想这深渊之下，除了青荇有着隐青之火的院子，到处都是飘着的厉鬼和耳目。
　　所以她来深渊是找一个白发人的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万万了，而且版本像树状图一样各种扭曲蔓延最后成功的面目全非到令人发指。
　　是以蓝墨听到的版本是——
　　深情的小蘑菇深渊两万米寻夫，成功觅到君上这样的如意郎君，只叹时光易变，虽依然两情相悦，却不能一睹情人如今风姿，小蘑菇心生猜忌，以为情郎另有所爱，是以整日郁郁寡欢，夜不能眠。
　　蓝墨把传言复述完，瞟了一眼在紧闭的殿门内呼呼大睡的白念念：“……”
　　蓝墨心里嘀咕着，想，好像传言也不像那么回事……
　　听了蓝墨话的陆渊却没有表态，像是不置可否。
　　*
　　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陆渊回到了深渊殿。
　　白念念还在睡。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缩成一小团，在被子里，鼓出一个大包，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陆渊想着蓝墨的话，有点不确定他说的那些，是真还是假。
　　他对于生前的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绵延千万里的灿烂阳光，葱茏茂盛的植被，还有温暖的春色。
　　都是令深渊厉鬼向往的人间。
　　可是对于他有没有一个像小蘑菇这样可怜兮兮的未婚妻，或者伴侣，他却未曾有一点印象。
　　他正思索着，却见抱着自己睡觉的小姑娘越蜷越厉害，脑袋往胸口塞，细弱的脖子好像都要塞折了。
　　陆渊伸手，把她的脖子揪出来。
　　冰冰凉凉的修长手指，却好似让小姑娘极其贪恋，她把脑袋放在了他的掌心。
　　丝滑柔软的黑发柔顺的蹭过他的指尖，像一道钩子，无声息的钩在他的心上，带出一道滚烫又发痒的血痕。
　　陆渊看着全身心依赖他的白念念，想。
　　……
　　若是他有未婚妻。
　　应当，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脆弱又温暖，笑起来的时候，像那片久违的人间。
　　小姑娘额头白腻，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染着细汗。
　　陆渊为她拂去了汗水，她却还是害怕，似乎是梦里的东西，真的太可怕了。
　　陆渊顿了顿，指尖撩起冰冷的雪白火焰，摁在了她的额头。
　　镇静的心头火温柔的燃烧，少女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下来，又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陆渊熄了指尖雪白火焰，细密的眼睫垂下一片捉摸不定的阴影。
　　*
　　白念念这次没睡很久，她迷迷瞪瞪醒了过来。
　　就看到了陆渊。
　　他坐在床边，冰冷的白发垂下一片，更显得他那张鬼面狰狞。
　　白念念呆呆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看到陆渊了，她模糊的回忆着，自己……不是去找青荇了吗？
　　她正想着自己莫不是见了鬼，便听到了陆渊声音淡薄，说出了更让她见鬼的话。
　　“如果你想摘我的面具。”
　　“我不会砍掉你的手。”
　　*

作者有话说

　　陆渊：嗯，是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