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总是吃》北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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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云带了自己的日用品，打算留在医院陪张敬业，张敬业是真的开看了，心态一直很好，他看到苏晓云愁容满面，就主动找她说话聊天，慢慢的，苏晓云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一天，张敬业对苏晓云说：“你看啊，这医院院子里散步的人，自己能走的，拄拐杖的，或者推轮椅的，都挺安静的啊。”

　　苏晓云正在给他削苹果，一听到他说的就觉得好笑：“那病人还得活泼乱跳的啊？不都得悠着点么。”

　　“我是说，我想折腾出点动静来都不好意思。”

　　苏晓云动作一停，皱眉问他：“你想干嘛？好好躺在床上歇着看电视不好么？非要闹出点事？”

　　“哎哎，我说你别急啊，”张敬业看到苏晓云一脸认真的样子，立刻解释道，“我是想到院子里唱上几嗓子。”

　　“你又想唱昆曲了？”

　　“是啊，这一天天憋的哦，”张敬业仰头长叹，“我有事没事的都会唱上几嗓子，你也是知道的。”

　　“你那是在自己家里，想怎么嚎没人管你，你现在可是在医院！万一把别的病人吓出其他病来，你负得起责啊？消停点！”

　　“……”

　　“我唱的有那么差么？”

　　苏晓云翻了个白眼：“甭管难不难听了，你唱曲那动静多大，我是知道的，你要是真觉得闷了啊，就电视戏曲频道里看看去，没事跟着哼一两句得了，别太大声。”

　　张敬业只能照做了，可戏曲频道里播放什么，他控制不了，看着看着，他觉得不过瘾，于是又提想法：“我要是能整天都在听昆曲，心情会更好。”

　　苏晓云受不了他，撇撇嘴说：“行行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家给你取。”

　　张敬业一听就高兴了：“你回我那替我取啊？那好那好，我有那个随身播放的cd机，是小珩给我买的，还有碟片，全部放在我床头柜里，你找找，都给我带过来啊。”

　　“知道了！真烦你。”

　　**

　　苏晓云自个儿去了张敬业家里一趟，时隔许久，再次踏入这个她生活过多年的家，而家里又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她很感慨。

　　她在家里走了一圈，手指摸过桌椅，发现上面沾了点灰，她转头看向阳台，发现窗户还没关上，于是她随手就把窗户关紧了，再走入主卧，墙上还挂着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里面的家具，还是她搬出去住之前用过的那些，一点没变，连位置都没挪动分毫。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发现原本她放置衣服的地方是空着的，好像她只是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然后自己的衣物又会把这儿填满。

　　她把张敬业交代的东西装好后，刚要离开，就听到门口打开的声音，是张珩回来了。

　　张珩看到她，很意外：“妈？您怎么来爸这儿了？”

　　“我来取点东西，”看着张珩拎着一袋水果，苏晓云反应很快过来，“今天来你爸这儿吃饭啊？”

　　“是啊，”张珩往屋里看了一圈，疑惑，“爸呢？出去买菜还没回来？这都快到吃饭的点了。”

　　“哦，”苏晓云愣了一下，“你爸还没回来。”

　　“他去哪了啊？”张珩一边问，一边往厨房走，很快，苏晓云就听到了水洗的声音，“我给爸买了点蜜梨，让他冬天蒸着吃，润润肺。”

　　“你先放着吧，”苏晓云盘算着怎么跟张珩说，一会儿后她才接着说道，“你爸今天估计有事，他一急就忘记告诉你了，要不，你跟妈出去在外头吃吧？”

　　“出去吃？”张珩走出厨房笑道，“您该不会是跟我爸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吧？他这是先出去找地儿去了？我没妨碍到您二位吧？”

　　苏晓云笑骂道：“又瞎说！”

　　张珩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他仔细观察着苏晓云：“妈，您身体没问题吧？我看着您气色……有点不太好。”

　　苏晓云心里一咯噔：“没什么，这几天上课忙，没休息好。”

　　“那您得注意休息，别累坏了。”

　　两人准备出门，苏晓云把装着张敬业昆曲cd碟片和播放器的袋子往地上一放，她自己坐在了门口旁的小凳子上穿鞋子，张珩正好往下一瞧，就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妈，您把爸的这些碟片带去哪呢？”

　　苏晓云这时语噎了，他们两人都知道，张敬业可宝贝着这些了，不会轻易带出门的，没等她回话，张珩从她脸上的表情中敏锐地察觉到有情况，于是马上又说：“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

　　“你是开车来的吧？”

　　“嗯。”

　　“那等下妈坐你的车，你把我送到人民医院去吧。”

　　**

　　离开前，苏晓云用家里冰箱仅剩的一些面条和鸡蛋，给两人做了两碗简单的鸡蛋面。

　　坐下吃的时候，他们均把主位让了出来，那是他们三人一起吃饭时，张敬业会坐着的地方，看着那个位置空着，他们心里均不是滋味。

　　苏晓云最终把张敬业生病治疗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张珩，他表面上很冷静，可心里惊涛骇浪，心情特别沉重，他知道自己越是到关键的时候，就越不能慌乱，他得扛起自己应该肩负的责任。

　　“妈，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照顾爸我也有责任，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守在医院里。”

　　“你爸不想让你太担心了。”

　　“哎，”张珩轻吐一声鼻息，“如果我一直不知道，最后我会非常自责的。”

　　**

　　张珩跟苏晓云来到了医院，张敬业看到他来了，挺豁达地对他说道：“你新店开张了，该忙就忙去，不要被我一个老头耽误了自己的事业。”

　　“爸，”张珩看着日渐消瘦的张敬业，想说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间。

　　张敬业没再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侧身装睡去了。

　　苏晓云拉着张珩从病房里出来，对他说：“见过你爸了，今晚我接着来守你爸，你先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再过来。”

　　“嗯，好。”

　　张珩正要走，苏晓云又拉着张珩的手，微笑着说：“你爸前阵子跟我聊过你的事，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你做的事业了，还让你好好去做，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爸的病，医生说了，能治，而且你爸的心态也很好，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张珩狠狠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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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肉饼跑向他，向他撒娇讨要抱抱，张珩心情很低落，一到家他就没再强装了，窝在沙发上，直揉着自己的眉心。

　　肉饼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把平时自己最喜欢玩的玩具叼了过来，放到他的腿上，给他拿去玩。

　　他的心立刻就被治愈了些，他伸手揉了揉肉饼的头，肉饼张开嘴哈哧哈哧地看着他，仿佛在对他笑。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刘颖给他打来电话。

　　“你从你爸那儿出来了吗？”

　　“嗯。”

　　“回到家了？”

　　“刚到没多久。”

　　张珩的声音倦倦的，刘颖很快就听出来了，她问：“怎么了？你不舒服？还是今天工作太忙了？”

　　“我爸病了。”

　　“病了？叔叔他怎么了？”

　　“他检查发现患了癌症，现在住院治疗。”

　　刘颖一听，瞬间陷入了沉默，她想起前阵子两家人聚餐，张敬业看着还很精神，怎么就突然发现得了癌症呢……人生无常。

　　张珩这时说：“我爸住院治疗的这段时间，我要经常去陪他，晚上住那里，我妈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我不能让她守在那里过夜，所以我这阵子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去陪叔叔吧！”刘颖马上回道，“叔叔的病会治好的！”

　　张珩淡淡地笑了下：“嗯，会控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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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刘颖主动要跟张珩一起去医院探望张敬业，张敬业一看到刘颖，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跟她问长问短的，问她工作顺不顺利，平时有没有吃好，什么都能聊，全然把她当儿媳妇来看了。

　　回去的路上，张珩对她说：“以后你有时间的话也常来看看我爸吧。”

　　“好啊，没问题。”

　　“他见到你很开心。”

　　“我见到他也很开心啊，他平时是不是也对你这样啊？”

　　“没有，”张珩笑道，“他总板着脸对我。”

　　刘颖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经常瞎开他玩笑。”

　　“……”

　　想起以前的事情，张珩的笑容又淡了下来，片刻后他说：“我心里压力挺大的，原本觉得我爸无所不能，再苦再累的创业期他都熬过来了，结果到了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却躺到了病床上。”

　　“我就在想，他辛劳了一辈子，为这个家奔波了一辈子，到头来却病倒了，为了什么？”

　　“叔叔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都很有意义的啊，”刘颖立刻安慰他，“你别多想，事情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还有的是希望呢，你不是也咨询过他的主治医生了么？”

　　“嗯，人总不会一帆风顺，”张珩点头，“但愿我爸能渡过这次难关，以后，我还能继续开他老人家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