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总是吃》北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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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珩开车送刘颖母女和苏晓云回家，而张敬业就坐着刘正的车，两人按照吃饭时的计划，要去师傅那儿看看。坐在车上，他两就着酒劲，继续聊着年轻时候的事情，谈到各自的创业史，均是感慨万千。

　　刘正说道：“一开始担心自己做的菜不好吃，每一桌客人都亲自去问好不好吃，也不懂他们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都说好吃。”

　　张敬业说：“是啊，我那时也这样，问多了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让其他人去问，结果还真有人提了点意见。”

　　“从早忙到晚的，天没亮就要爬起来，去菜市买菜，到了晚上家家都熄灯睡觉了，我们还在打扫卫生。没有一天是可以休息的，有的时候连家都没力气回了，干脆直接睡在大厅里。”

　　“哎，是啊，那时候创业真的不容易啊。”

　　聊着聊着，刘正就发现张敬业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再说着，他就发现张敬业没声了，转头一看，张敬业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像是睡着了。

　　“老张？老张？”刘颖喊了张敬业两声，没见回答，于是嘀咕道，“睡过去了？还说看师傅呢，睡成这样你是想让师傅出来看你吧？”

　　刘正摇了摇头，车子里开了暖气，很舒服，没人说话了，他自己说没劲，跟司机师傅不知道聊什么更没劲，于是他也慢慢起了困意，闭上眼睛跟着一起打盹儿，结果睡到一半，他感觉到身子挺沉的，睁开眼前才发现，张敬业身子倒了过来，压在了他身上。

　　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连忙用手推了推张敬业：“老张，你怎么了？老张，你醒醒！”

　　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他立刻让司机改变路线，直接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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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敬业是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后，刘正和司机把他送去了急诊，在医生的救治下，他最终醒了过来。

　　躺在病床上的张敬业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整个人没精神气儿，他说：“我刚才感觉到有点头晕，估摸着是喝了酒吧，我没太当一回事，结果不知不觉间睡过去了。”

　　医生又问：“那这阵子你有没有突然感觉到头晕过？”

　　张敬业想了想：“有吧……我偶尔会感觉到头晕。”

　　“次数多不多？”

　　“间歇性的，时不时来一阵，但很快又好了。”

　　“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吧，这几天你好好在这里休息，等结果。”

　　医生走了之后，张敬业看着站在一旁的刘正，说：“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师傅？”

　　刘正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吧，我刚跟他老人家打了电话了。”

　　“你跟他说了我的事儿没？”

　　刘正摇头：“暂时没说，怕他担心。”

　　“那就好，”张敬业叹气道，“要不，你也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能成么？我给张珩打个电话，让他来照顾你？”

　　“别了，孩子忙。”

　　“晓云呢？我总得让一个人来看着你才行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张敬业哼了一声。

　　“你已经是个病号老头了，”刘正提醒道。

　　“别逼我在医院跟你吵架啊。”

　　“哎，”刘正叹气，摇了摇头，“你在这儿好好躺着。”

　　刘正说完转身要走，张敬业以为他要回去了，还嘱咐他路上小心，结果没过多久，刘正又回来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张敬业还想劝刘正回去，刘正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省点力气吧，没事做你就闭上眼睛睡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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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正在病房里陪了张敬业一晚上，期间黄愿玲打电话来问他怎么没回家，他就把张敬业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对方。黄愿玲起初还觉得不应该瞒着张敬业家里人，刘正想了想，决定先等等，看看后续情况再说，当前就尊重张敬业的意思，暂时保密。

　　接下来的几天，刘正给张敬业请了一个陪护，他自己一有空就会过来，一周之后，有天早上，刘正刚从家里带了点自己做的早餐来给张敬业吃，一进病房，就看到张敬业仰着头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跟平时热闹的他很不一样。

　　“老张，你在想什么呢？”刘正问。

　　“哎，”张敬业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刘正往张敬业手边一看，是一张单子，于是又问：“检查结果出来了？”

　　张敬业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刘正便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可当张敬业把单子递给他看时，看到上面写着张敬业得了癌症，他顿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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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了半个多小时，没人说话，张敬业是没心情，而刘正是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对方，他不是不可以做，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后来是张敬业先说话：“医生说还没到晚期，现在进行治疗，还是有希望能控制住病情的。”

　　“那你怎么想？”

　　张敬业苦笑道：“总不能放弃一走了之啊，活了多半辈子了，什么苦没吃过，也不差这一回了。”

　　“没事的，你别多想，好好配合治疗，你总得相信医生的话吧，”刘正劝慰道。

　　“老刘，这些天我算是拖累你了。”

　　“这些也别说。”

　　“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张敬业看着刘正，又说，“我得癌症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人。”

　　刘正犹豫了一下：“现在还不说？一直瞒着他们会不会不好？”

　　“哎，”张敬业坚持，“说了也没什么用，还让他们操心，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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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张敬业商量之后，刘正打算继续请陪护来帮忙，可他回到家后，整个人也是忧心忡忡的，黄愿玲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三思后，就把张敬业得了癌症的事情告诉她。

　　“那你还是要跟他家人说清楚的，”黄愿玲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家里人呢？”

　　“哎，老张怕说了晓云和张珩会担心。”

　　“担心也是应该的啊，”黄愿玲说，“那是自己丈夫自己父亲，生病了怎么能不担心？一家人，不可能把自己置之度外的。而且也别小看了女人和孩子，他们会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在黄愿玲的开导下，刘正决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苏晓云。苏晓云接到电话时，自己刚做好午餐还没吃，刘正把情况告诉她后，她愣神了很久才缓过来。

　　“我知道了，”她说，“老刘，这些天谢谢你照顾他了，接下来就由我去照顾他吧。”

　　刘正安慰道：“那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的。”

　　“已经很麻烦你了，等老张这事忙过去了，我们再找机会面谢你，”苏晓云说，“还有，孩子们还不知道吧？”

　　刘正回道：“都还不知道。”

　　“那就请你先别告诉小珩，也别跟小颖说，他两都很懂事，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我家这边，就由我来处理吧。”

　　苏晓云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刘正只好顺了她的心意。

　　挂了电话后，苏晓云盯着餐桌上煮好的面条，滴答滴答，自己的眼泪落到了碗里，她抽泣着哭了一会儿后，端着面走进厨房里全部倒掉了，她完全没胃口吃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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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刘正送苏晓云去的医院，看到苏晓云走进来，张敬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而苏晓云看着明显消瘦下去了的张敬业，也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刘正开口调和气氛：“老张，真不好意思，我觉得不能瞒着你家人，所以擅自做主告诉了晓云。”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张敬业释怀地笑了笑，说，“你们都坐下吧，别站着说话了。”

　　生病之后的张敬业，脾气比以前温和了许多，没那么拧巴了，刘正陪了一会儿后先走，这时张敬业对苏晓云说：“小珩新店刚开张没多久，很忙，你别把这事告诉他。”

　　“嗯，我知道，”苏晓云点头。

　　张敬业笑了：“我这条老命保不保得住也不知道了，我呢，这几天躺在医院里，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小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应该去勉强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我应该支持并尊重他自己的意见。”

　　苏晓云一听，眼睛立刻就红了：“老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以前我就是太固执，对小珩，还有对你，都一副臭脾气，”张敬业闭上眼往床头的枕头一靠，“所以才让家不成家的。”

　　苏晓云偷偷抹了把眼泪，起身看向病床旁的柜子，她拿起水杯，说道：“我给你换点热水。”

　　没等张敬业回答，她就匆匆走了出来，在去热水间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