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明月照影来》Eternity何时归

43、结局：曾有晚风拂南墙

　　宋苒在月下再一次跳起了清影舞，薄纱掩面，青衣舞动，铃音响动，对着月亮自顾哀伤。
　　旁边自然只站了顾夙，她把他邀来是想以舞道别。一切都想清楚了，她既是将死之人，就不应该耽误别人的幸福，她放过顾夙，放过自己。
　　两人没有说话，顾夙拿出笛子和着，他们二人美若谪仙，就像天生一对。
　　“你曾经是我的边疆，抵抗我所有的悲伤，天晴朗，好风光，若你不在身旁，能上苍穹又怎样……”宋苒唱了起来，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桃花林中异常悲伤。
　　宋苒停了下来，眼中含泪道：“顾夙，你真的喜欢过伊琦媛吗？那现在还喜欢吗？你爱过我吗？若你没爱过我，就放过我吧，我这一生实在太累了，我想要自由。
　　我爱过的，只有顾诺，不是你，我也接受不了侧妃这个位置，你放我走吧。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顾夙，我不爱你，我们此生本就无缘，你一定能遇见更好的女子，不差我这一个。”
　　顾夙没有说话，脸上很是阴郁，把她打横抱起，丢到床上。就一夜抵死缠绵，之后宋苒哭得不成样子，打了他几巴掌就立刻跑开了。
　　她要走了，她要离开顾夙，临走时只带走了《替身妾奴》那本书，她留给顾夙的只有两样，一封信和一张掩在书籍中的纸，信自然是诀别信，而那张纸是宋苒哭着，一笔一划密密麻麻写满了“顾夙，我爱你”，留下的是永恒的思念和无法言明的爱，她对顾夙永远无法割舍的执念。
　　宋苒有时难过得很想哭，哭她的命运，哭她总被人生捉弄，可是她不能，她没有那个权力能在别人面前发泄，她注定此生孤煞。这是没办法的。
　　不久宋苒突然发现自己有孩子了，生活更是艰难，曾有顾夙的心腹找她，说：“王爷过去是喜欢伊琦媛，可在认识侧妃后，他的那些喜欢都是装出来的，目的为获取伊家的信任，王爷需要伊家的信任。所以为了王爷能平步青云，下官求您嫁给皇上，断了王爷念想。
　　王爷曾在李太妃棺材前发过誓，他为了母妃的夙愿必须登上皇位，争过自己的弟弟，这么多年来，王爷的隐忍，不能败在侧妃身上。”
　　宋苒自然明白，也不强求什么，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研究话本。
　　《替身妾奴》里的女主原是男主的妹妹，可被男三强占有了孩子，男主母亲硬要稳住皇位，而把女主逼死，以为女主的孩子是男主的，其实那时男女主并不知道他们的兄妹关系，一直都有不敢言明的喜欢。
　　后来，女主重生了，她重遇了男主，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太后在快结局时告诉了他们的兄妹关系，男主为女主不纠结就葬身火海了。
　　但在宋苒看来，最令人心疼的还是男二，男二和女主一共有三世情缘，可每世不得善终。
　　第一世，男二深爱女主却只能看她死去；第二世，他们有了孩子，却被男二杀死，在男主死后，男二当上了皇帝，想立女主为妃，女主言明内心爱男二，可忘不了她哥哥，就送了一首《十诫诗》劝男二放弃。
　　在结局那些大臣逼男二杀了女主，男二不依，女主自杀身亡；第三世，男二已到暮年，女主投胎转世，被她父皇许配给男二，可男二不想误了女主幸福，让女主跟他儿子在一起了。
　　最深刻的还是那句：“这第三世，我还是错过了。”看到宋苒稀里哗啦，把著者砍死的冲动都有，为啥这么虐男二？他又没做错。女主在第三世说的那句话让宋苒记得很深刻：“如果我必为后的话，那我必将披荆斩棘。”
　　如果宋苒真是命运多舛，那她不会被命运束缚，她要放手一搏，勇于去面对人生。
　　在生下孩子之后，宋苒找到了夜景和小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很是幸福。
　　宋苒认真凝望着夜景的眼，恳求道：“你能帮我的忙吗？这个孩子是顾夙的，取名为顾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顾夙知道，我不想让孩子牵扯上皇家。就当相识一场，帮一下忙吧。”
　　夜景和小环答应了，决定把小顾止带到江南一带生活，宋苒也能安心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她穿上火红嫁衣，十里红妆，即将成为顾诺的婉妃。揭开帘子，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顾夙的身影，可一晃又消失不见，是他不愿见吧？
　　回忆着从前和顾夙相处的画面，嘴角不停溢出鲜血，毒提前发作了，她没喝解药，她誓死也不会嫁给顾诺。
　　那些你从前喜欢的，并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些你不关心，却一直关心你的人，更有可能陪你走到最后。
　　从前，她总认为晚风会拂过南墙，可事实发现，在重重阻碍之下，它永远过不了南墙，它永远得不了幸福。
　　眼前越来越昏黑，她似乎又在昔年的记忆里看见一棵槐树上，有两只鸳鸯恩爱无比。
　　可不一会儿，其中一只鸳鸯扑扑翅膀，向远方纷飞。越来越远，越来越无可能，永远过不了那距离，愁苦过完一生。
　　但曾经也有过晚风拂过南墙，只是不经意罢了。

　　后记：
　　顾夙于文景十二年发动宫变，夺得皇位，成为季氏皇朝最后一位皇帝。这位皇帝无妻无妃无子，却不顾众大臣反对娶了昔年顾诺宠妃，立为唯一的皇后，有人视之为诟病，可史官却如实记载，这位宠妃本是顾夙侧妃，是先皇夺妻在先。
　　在这位皇帝继位期间，国力强盛，发展到吞并天下的地步，可在顾夙死后无子，季氏皇朝渐被一个小国凤氏皇朝灭亡，从此改朝换代。
　　史官津津乐道，历史总是出人意料，但顾夙却为那皇后做了一件大事，恢复女子地位，女子也可同男子一样在朝为官。碍于当年顾夙的政绩，在季氏皇朝灭亡后，凤氏皇朝并未虐待当时的流民，可顾氏的一丝血脉终是被保留了下来。——前言
　　顾夙淡淡看着万家灯火通明，喃喃吐出：“万里江山再好，若是没有你，又算什么？”可回顾半生，走到这一步，他终是不悔，不悔一生所作所为。
　　暗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顾夙的脸越来越凝重，激动得不能呼吸：“快带我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顾夙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走了过去，看到冰棺里妖媚的女子默默红了眼眶：“宋苒……”
　　当年，在伊家和裴轩的帮助下，顾夙当上了皇帝，可顾诺却阴险了几分，在宋苒死后，竟把她的尸体藏了起来，怎么也找不到。
　　他也知道顾诺的爱之深，可这样的方式实在不配宋苒喜欢他。宋苒那么爱自由，死后也是不可能被人束缚的。
　　“滴答，滴答”，冰棺里的绝色女子竟慢慢睁开眼，喃喃道：“顾夙，好好活下去，不要再为我费心神了，我早就已经死了。”
　　这只是宋苒死前留下的遗言幻象，她知道有一天他会找到她，可当那天到时，她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之前她央求阴阳师在她死后能再和顾夙见上一面，了却他的念想。
　　一阵风吹过，女子化作了骨灰，飘散在空中。顾夙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痛哭出声，这一辈子从此以后无论再辉煌，也只是行将就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