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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不逃了…… ...

  •   “……”

      颜忆云神色微动,看得出她内心在挣扎。她不想撒谎,可又不敢应答,被他的目光灼烫的错开了视线,摸着那胸前的血渍陷入了沉默。

      心口的手背被解雨臣五指微曲抓在了手心,他怔了一下,笑了笑,“你若是把剑,刚也刺过了,也不怎么样嘛,是不是年数太久,失效了。”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颜忆云推开了他的手,靠回了躺椅上,又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微蹙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嗫嚅半天嘴唇,“外婆也不信,后来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失去了阿克丹爷爷。”

      是啊,走了十年的雪山,两米多宽的路,二十几个人,怎么走在最里面的阿克丹爷爷会毫无征兆的,像中邪一样笑着冲到崖边,跳了出去。外婆为找他才进山发现了那圣泉,知道了那个诅咒,他们本来五天之后是要成婚的,而阿克丹爷爷上山是要给他们去向天神求福的。

      那件大红的嫁衣外婆压在了箱底,最后陪她到了天上,才真正穿上了它。

      她怎能不信……

      解雨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朝后挺了挺脊背,搓着手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花儿爷嘛。”

      “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解语花。”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却看的人没有半丝温暖,倍感寒意。

      这个名字颜忆云是知道的,秀秀吐露少女心事的主角就是他。在那个四合院里遇上之前,她也无数次的怀疑过那人就是解雨臣,不然怎么会有两个姓解的大男人都叫花——小花哥哥——花儿爷,真是花名远扬的很。

      但他现在呈现的解语花的世界,却比当初秀秀告诉她的阴暗压抑了更多,也比他这段时间带她经历的、讲与她听的凶险恐怖了万分。

      懵懂不知事时的变故,骤然失去的庇护,恶狼般的世界,跌至谷底的苦撑,咬牙舍弃的不忍……他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的倦怠,也不能有任何的出错。一步一步一锤一锤的朝自己砍去,一片一片的堆出了现在的世界,建起了解语花的帝国,也变成了个冷血无情的人。

      “命运咂向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孩子,它并不关心我愿不愿意,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属于解家,属于九门,属于解语花。你不同,你是我第一次主动想要去争取的,你是属于解雨臣的。”

      “你是迷路的萤火虫,就这样误闯了进来,点点莹莹之光而已。但我拥有过光明,又怎甘心再隐于黑暗。”

      “我承认还有保留,但这些对你来说已足够。”

      “我见过地狱,死……并不可怕。”

      “我等你答案。”

      脚下水里“咕噜咕噜”的波涛汹涌,齐膝深的泡脚桶被她的长睡衣罩了去,热气吹鼓了起来,就像一只宴会厅的包凳成了精,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审视着这新的世界。

      解雨臣说今天七夕节,可不可以过完节明天再走,她想说雪球还在家里对上他的眼又默了声。

      看看那快被烫熟的腿,红彤彤的就像两根咬了一半的火腿肠,关了加热键踩踩脚底的按摩轮,颜忆云咬着嘴唇抓抓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烦躁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小腿,她不知道……不知道,乱的很。

      细细的雨丝雾蒙蒙的,风吹白帐的飘落着,桌上的桂圆银耳羹彻底凉透了她都没尝一口。

      解雨臣下午赶回去处理了一下戏园的事情,再回来时已是傍晚。一进院子就看到颜忆云枕着胳膊,倚在走廊柱旁,白色睡衣被风吹动,看起来像块没型的年糕趴在那廊椅上,他走近了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

      无数次的看到她发呆,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每次都是沉默或搪塞过去,这次也没想她会回答自己,只是习惯了问问。

      低头看到她那淋湿了一大片的裙摆,粘在了她的小腿上,白色的家居鞋底满是泥水,还混了点砖上的青苔,就那么半搭的抓在她的脚尖,随时都能晃掉下去。

      解雨臣没来由的有点生气,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午明明让她在家好好泡脚休息,下雨天还乱跑。他上了台阶又走近了点,想拉她回房,经过石桌余光扫到一抹亮眼的黄色,等他转头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以后,愣在了原地,手还保持这抓她的姿势,悬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黄黄的网球,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网球,雪球会玩的网球,他……藏起来的网球,就像夏天冰箱里拿出来的柠檬,遇到热气挂满了水珠。

      颜忆云一直在克制自己,解雨臣没带她去过的地方,她绝不去探索。但命运总是会唱反调,她锤到了膝盖,膝跳反射踢到了桶壁,痛的她跳了起来,溅湿了她的睡衣,好巧不巧她忘记了早上从哪间屋子出来的,就凭记忆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世界。

      “锅里的鸡翅还有八分钟就熟了,你几点回来?我是先炒青菜还是先把鸡蛋打了,先炒哪个这样最后一道菜上桌的时候都是热的,今天你回来会不会受伤,见到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又要第二百七十六次的忍住抱你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转身的时候还要提前练习一下微笑,不要太热情,”她在手上磕着下巴像个木偶,嘴一张一张的独白着。

      “解雨臣……你真是老天派来克我的……”

      站在她身后,解雨臣揉了揉眉心,握拳在嘴上轻咳一声,开了口,“那本是个惊喜,没想现在给你,不是留你的条件,你……不要在意……”

      既然看到了,她怎么能不在意……颜忆云抬手穿过他的胳膊与侧腰绕过后背,十指交叉握紧了自己的手,贴了上来。闭眼缓缓在他胸膛上放下自己的下巴、脸颊、额头,还有那颗爱他的心。她看到了那间屋子,与她自己家里的摆设一模一样,沙发、桌子、台灯,还有……狗窝,甚至床单上那被自己疼痛抓的褶皱都没来得及抚平。

      她以为自己始终是个闯入者,还在他世界的大门外徘徊挣扎,殊不知自己早已被他装在了这里。

      即使这样,他也从不勉强自己,让她来做这个决定。她要是今天决然的走了,解雨臣是永远都不会提起它吧。

      以前的我总是困在过去,害怕着,想着以后,踟蹰着,却忘了要活在当下,好好的爱你。

      “解雨臣……”

      “嗯?”

      “你……抱抱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要抱他!

      “……好”,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嘴角不自主的扯起笑意,凉凉的、暖暖的又甜甜的,酥酥麻麻的,这是什么神奇的感觉,让他着迷。

      她又下了蛊,太坏了。

      这刻来临的时候解雨臣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平静,却忘了汹涌的波涛总是滞后的,待他感觉到时,已无处躲藏。起伏的胸膛,狂乱跳动着的心,无不出卖他内心的欣喜。

      他得到了!!怎么办……他又想要更多,他想把她藏起来,一直一直留这里。

      厨房的定时器响了,刺破耳膜的叫嚣着,真是聒噪。

      “解雨臣,你有没有听到……”

      “没有”

      “解雨臣,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没有!”

      “解雨臣,你……”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解雨臣……我饿了~”

      他将脸又更深的埋进了她的颈窝,抱的更紧了,“十秒,再给我十秒”。

      这次……给你余生,好不好。

      上次从圣泉回来,她曾经在天神那里许愿,若你望向我,哪怕带着利刃而来,我也要穿过刀海拥抱你,可是她看到那伤,还是害怕的逃了。

      “我给你!”

      “给什么?”

      “怀里的人,想跑的心,都给你。”

      “给多久。”

      “闭眼前,睁眼后。”

      “……不够……不够……”

      颜忆云狂奔进厨房的时候,竟然没有预想的那么滚滚浓烟,这时候才发现一个好的油烟机是多么的重要啊。那黑焦的死不瞑目的鸡翅,已经分不出哪些是骨头哪些是肉了,黏答答的聚在一起粘在了锅底,现在可真是骨肉不分离了。她连忙手忙脚乱的拍了定时器,关了煤气开关,打开了厨房的窗户通风,靠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厨房的地板上从门口到台子,又从台子延伸到窗户,一排脚印越走越浅连接到了自己的脚上。

      “完蛋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刚太着急忘了鞋底的泥巴了,解雨臣那人有洁癖,待会看见了又少不了要对她皱眉头了,赶紧三两下的脱了拖鞋,提着它“噔噔噔”迈着小脚朝门口跑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抹粉红色此刻就站在门口拧着眉,颜忆云赶紧谄媚的笑笑,“马上......马上收拾,你别进来先......”

      解雨臣紧走几步夺了她手里的拖鞋,随手就扔进了院子的竹筐里,竹筐盖子晃悠一下,收下了。

      没看错吧?他连头都没回.......还隔着一条走廊那,那垃圾箱离他们得有七八米吧,他......这都能投进?颜忆云今儿真是开了眼了,他打不打篮球?这准头得气死对手百八十回,被拉入对方黑名单吧!!!她还在想象对方被气急了的模样,解雨臣又揽着肩,一抄膝弯把她横抱了起来。

      “地凉......”语气听上去很不开心,抵着卫生间的门转身将她放在了里面的脚凳上,消失一两分钟以后又送进来了新的拖鞋和睡衣。

      “......”

      反应过来的时候,解雨臣已经关上门出去了,她两手捧着自己那滚烫的脸颊在凳子上害羞的跺了几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怕外面的他听见了还特意压着嗓子,他......他刚是抱自己了吗?他刚皱眉头是......是因为自己光脚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害羞,颜忆云恨不得拿睡衣包起来自己的脸,之前又不是没被他抱过,怎么这次心跳这么快,砰砰砰的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抖开那件睡衣后又立马开始嫌弃起来,怎么他是认识服装批发的人吗?同样的睡衣他是买了一打是吗?这件跟自己身上的睡衣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没摘的吊牌!颜忆云又给自己罩了个白色大麻袋,也不是说它不好看,还别说,风格挺像维多利亚时期贵族们的睡袍的,袖口蕾丝抽褶什么的,就是有点太严实了,让她觉得自己再罩个头巾,推开门就是迪拜了。

      碰着门把手的手突然缩了回来,颜忆云跑到镜子那里照来照去。不行,脸色太苍白了,嘴唇怎么没有血色,这么憔悴。哎呦,她要哭了,挤近镜子边细瞧,还发现额头有颗黄米粒大小的痘痘,这不行!这肯定不行!!她在洗手台上面翻来找去,护肤品倒是齐全,口红就是找不出来,怎么他之前的女朋友们都没留下一支半支来吗?最后愣是给她边边上翻找出来一支润唇膏,使劲抿抿嘴唇,又不是很满意颜色的还咬了两下,拿手指涂上那唇膏以后她才不自然的出去了。

      厨房地上的脚印已经拖干净了,那烧糊的锅连着鸡翅也一起进了垃圾桶里,解雨臣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电话,听到她关门的声音,抬头关切的看了一眼这边,在里面这么久,是发生什么事吗?

      看到她的新造型后,解雨握拳挡在嘴边假装咳嗽一声,侧过头去偷笑了起来。瞥到他这个反应,颜忆云狐疑的低头又审视了一遍自己,没什么不正常啊?没.....难道是新扎的发型?她顿时泄了气,她从花辫编发改到低花朵盘发再到鱼骨麻花辫,最后临出门又觉得是不是太刻意了,又拆了扎了个随意的麻花辫,还是太明显了吗?也是,在他面前好像除了披着头发就是扎个丸子头了,最近精心收拾的盘头还是因为那隆重的寿诞,自己这不算反常算什么!!

      她窘迫的咬咬下唇,抓着裙摆逃到了厨房里,解雨臣瞧着她的背影,低低的说了声“好看”,电话那头的人就笑了。

      “......我?哎,我说花儿,大过节你玩失踪,就为等这儿给我表白别以为我对你笑两下就起那不该有的心思啊,本人可是性别男,爱好女啊,你这样能扮的也不行,什么烛光晚餐、深情对视——爷很忙——不奉陪。”

      “......没说你,”解雨臣扶额,嘴里真是能瞎胡扯。

      对方听完反倒正经了起来,“真到手了?”

      “嗯?!说的这是什么话……”

      “抱过了?”

      “嗯~”

      “亲过了?”

      “......”

      沉默两秒,“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拉手没?”

      “卧槽,可以啊解当家,你总算进入青春期了,虽然快进了点,那......什么的……”电话那头快要笑疯了,不说也知道他指的什么。

      “滚~~~,没有......”

      “这个可以有,随时打给我,二十四小时帮你在线解惑,服务绝对包你们满意,免费的话那质量你肯定不能信,八折,不能再低了。顺手给你附赠一期带娃妙招,标题就叫《深夜怎么骗走亲儿子,独享剩下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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