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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


  •   “好女孩很……”

      “不要。”

      “别想别的招,都没用。”

      没有力气回击,颜忆云疼的是生生死死起起落落恍恍惚惚,就好像是一片粗糙的水泥墙上,拿水糊上了最薄的纸浆,将干未干之时拿把钝刀一下一下的剃纸张,割下一张还有一张,没有尽头,不停歇,在地狱和人间来回扯。

      贴着后背的那颗心滚烫,她该怎样去回应。爱一个人的心意,任凭怎样想去隐藏,避而不谈,佯装不看,都会在他出现的那刻,被自己的神经细胞背叛。

      她是这样的忍着避着,解雨臣的感受她又怎会不明了。只是心存侥幸,觉得他这种富家子弟,见多了莺莺燕燕,对她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好玩,相处久了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哪点值得,他……眼光真差。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颜忆云慢慢恢复了点生气,涣散的眼神有了点光彩。她转身扯着解雨臣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揉搓良久,虚弱的嗓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让人听不真切,白如纸的嘴唇连牙都咬不出血色来,“我不跑,你……等我两天,等我好了,我……给你。”

      解雨臣抬起她那低垂的头,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扫着,追着她那躲避的目光,笑了笑,心里带出点苦涩来,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你竟然选择委屈自己,也不愿开□□出那份心来,你以为我得到了就会厌烦丢弃你?憋半天就想出这破招?你之前那么多恋爱谈的都是些什么?

      “我还是太惯着你了。”手指在她的脖子后面轻轻扫着,突然就发了力,颜忆云眼前一黑又沉沉的睡去了。

      熬过头两天,基本就算活下来了。颜忆云在卫生间里照照镜子,血色还没有回来,身体还是有点发飘。这满眼熟悉的浅翠绿色,他竟然又给自己换了睡衣,不用想外面那简约的欧式软床,中西结合的卧室——解雨臣又带她回了家,而且还是捏晕了强制带回。

      这个混蛋,过一会儿她就会发现自己骂早了、骂轻了。

      冲了个热水澡,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踢啦着软拖,她推开屋门走了出来。空气有点闷闷的,暖的她脸上的绒毛痒痒的,解雨臣穿的很休闲,深灰色的家居鞋踩在水池边上,百无聊赖的扔着鱼食,低头想着什么,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鱼儿都躲在花下不肯出来。

      听着她起来了,就随手把鱼食全部一扬,拍拍手快步朝她走来,鞋底路过砖缝里的小野草,带起一阵微风。未干的头发细碎的扫着他的眼,走到面前什么话都不讲,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里,深吸一口气,是他们的晚樱草香。

      颜忆云对他突然而来的热情有点不知该怎么回应,僵在原地,就这样静静瞪着眼等他放手。温热的呼吸扑在脖子里,解雨臣闭着眼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脖颈,意犹未尽的开始细吻起来。

      ……什么?

      挡在胸前的手拒绝的推了一把,反倒让他搂腰的手又往怀里收紧了几分,本还温柔的吻立刻变得热烈又霸道起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解雨臣……你别……别这样……”,她慌乱不已。

      “你说的……给我,怎么……要反悔?”断断续续的话语从他的嘴里抽空挤压出来,带着喘-息声染上了些许的轻佻,吹在她的耳朵旁。

      “……”

      搂腰的手滑着往上扯下了她肩膀的外衫,差点带断了那吊带细绳来,露出了她那浑圆的肩膀,又是一阵烫人的吻。颜忆云慌乱的往回扯着自己的衣服,抬脚朝他的腿踢了过去,奈何对方脚腕灵巧的一钩,她反倒被禁锢了去,双腿动弹不得。

      天天被自己坑第一人非她莫属。

      “你……你放开!!”颜忆云开始变得气急起来,这算什么?

      她那推搡乱打的手也被他反绞到了身后,无处挣扎,只能张嘴咬上了他的侧颈,用尽了那微薄的力气。

      “嘶~”,解雨臣疼的撒开了手,揉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带着兴奋,眼里放光的看着她,“装那么久,我累了,你越这样我越喜欢,”说完又要栖身上来,吓得颜忆云连忙转身,提着裙摆撒腿逃开来。

      这不是他,他到底怎么啦!

      背后一声冷笑,慢慢悠悠的调侃到,“院子就这么大,你能逃哪儿去。”

      没一会就弹腾着双腿,踢掉了一只鞋子,大叫着被他拦腰拎了回来,扔在了石桌上,甩掉了头上的毛巾,湿冷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垂在身上,握在他的手里吻着它,绿色晕的更深,却冷不过身下的石桌。

      银光一闪,解雨臣低头看着胸口那枚竹节戒指,满眼不可思议,白色的T恤上瞬间开出一小朵红花。自作自受这个词是谁发明的,他一定也是这种境遇下领悟的吧。颜忆云连推带踹的推开了他,拉上外衫朝地道跑去,她要逃出这里。

      解雨臣,你这个混蛋、流氓、烂番茄,我恨你。

      长吁一口气,傻瓜,你明明做不到,逼自己干嘛。解雨臣捏着尾端拔下了那枚戒指,针尖上挂满了鲜红的血,待会得好好教教她,这位置怎么就没找对。一直等着她求饶,等着她认错,她倒真有骨气的泪都没有,着急的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他几时对女人这么动过手。

      不过她还真是每次都能给自己惊喜,不肯吃亏的主儿,解雨臣笑了笑,看看那客房电梯方向,往后靠在了躺椅上消散那麻药劲儿。

      半小时以后,颜忆云跑丢了另外一只鞋子,瘫坐在了那黑漆漆的地道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地下的凉意顺着身体凉到了喉咙里。解雨臣用这一招激将法,让她又输了去,他到底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他真是克星!劫难!

      地道里灯光大亮的时候,解雨臣对着她那满身的灰尘皱了皱眉,抗回了精疲力尽的她。

      这通道竟然有灯?这通道他娘的竟然有灯!

      他一直在耍她!

      颜忆云又洗了一遍澡,换上了她的白色阿拉伯长袍,将自己包成了个白白糯糯的汤圆,缩在天鹅绒的躺椅上,解雨臣默不作声的给她吹干了头发,胳膊上、脸上满是她的抓痕。

      他的手机一直在振动,解雨臣拿起手机挂了电话,回了个短信最后关了机,扔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坐在她面前的桌边依旧沉默的低头看着她,没有表情,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颜忆云看着他胸前的那片血,终于决定不逃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

      聊这个?他情窦初开的年纪是最崩溃的时候,哪还顾得上喜欢什么别人,能搞懂自己就算不错了。

      她似乎也不是在问他,又自顾自的回答了起来,笑的很不好意思,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我是因为流鼻血,第一眼看到那个男孩子的时候,我就流了鼻血,我以为那就是喜欢了。”

      又有一个男孩子!!解雨臣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几分,刚才他为什么要控制,真应该随了自己。

      “不过……后来才发现不是,因为从那开始我经常会有规律的流鼻血。小的时候大冬天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被救的时候时间太长伤了身体,烙下了体寒的毛病。”

      她现在说起来很轻松,解雨臣查过她病历,抢救室待了一天,病危通知都下过了,愣是给她扛过来了,ICU又躺了一星期。冰里泡那么久,她这也算奇迹了。

      颜忆云停顿了一下,目光闪烁,接下来这句话对她来说太残忍,连讲出来都觉得不公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个母亲。”

      “我知道……”,解雨臣心里松了口气,他早就知道,如果这就是她躲着他的理由,他会狠狠的揍她,让他白白受了这么多的煎熬。摸摸她的头发,无限惋惜的说到,“可惜了我这天赐的基因了,不过想想以后没人跟我争宠还是挺不错的,你眼里只能有我了。”

      她听了反而没有释然,绞着手指,眼神更加忧虑的看着他。解雨臣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前面这些都只是她的劝退,他要是在这步退缩了也就结束了,可他要是跨过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真正要面对的。

      “你要不要听个故事……”

      解雨臣搓着手指,隐隐有些不安,这想必是那最后一个故事了。

      三国时期,村子里降生了一个特殊的女孩子——伊尔哈,之所以说她特殊,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眉毛头发皮肤都是雪白的,当地人都说是雪神降世,是大吉的征兆,其实现在看来就是白化病,古代人医学常识还没达到而已。

      伊尔哈后来当了野萨满,无师自通的有了神灵附体的技能。村里有事的时候她是神,都求她占卜、祛灾、医病,没事的时候又当她是异类,都躲的远远的,害怕她瞧上自己一眼,就会摄走自己的灵魂。

      “一个小女孩,别人都怕你、敬你,没有朋友,远离家人,她会多孤独,”颜忆云的眼里说到这里也带了些痛楚,俩人都在彼此眼里找到了些许的共鸣,“她有时候也会恨自己的特别。”

      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汉人——凌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收药材的中原人,在村里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挨家挨户的找当地老乡收货,但他似乎更喜欢跟老人们聊天,打听些奇闻异事。见到伊尔哈的时候惊为天人,从未见过如此冰雪丽影之人,她圣洁的就像天山頂簇的那捧雪。他夸赞她的特别,丝毫不畏惧她,每天都要来她的屋外,给她讲一讲外面的风土人情,这些都是未知的新奇世界。对一个懵懂的少女来说,这些温暖的相处都是致命的吸引。

      时光总是飞逝的,凌宁走了以后,伊尔哈就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窗外,翘首盼着他再来。花开了又谢,雪化了又被覆盖,他从未给过她任何的承诺,她却痴心的一等就是两年。

      凌宁断了一只手臂,人也憔悴了许多,眼里的星星坠落了,他不在是两年前的春风,却依然吹动着伊尔哈的心湖。原来他回去以后遇上战乱,好不容易断臂逃了出来,这才来重拾药材生意苟活于世。

      “要是有那些摸金校尉的一半本领,找个古墓什么的,我就可以谋个一官半职,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说的人随意的如门前的落叶,听的人亮了眼入了心。

      伊尔哈有一枚铜镜,从未拿出示人过。师父传她的时候说过,这个铜镜可以请到天神问灵,但泄露天机是要遭重罚的,上一个使用它的人最后疯魔成了恶鬼,每天活在恐惧里。

      爱情的魔力总是让人无所畏惧,以为自己是世间无所不能的。伊尔哈在月圆之夜用铜镜召唤了乌希哈,银丝飞散,雪光灼了她的眼,她也找到了那传说中的圣泉。

      “红色的杜鹃花海中,凌宁拿到了它和地图,”颜忆云举着她的玉镯,颜色糯糥毫不起眼的它,却让那么多人奋不顾身过,最后让自己得了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浅浅的笑上却是一双黯然的眼睛,解雨臣揽过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他看到的杜鹃花是黑色的,她怕的是这个吧,不管是什么,他们一起来面对吧。

      血色染红了她的白发,如雨般坠落在那片花海里,伊尔哈以为这是天怒的惩罚,转头却看到银白的刀刃染血,凌宁那狰狞的脸在狂笑。

      他骂她怪物,骂她痴心妄想,她不过是颗谋权的棋子而已,随便敷衍几句,真是好骗。他低估了一个痴情女子心如死灰的恨意,伊尔哈说乌希哈告诉她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秘密,她一直守在这里的秘密,凌宁要是肯在她耳边说句爱她,就告诉他那是什么。

      那句用命换来的“我爱你”裹着他俩一起跌进了圣泉底,那么的悲戚决然。

      今天的月亮好圆,今天的花好美。

      她一生向善,却活在这冷漠的世界里,她只是想要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做个寻常女子,有人知她冷暖,嘘寒她半世时光,最后却落得这般模样。

      她好恨,她恨上天给了她这样的容貌,却又让她窥见了爱情的美好。

      “她以灵魂为交换,用铜镜召唤地狱最残暴的恶魔,诅咒戴这个玉镯的女子,能得到世上最纯净的爱,亦在爱最浓烈时化为毒剑,刺破所爱之人。两人灵魂永不埋葬,坠入无边地狱,尝遍恶魔的獠牙,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杜鹃花海一夜全黑,天神接受了她的祭献。

      一滴泪滑下,终于说出来了。这是她逃了十几年的诅咒,她怕去爱一个人,她怕自己是那把刺出的利剑。每次害他陷入险境,每次他带伤回来,她都怕是自己没收好心里的爱意,引来的恶魔。

      解雨臣的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喜悦,牵起她的手腕将她带入了怀里,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再也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两两相望,眸间碎满温柔的星光,他话语间满是小心翼翼,就像突然得到心仪已久的东西,那种惊喜的不敢相信,“你说……你爱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诅咒部分有些参考满族史诗《乌布西奔妈妈》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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