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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话 计划 ...

  •   第二十九话 计划
      被关在大牢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消息闭塞什么风声都透不进来,久而久之又有一种等死的错觉。短短两日姚家过惯丰衣足食大鱼大肉的少爷小姐们便迅速消瘦下去,颓废的模样,华贵之气早已不在。

      待在狱中无所事事,免不了胡思乱想一番,思及过往,比对现在,遥想渺茫的未来,怨怼之情油然而生,是不是姚肃看管好虎符他们便不会沦落至此?

      短时之内,他们尚能隐忍,若时间一长,谁说不会爆发呢?

      然一道圣旨使得无数怨恨倾泻而出。

      翌日,元熙六百四十年十月廿一,释血永远记得这一天。

      圣旨下,姚肃玩忽职守,使虎符被盗,贬为庶民,携家流放禹州。萧翰一介草民,妄盗虎符,是为死罪,择日处斩。

      伴随圣旨是皇上口谕,若有求情者,论同谋处。

      一道令下,举朝振摇,人人自危,明哲保身。

      都统谢旌予不顾罪责,御前力保姚肃,触怒龙颜,当即被揭去顶上朝冠,喝令三月不得跨出家门半步。

      有了先例,更无人吱声。

      皇上连夜密诏右相,监察御史,禁卫军总领于御书房商榷。掌控三十万大军的两块虎符先后被盗,如今谁手持虎符现身,便能无若无人地攻下皇宫。

      随着圣旨的颁布,大牢之中旋即哭泣声此起彼伏。禹州乃敕延最南边,最为偏僻的不毛之地,其地多半尚未开垦,据闻禹州之人仍有茹毛饮血的习惯。历来被贬禹州之人无一幸存回归,多半结局为草席裹尸,弃之荒野,成为野兽盘中餐。

      接获此旨,姚肃并无意外,只叹皇上这次连赎罪的机会都不愿给,可见是对他失望头顶,姚肃自感无颜面圣,即日不占食,面向牢墙反思他这半生的起伏,不言一语。

      姚府之人特别为姚兖所出,无一不哭天喊地,直道圣上不公,直到狱卒手持皮鞭对着牢柱大甩几鞭才住了口。

      释血无心听闻无谓的哭叫,她一心一意只在意萧翰将被斩一事。这次皇上是铁了心严惩不怠,错斩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连审问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定罪。

      思及萧翰将身首异处,释血心慌不已,更是痛,痛得像是被剜去心头肉一般,血铮铮地疼。她遥望对面牢房。萧翰闭目,背靠于墙。秀致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却不乏傲气。萧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连同接获的圣旨的那刻,他也仅是挑眉。

      相较于释血的忧心,萧翰则显得相当无所谓。好似被斩之人并不是他。

      这个时候,就算萧翰只说一两个字都能叫释血心安,偏偏他一语未出,无言的寂静却是更为恐怖。各种猜想萦绕释血心头,她怕呀!怎能不怕,她无法想象一直被人如同众星捧月般的萧翰当众被处斩,心高气傲的萧翰怎么忍受。怎么忍受众目睽睽的鄙夷,不耻。

      “萧……”沙哑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压抑了太多的情感,一下子竟难以言语。

      萧翰的身子些许震动了下,像是听见了释血呼唤,他缓慢地掀开眼皮,带着释然的笑容对上释血,似在安抚释血。恬静的笑容宛如一股清流绵延流淌进心田,释血久久没有说话。

      好像看着这样的笑容便能一世无忧,她忽而有种想法,要是她能永远抓住这笑容该有多好。只要有这笑容的地方便是天荒便是地老,便是天涯便是海角。可是……她想伸手去抓住,却发现他们之间隔得好远。

      明明是一道走廊之隔,怎会感觉遥远如地天壤之别。

      “萧翰,你为何盗虎符,为何害我们至此!”咒骂声打破释血的遐思。忽而发现牢中大多人皆带着仇恨的目光,他们怨恨姚肃看管虎符不利,更怨恨身为主谋的萧翰。

      一切真相都未查明,萧翰竟成了众人无故发泄怨气的渠道。

      萧翰也不解释,默默地承受下所有责骂。看得释血心疼不已。她想辩解又无从下手,萧翰的不语成了众人最佳的攻击理由。

      萧翰仍不发声,他从来都不削解释,除非他认为有必要,萧翰沉默,却更像是在等待,等待最佳的反击时机。

      至后来,萧翰冲释血宽慰一笑后,闭眼养神,将一切隔绝在耳外。

      两个当事人都不出话,众人骂得久了,累了,到也停歇了。唯有释血一直坐在牢门处盯着萧翰的一举一动。她并没有发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有一个女人正如此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夜,牢门“碰——”一声被人踢开,走入一名身形彪悍的狱卒,由于背光的缘故并看不清长相,仅仅听闻狱卒喘着粗气,他的目光在众人之中巡视着,其后向着释血阔步而去。

      狱卒至释血跟前审视几番,不由分说一把拖起她往牢外而去。

      释血怒瞪,眼中泛着丝丝红血,挥开他的大掌,“放手,我自己会走。”

      狱卒没回话,放开释血后转身步出牢房,在大门处等待,释血微微一愣,后大步迈出牢房。是福是祸,一去便知。

      “夙雪!”

      离开牢房的时候听见姚青函担忧的高呼。回头,是一群关心她的家人。是啊,她还有父亲还有兄弟,她有世界上最好亲人。为了他们,她也不会畏惧任何事。

      释血抱以淡然的笑容,轻轻摇摇头,唇语着,别担心。旋即,释血不再留恋肃然转身,为了她最爱的家人,无论面前将会发生何事,她都不会退却。

      途径关押萧翰的大牢时,释血特别留意了几眼,然而萧翰仍旧闭目,宛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大概睡着了的样子。

      释血失望地收回目光,其实扪心自问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呢?期待萧翰的嘘寒问暖期待他的关心担忧吗?呵,她释血曾几何时需要这些了?

      释血笑笑,挥去阴霾。瞅着跟前狱卒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这人要带她去何处?

      出了大牢便是蜿蜒向上攀升的石阶,抬眼向上望去,似在很遥远的顶端有一光亮的圆点,光点有些刺目,释血眨眨眼,长久未见亮光不是十分适应。

      她跟着狱卒向上走去,仿佛永无止境的阶梯怎么都走不完,打从见到该狱卒起,释血便没有听见他说一个字,和其他的狱卒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几日在牢中,势利眼的狱卒们个个露出丑陋的嘴脸,冷嘲热讽接二连三。身在大牢本就无尊严可言,何况是大牢最底层?

      释血发誓,有朝一日,她定会将今日所受屈辱全数讨回。为姚肃,为萧翰,为姚青笙……为今日所有受不白之冤的人!

      上了一层,彪形狱卒引领着释血来到一间空旷无人的屋子,他比了比里面,示意释血开启最里面的铁门。

      释血虽有疑,但仍照做,毕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

      开启铁门的刹那,释血眯起了眼,警惕地观察着房里的一切,整间房里东西并不多,却是十分干净。房间中央有张四方的木桌,木桌前则坐着一以扇子支撑脑袋似在打瞌睡之人。

      释血的开门声,像是吵醒了假寐之人,姬殃泺煞有其事地眨眼几下,小打哈欠后收回玉骨扇。他相视而笑,“贤弟总算来了。哦,不,应该是姚小姐。”他伸手比着对桌,示意释血坐到他对面。

      释血合上铁门,快步就坐。说起来这还是她成为姚夙雪后第一次与姬殃泺私下交谈,更准确说是第一次以女装扮相与他相谈。

      姬殃泺私自将她唤出,此举甚为蹊跷。释血不解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何,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静静等着姬殃泺解疑。

      姬殃泺举起茶壶替释血倒满一杯茶,“姚小姐不必拘谨。”

      三皇子亲自为她倒茶?释血突然产生一个疑问,她是不是该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姬殃泺做回椅子后,挠了挠头,“你大可不必介意身份,我不会因为多了个皇子的身份便不是我自己,相同你就算成为了姚肃掌上明珠,你还是你。哎……”

      姬殃泺从未将释血当成是外人,既然没有外人在场,他显得也很随意,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不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三皇子。

      释血似乎觉得那个亲切随和的“季”大哥重现眼前。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顶着皇子的光环其实滋味并不好受。”姬殃泺无可奈何地笑笑,抓过茶杯一仰而尽,“如果是酒那有多好。”

      “三皇子……”

      “等等!”姬殃泺赶忙出声制止,“我天天被人尊称三皇子,你就不能让我耳根暂时清净清净吗?”姬殃泺一脸的苦相,五官全皱在了一起,儒雅的外表荡然无存。

      “扑哧……”释血遏制不住轻声笑出。

      “哎,会笑就好了嘛!”

      “那季大哥找我何事?”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姬殃泺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救姚肃是不是甘愿牺牲一切?”

      “是。”释血不做他想立即给予答复。

      “那好,我们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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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一定是这样的!回牢的路上,释血不断这么念道着,她竟然答应了姬殃泺如此荒谬的计划。她该不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吧?

      姬殃泺的意思是现在皇上大怒,听不进任何人的求情。但若她答应嫁给他,情况则完全不同。

      若释血嫁与姬殃泺,姚氏一族与皇室便是姻亲关系,皇帝断不可随意将自己的亲家贬至禹州,这绝对有损皇室的颜面。是故,此时若释血出面提出由自己亲手洗刷姚氏冤屈,皇帝看在姬殃泺的情分上不会立刻拒绝。是以,他们便有了拖延的时间,翻案的机会。

      但是先决条件是,瞧姬殃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凭什么让皇帝点头答应与释血的婚事?姬殃泺让释血不要担心,他自有办法解决。

      释血好笑,难道姬殃泺所说的方法就是编造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二人相遇于清河畔,在毫不知对方身份的前提下,相知相爱,怎料当男方欲向家人提出结婚一事时,惊闻女方一族被打入狱……

      姬殃泺并非皇帝宠妃所出,三个皇子里也不见皇帝多宠爱他几分,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姬殃泺神秘地笑笑,没有多加解释,只叫释血回牢中好好想想该如何翻案,剩下的事情他会全数解决。

      最后释血临走之时,他不忘补充,记得想想见到父皇之时该说什么!进退的礼仪!

      总之,姬殃泺给她一种并不牢靠的感觉,见他笑嘻嘻像个长不大孩子的样子她就……

      话又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当日将军府大摆庆功宴之时,姬殃泺所表现出的风范气度决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或许,她该试着去相信姬殃泺,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但……若事成之后,她真的要履行婚约,答应嫁给他?

      想到这问题时,释血手心突然出了无名之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话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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