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话 入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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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 入狱
一夕之间，天地变色，曾握揽敕延三十万兵权的姚肃被革除镇远将军一职，打入大牢，交由刑部看管，伴随姚肃的入狱，姚家几十口皆未幸免于难，全数下狱。
或许在很久以前便有了前置伏笔，这场暴风雨爆发地异常猛烈，杀得众人措手不及。姚肃麾下三名得力将领，竞相被捕，革职查办。
后演变至凡是曾与姚肃有牵扯之人都逃不过牢狱之灾，十月的日子里人心惶惶，所有人抱着独善其身的想法。而居心叵测之人，借此机会乘乱排除异己，检举揭发之事频频发生。
举朝动荡。
姚肃万想不到事情会演变至此，波及牵涉面之广，带来的危机比他预测的更为严重。
皇上封锁了虎符被盗一事。外借纷纷猜测姚肃下狱原因为何，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有猜测姚肃叛国欲自立为王。有猜测此事与十五年前延平王姬珋谋反有关，更有传出延平王姬珋并未死，其躲在暗处一直等待反噬时机。
姚肃为重罪之臣，被单独隔离关在牢房之中。其余家人，男女分开关于两间连在一起的牢里。
长年失修的大牢中湿气甚重，角落之中尽是霉斑藓苔，不知名的虫子四处乱爬。看不清真实颜色的墙壁上布满着干涸的黑色血迹，一条又一条，像是喷溅又像是被人刻意洒上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令人窒息作呕。
敕延的大牢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分别关押不同级别的犯人。地底那层关押的尽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如今皇上没有进一步核查便将姚肃等打入此层，可想而知皇上是多么的震怒。
且，关押在地底之层相当于已被判了死刑，古往今来，没有一犯人能从此处活着离开。
自下狱的一刻起，姚肃便有了觉悟，他自知难逃此劫，他唯一担心的是，敕延的皇权将会易主。
虎符不可能无故失踪，他为寻回虎符又不引起骚乱故而才道失踪的是翠玉纹龙环，岂料玉环出现在姚泷房里，更为凑巧的是二皇子的莅临。不由他说强行捉走姚泷，致使姚泷一头撞死在大牢之中。
整件事情离奇地出奇，姚肃踱步于牢笼之中，反复思量事情的来龙去脉，忽而，他顿住了脚步，两眼瞪得惊恐，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是的，是他害死了姚泷！
所有的一切皆是被人有计划得安排妥当。无论当初他如如何决断，虎符被盗之事都会泄露。
原因无他，若他为救姚泷，定会自动吐实。若他决计牺牲姚泷，自也有人会放出消息。
打从一开始，歹人的目的便是盗虎符，陷他入狱。他的未考虑周全，白白断送了姚泷打大好年华！姚泷已死，也是该为她正名了，不能让她死了都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姚肃痛心不已，他曾立誓定要保护好家人，怎想、怎想……靠在墙壁上，姚肃紧闭起双眸，即便再自责都唤不回逝去的人了！
姚肃的牢房正巧与释血被关押的地方呈一个斜角，释血只要站在牢房最右侧便能稍许窥视到姚肃的身影。她一直注视着姚肃，看见他由激愤到恍然，自责到痛心，最后大受打击地跌坐在地上。
释血何尝不心痛！姚肃贵为镇远将军，何等的意气奋发，何等的风光无限。当往日的辉煌散去，褪去了光环的姚肃不过仅是一名年逾六旬的老者。释血红了眼眶，紧攥着牢柱。她不甘心，她不敢想象，姚肃能否承受这一打击。
不！释血否决了自己愚蠢的想法，姚肃半生戎马，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浴血沙场，金戈铁马，敕延的半壁江山皆是由姚肃所保，姚肃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释血吸了吸鼻头，告诉自己身为姚肃的女儿，她断不能丢了他的颜面。释血不再看向姚肃，她找了放稍许干净之地盘膝坐下，闭目沉思起事情的全部经过。
几乎没用多久的时间，释血便得出了与姚肃相同的结果。唯一不同的是，释血感到一阵恶寒与惊恐。
如果、如果当日夜里她没有察觉房中被人潜入，没有察觉被人栽赃，更没有将计就计，反咬姚泷一口，那么——二皇子当时捉走的人便是自己！
不、不仅如此！
如果被捉之人是她，那么姚肃会不会亲自承认真相？
姚肃心中对她始终存留着十五年的愧疚，这十五年的愧疚究竟在姚肃心里抵不抵得上他对国家的忠诚，她不做想。
她只知道，若姚肃当真牺牲了她，则他后半生定会抱憾，终日不安，受尽内心的煎熬。是的！不论幕后策划者是谁，其心思之细密之歹毒令人发指！
是谁？是谁对姚家有如此仇恨！
是二皇子吗？
不！
表面看来，姚肃下狱直接打击了太子的势力，其得益者非姬殃孑莫属。然而以二皇子的为人处事，其谋略布局绝到不了此程度。倒不是她释血小瞧姬殃孑，当年，景孟铎曾与她仔细分析了皇室中所有人的个性特点，行事作风，还有他们之间的厉害关系。姬殃孑实在不像是有严密思想之人。释血当时便奇怪，为何景孟铎要告诉她这种东西并要她铭记于心，现在看来……难道为的是今天？
释血失笑，为自己无聊的想法感到好笑，一个人又怎能料到几年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并提早开始布划？
不过若说姬殃孑是布下此局之人，她还情愿相信是景孟铎所为。
那么又会是谁呢？
姬殃泺吗？这个三皇子平日里看似与世无争，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谁又知道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能在皇室平安长大，又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出，姬殃泺付出的定比常人多得多。皇室那种充满争名夺利的吃人之地，如果不想被人压制就得先发制人，如果当时没有绝佳的能力势力，那只有掩藏，藏在无欲无求的表面下，让人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只无害的可怜虫，连踢一脚都会脏了脚。
释血捂住胸口，满脸的愕然，为何，为何她对皇室会有这么深刻的了解，那种感同身受的滋味从何而来？但凭景孟铎对她描述的绝非能到此程度。那种莫名的熟知感就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忽而心口一阵收缩，强烈的痛楚自心窝漫延，释血不敢喘气。死死地紧按住心口，特别是那方浮现印莲之地，自她离开重楼后便开始隐隐作痛，由起先细微的刺痛演变成如今的剧痛。她当年曾问过步寂空是怎么回事，步寂空支支唔唔只说是她与生俱来的。
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未有过的强烈，像是有什么会从中蹦出一般，释血压住心脏，竟能感到心撞击手心的强烈律动。
好难过，她快要窒息……
视线逐步开始模糊，眼前的人影晃动成两个，牢笼之中天旋地转，释血拼命压制眩晕感，她盘膝令自己正坐，双手置于膝上，运气周身，试图调息。然而心中依旧有物在阻遏，释血一时气血不顺，心中阻遏之物竟从口间吐出。
艳红布满眼，释血惶恐地看着一张张满是血迹的脸庞，那些平日里高贵端庄的小姐们怎么就个个披头散发，滴滴血迹自她们脸上滑落。
释血捂住嘴，莫名的饥渴似要破发而出，她似乎有印象，当日也曾有过这种感觉，在那个烟火漫飞，火星飞溅的灼热日子里，耳边似乎也有着惊恐的叫声，只是，当日似乎是在一座皇城之中。
千钧一发之时，清冷的男音打破惊叫连绵的牢房，“点她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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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爹娘温柔和蔼地抚着她的头，天伦之乐无比喜悦。只是为何她看不清爹娘的样子？不过无所谓，她知道她爹是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的镇远将军姚肃。
揉了揉眼，释血悠悠醒来，眨了眨干涩的眼，她奇怪地瞅着一群离她远远的，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干小姐们。她们见她醒来纷纷向后退去，如果她们会遁墙之术，释血毫不怀疑她们会躲到墙里去。
唯有姚如雪如同之前一样坐在离她不远之处，没有变动。
她没做什么事情吧？
“姚小姐没事了吧？”
对面的牢房中传来问候声，释血转身，顿见萧翰正脸带笑意的坐在她对面的牢笼里。萧翰一袭白衫，与污浊的牢房格格不入。他也不怕弄脏衣衫，就这么大咧咧的坐着与释血对视。阴柔的脸颊上依旧维持着淡定自若的笑意。面如玉，眼如星，无论萧翰身在何处都如同拂晓的明星般耀眼，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先不论他得天独厚的容颜，萧翰身上总散发着一种隐形的气势，使人不由自主地追逐他。
“将军若是奇怪，那可先至狱中好好琢磨，过不多久，萧翰自会下狱与你作伴，届时你自可解惑了。”
姬殃孑的话重现于释血耳里，果不其然，萧翰真的入狱了。那便是说虎符……
释血没有问出疑问，她仅是呆呆地望着萧翰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这时候，释血突然觉得看着萧翰与绯瑾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其实也不错，这样令她很容易联想到绯瑾，一触及那女人，便可激起她不服输的斗志。
萧翰和姚肃一样都是重刑犯，故而被单独关于一间牢房，正巧位于释血的对面。他一腿弯曲，另一腿伸直于前，一手撑于身后随意的坐着，一点都不以入狱为惧。像是只是一般的过客，随后便会被人放走似的。
萧翰的随性无惧与众人拘谨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上惯有的清朗之色表明他的清白，有着不屈的傲气。
“姚小姐？”萧翰轻咳一声。
释血头一低，“抱歉。”她总会望着萧翰的脸出神。
在众人面前，萧翰未免坏了释血的闺誉总尊敬地道声“姚小姐”。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略带亲昵的称呼总部妥当。释血总惊叹萧翰的心思细腻，他往往会先人一步察觉问题所在，并予以解决。与他在一起，似乎只需躲在他身后便可。
两人对视良久无语，释血有些尴尬，萧翰目光略带灼灼之意，看得她不自在，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牢房里哪个人没有睁大眼睛，拉长耳朵，看向、听向他们这里？
真好笑，都已是入狱的戴罪之身，这种喜爱听他人是非的性子依旧留存。
“萧公子，敢问虎符可当真出现在你府上？”姚青落抱拳相问。一语既出，引得所有目光都加在萧翰身上。
释血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小姐们一个个灼热炽烈的目光。以萧翰的长相，那些长久养在深院的大家小姐怎会不动心。这点令释血无意识地蹙眉。
萧翰总算收起了闲适之态，盘膝而坐，严肃了脸庞，“不错。”
“那……”
“清者自清，姚公子不必多加担忧。”萧翰有礼却不容抗拒地回绝了姚青落的进一步提问。
偏偏就有人没有看出萧翰不想再提此事的意思。姚兖冲上前，握住牢柱，头抵在上面，似要伸出，显得狰狞，“虎符怎么在你府上，是不是你偷了去的？”
眉一拧，萧翰不予答复。姚肃乃堂堂威名远播的将军，怎知其弟却这般不堪，如同市井之卒。
“你说啊！赶快承认！”姚兖抓住木柱子使劲摇晃。
萧翰施舍了点目光，冷哼，“你以为在下承认了全部的罪名，你就安然无恙了？”
姚兖语塞。含恨的目光旋即转向姚肃，“大哥，虎符被盗是你看管不利，为何要我们一同受罪，泷儿已死，难道连为她下葬的时间都不留，让她曝尸吗？”
“二叔！”释血喝止，“二叔你这话……”
姚兖恶狠狠的瞪着释血，仿佛要拆其骨喝其血，“闭嘴！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若不是你……”他突然闭嘴，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转了话锋，“泷儿不会白白死的！”
相较于后句话，释血在意前者，姚兖说如果不是她，难道姚兖事先知道什么？还是说姚兖也参与了某种策划？
不管怎么说，释血觉得幕后定有人在操控一切，而他们不过只是那人手中可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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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话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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