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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话 认亲 ...

  •   第十七话 认亲
      出了宣承街向右拐,便是福德街,镇远将军府邸正坐落于此大街之上,与其它公卿王候的府邸比起来,将军府邸实在不算大,却也称得上是古朴典雅,溢彩流光。

      书房之中,镇远将军姚肃手正埋首于书册之中,姚肃体型高大魁梧,常年战争而练就的好体魄使年逾六旬的他看上去依旧风华正茂。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凤眼精芒四射闪闪如电,顾盼之间凛凛有威,气度高华,雍容神仪自见。

      姚肃表情凝重,眉宇紧蹙久久不曾舒缓。

      邻国玄墨被灭,殷氏一族取而代之,诛爻迅速撅起,如今已羽翼丰满,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殷顼是一个野心十足的侵略家,他定不会满足于诛爻一国。当年殷顼能推翻玄墨王朝,难保眼下殷顼不会将他的野心扩展到其他国家。

      聪明如殷顼自然不会过早暴露其目的,诛爻建国不久,殷顼便将自己的三个女儿分别嫁与敕延等三国国君,以表其诚意,永世修好。并暗示即使有朝一日,诛爻再强盛富饶,都不会侵略其他三国。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包藏祸心。

      当年殷顼攻打玄墨,玄墨国君曾向敕延请求援兵相助,当日的玄墨正如风中残烛,而敕延亦处于天灾之中,敕延国君定不会为了救一个根基早已动摇的国家,弃自己子民于不顾。却碍于容妃的苦苦哀求,无法断然回拒。

      容妃敖氏妍璃乃玄墨远嫁敕延的和亲公主,敕延王最宠爱的妃子。面对容妃梨花带雨的哭诉,敕延王姬晟狠心不下,左右为难之时,右相罗诚提出建议,拖!

      是以,玄墨沦陷时,敕延确有出兵,却因路途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援兵赶到玄墨之时,玄墨已灭!

      作出如此下策的决非敕延一国,其余二国皆因不同原因没有出兵。殷顼篡位敖氏,各国冷眼旁观。早在那一刻便注定了日后三国的理亏。

      狡猾的殷顼以玄墨人心涣失,民不聊生为名,重建王朝乃是顺应天命处世,同时亦表明三国的不出兵乃是深明大义,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也令部分无知的人信服,殷顼此举非但不遭人话柄,亦卖了面子给三国。

      三国一来因不顾同盟之义理亏,二来又受了殷顼保名之礼,自是再也不会啃声反对。

      现在,诛爻羽翼丰满,早不再是当日刚建国时的风中百合,殷顼再度拥有了挑起战争的军力,物力,这些年来的休养生息早使殷顼的黑衣军日益精良。

      一直处于国泰民安的三国又怎会是殷顼的对手?

      姚肃深知殷顼和亲,进贡之举仅是他为了削弱三国对于他的戒心,一旦时机成熟,殷顼是不会放过反噬的机会。这并非姚肃的杞人忧天。当年殷顼领兵攻打玄墨时,姚肃曾分析过他的战略,亦命人将战事时时上报。种种现象表明殷顼是个十足的野心家,他生来就是为了征服,为了杀戮。

      甚至,姚肃放下手中书册,遥望香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山雨欲来,隐隐透着不详之照。此现象绝非一日,玄墨被灭,容妃哀恸,一病不起,整日卧榻,容妃不解姬晟的袖手,三年来始终不愿见姬晟一面,如今弥留之际依旧不相见。

      思妃成疾的姬晟终日郁郁寡欢,正值风华的年岁却已如残烛。只怕是……

      比起这一切,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更像是一颗毒瘤。一言难尽!

      这便是姚肃始终担心的事,姬王一旦有个万一,敕延根基不保啊!

      内忧外患,实非是一个国家之福。姚肃自责,曾经一度他因失去爱女,整日埋首寻找爱女,故而忽视了很多暗地间的争斗,没有及早防患于未然。

      忆起爱女,姚肃如炬的目光缓和了,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吾儿夙雪,汝尚安好?

      “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姚肃的思绪。经允许后,来人推门而入,那是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长得干净清秀,冷清莹澈的双眸掩不住的兴奋,他三步并作二步来到姚肃面前。尚未行礼请安便脱口而出。

      “父亲!”

      姚肃目光一紧,喝斥道,“为父告诫你多少次,不得大呼小叫,有失礼仪!”

      姚青函一缩脑袋,一副害怕样,然而同以往一样并没有将父亲的话铭记于心,只闻他大叫道,“父亲,父亲你看!”

      姚青函自怀中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由帕子包裹着的物体,其后慢慢地将其展开,顿时一块晶莹的碎玉呈现于他掌中。

      本欲喝斥的姚肃见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双唇微微颤抖,伸手接过姚青函递上的碎玉,他轻轻地抚着碎玉,无限的愁思浮现眼底,“夙雪,这是当初夙雪满月之日,我亲手为她挂上的白玉灵芝螭琥环!”即使只有这么一小截,他也不会认错!
      现今,白玉灵芝螭琥环已重现,那是否表示他的夙雪会归来?

      “你是从哪儿取得这碎玉?”

      “父亲,这玉是今早有人送上门的。”姚青函将早晨发生之事和盘托出。原来是一清早有一孩童守在将军府外,见总管出门便将碎玉奉上,只道是有一黑衣人给他两个铜板让他这么干。

      “那黑衣人可留下只字片言?”姚肃紧握碎玉迫切问道。

      姚青函点头,“说是夙雪妹妹三日之内定会归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佳木茏葱,奇花闪灼的雅苑中,异草繁多,或有引蔓牵藤的,或有垂于假山的,或有穿于石隙间的,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随风而舞,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雅苑亭榭之中,释血独自而坐,垂思不语。时而蹙眉,时而叹息,时而摇头,时而苦笑。

      怀中之玉,是对是错,是福是祸……她不明,缺也不想明,不想明,却也不由自主追寻。

      近日来,释血暗中查访了许多有关于姚肃的事迹,他的大义凛然,他的英雄气概……她知十五年来姚肃为寻回爱女,花下多少心血。手中之玉确能表明她的身份,只是释血在怕,她怕的是届时她不是姚夙雪,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徒增伤感。

      “薛兄有困扰之事?”

      清悦的嗓音勾回了释血的心智,回眼而去,繁花之人,绝色人影正缓步而来,一袭墨色长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漆黑长发随风飘扬,含笑的双颊露出浅浅的酒窝,抿笑的唇瓣荡起灿烂的笑花。举手投足间是那般的优雅,像是优雅的紫苑花,又像是耀眼的蝴蝶兰。

      此人不是萧翰还会有谁?

      释血略微点头,“是有些烦心之事。”

      萧翰来到释血身边坐下,笑曰,“不知在下有没有这荣幸为薛兄解惑?”

      释血失笑,“萧兄客气了,是我怕会叨扰萧兄。”

      “实在是见外了。”萧翰状似头疼地睨着释血,“我们这般客气为的是何?”

      “萧兄的意思是……”

      “说实话,我这人向来不喜与人交谈,能得我眼缘之人少之又少。然薛兄却令我倍感亲切,许是薛兄身上不带有世俗之气,不会因我的身份而刻意攀谈。”萧翰正色道,“人生得一知己相尽欢,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黝黑的眸中真挚的神情一览无遗。萧翰不语,等待着释血的答复。

      释血连忙道,“薛某愧不敢当!能得萧兄赏识实在是三生有幸!”急促的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大好心情。

      “既然薛兄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不如今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可好?”萧翰提出建议。

      “好,大哥!”释血豪爽地答应下来。

      “那贤弟可否与大哥说说先前在苦恼什么?”

      “这……”释血挠了挠头,思量着该如何说明,“大哥也知道,我此次来梁京为的是寻亲,如今这亲是大约寻得了,只是愚弟不知该不该认这亲。”

      “贤弟当真寻得亲人了?”萧翰开怀道,“那真是恭喜贤弟了!”

      释血被萧翰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待在重楼,里面大多数人待人都冷冷冰冰,从不会将表情展露于脸上,因为这就是所谓的破绽。

      “贤弟是怕万一错认,又或是那家人不认你,对吗?”

      释血点点头。

      萧翰笑,“但是贤弟从未去试过不是吗?没有尝试便放弃,这实在不像是贤弟的作风,也不该是我萧翰之弟应有的作风!”萧翰心中叹气,释血毕竟还是生嫩了,即便知识教授得再多,没有实战经验毕竟是缺陷。

      见释血犹豫,萧翰继续道,“贤弟的家人是否是名望之士?”

      “不错。”

      “贤弟怕他们嫌弃你过去的生活?”

      “不!”释血坚定不移的摇头,依姚肃爱女之情,断不会如此!

      “那贤弟是怕配不起他们?”

      “不!”这些年来她在重楼学得很多,兵法礼仪,甚至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一切她都已掌握,释血不认为这样的自己会配不上姚家。她有资本成为姚夙雪。

      “那便成了。”见诱导成功,萧翰也不再多说,“凡事都得一试。”

      释血略微一想,便也明朗,她是否是姚夙雪当真得一试才知。不尝试什么希望都没有。释血赶忙起身,朝着萧翰鞠躬作揖,“多谢大哥点明。”

      “贤弟客气了。”萧翰若有所思道,在释血垂首时,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似嘲笑,似欣然,其余尽被掩去,漆黑宛如深渊的眸子再也窥不见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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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释血递了拜名帖。不消多少时间,她便见着了姚肃。身形魁梧的姚肃在见着释血之时,两眼微红。当释血掏出玉玦时,姚肃更是两眼泛起泪光。

      姚肃拉着释血的手,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欣慰地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娘,咱们的女儿回来了,你可知否?”

      释血见状亦红了眼,常年来的委屈之前化为滴滴泪珠。惹得姚肃手足无措地直哄道,“夙雪不哭,不哭。”一双大手怎么放都不是,只能拉着释血的小手轻抚着。

      姚肃轻易地接受了释血,连同释血忘却的过去。姚肃一直在重复,他要好好补偿释血这十五年来的苦难。释血怀疑,当时甚至她说要天上的繁星,姚肃都会想方设法替她摘下。

      此外,除了姚肃,释血还见着了姚家长子姚青笙,二子姚青落,七子姚青函,其余几子因常年驻守边疆,释血无缘相见。三人见到唯一的妹妹也是满怀激动。个个都拉着释血叨念了老半天,惹得姚肃不开心地一瞪,抢过女儿再度闲话家常。

      满堂的皆大欢喜,姚肃直嚷着要大摆筵席庆贺,最终在释血的坚持下作罢。有女万事足的姚肃现在说什么都好。

      欢笑声延绵不息,却没有传到南院之中,铺张奢华的南院里,一衣着华丽的女人倚门而立,妖媚的脸蛋上是凝滞的神情,双目更是透着阴狠。

      姚夙雪,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这当口回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话 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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