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录》巴巴罗萨

8、柒 洛水之难

　　白若南最近真的很忙，四人的意见总有分歧，袁香淼还好，他俩绝大时候的意见都是一致，顺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防汛的工作基本还算顺利，可是，只要一提到水坝，问题就接踵而来。
　　所有的问题根究深底，也只有一个字。
　　钱！
　　原先水坝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工匠简单的依葫芦画瓢，表面看去和阳国的水坝无二致，可事实上非常松垮，偷工减料。一级一级的追究原因，回复的永远都是“没钱！”
　　“胡说！我们这次来之前，圣上已经告诉我们，前前后后，为了这个洪灾国库已经拨了近千万的紫赫石！”文玄曜看着陈州府那肥头大耳的嘴脸，一阵恶心！
　　“文大人有所不知啊，这水坝是建了一次又一次，可没一次挡的住洪水，这水坝钱，灾后的重建都是从拨款里拿的呀！还有，每次建水坝的工匠多是请的阳国人，这工钱向来都是狮子大开口啊！”
　　陈州府的话也并未有假，水坝的建造技术虽很早就已流传，但是都如卞城的水坝一般，只是个空架子，真正的技术人家怎么舍得外漏？再加上缺钱，这水坝就更如纸做的一般。
　　打发走陈州府，四人皆一时陷入沉默。
　　钱，钱。
　　白若南猛然想起陈州府略带深意的一句话，卞城所有的钱一大半都姓白。
　　皇上果然好计策啊！
　　由他代皇家出面，向白家借钱修河筑堤，白家恐怕连一个“不”都说不出来！而且等事成之后，也没办法讨要这笔钱！谁让他就成了这笔款的中介人呢？！不仅如此，水利修好后，百姓也只会知道这修水利的钱是皇上为百姓借的，是皇上派人修的，无疑更添皇室的威信。
　　白若南心中冷笑，不知道若是让白贺冽损失这么大一笔钱，而好处却全让皇室得到，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哼！”文玄曜瞪了眼陈州府的合上的门扉说道：“我看还少说一条，这钱也没少喂他吧？”
　　“有证据吗？”袁香淼斜眼文玄曜：“没用的话少说！”
　　又是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姚谦飒轻咳一声，说道：“沧云河是洛水的主要分支，才会屡屡受灾，若是再给洛水加几条分支不就可以缓解沧云的压力了吗？”
　　文玄曜没好气的回道：“不是说没用的话少说吗？”
　　“呵呵！”姚谦飒笑道：“也是，时间太短了，挖分支又哪是一年两年的事儿！”
　　“那倒未必！”白若南猛然抬头，眼神灼灼。“若是整个洛水的沿河城镇都扩分支呢？”
　　“我们哪来那么多人力？”袁香淼也微微摇头，不太赞成。
　　“有时候舆论是很强大的力量。”白若南若含深意的笑道。正巧他想到百姓的舆论，又听到姚谦飒的话，一个主意就逐渐成形了，而且这个主意也只需要几百个银赫石就够了。

　　天一亮，七七便和往常一样相携着袁香月到安和酒楼的前厅吃早饭，刚踏入大厅，就觉察出一丝不同。众人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声音微低，互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惊喜，兴奋，逃不出这两种。
　　七七招来掌柜吴东，吴东一字儿不拉的把他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卞城的西林色芙女神庙显灵了！”吴东看到七七吃惊的神情，就更加卖力的说道：“听说前天女神庙里忽然冒出异香，香味特别浓郁，远近三四里都闻到了，好多人都跑道庙里去看，就见供桌上有一纸书自己从桌上飘了起来，飘到半空后，还自己立了起来。就像这样。”说着，吴东还用手比划了起来。
　　“然后呢？”七七的好奇心完全被吴东给调动了起来。
　　“后来，有一个胆大的，对着女神像叩拜三下，把那张纸给拿了下来，就见上面写了八个字。”吴东顿了顿：“塑吾泥像，免遭水祸！”
　　“真的呀！”袁香月惊叹：“那我也要造一尊，如果能免了水祸，我姐姐就不用天天这么辛苦了！”
　　“还有更玄的那！”吴东乐道：“同一个时间，苑城，矛州，林州，福县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事儿！”
　　“难道真是女神降世了？”七七拽住袁香月的手：“走，咱们去女神庙看看去！”
　　俩人早饭未吃，直奔神庙，路两旁摆满了女神的泥像，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购买。
　　“哇，看来是真的呢，七七！你看那！”袁香月指向一个小贩前，有两人正为争一个最大的女神像而大打出手。心里也深信不疑了，一会儿自己也要去挖土，请师傅塑一个更大的来。

　　“那怎么了？”有一家商铺门口堆满了人，七七好奇的也跟着凑了过去，抬头一看诺大的店牌上书着“白记木材”，旁边还立有一块招牌，上写“今日木材一律半价出售。”
　　旁边人窃窃私语：“哼，白记也怕了女神了！前天女神显灵，大伙都嚷嚷要多盖几座女神庙，这白家就想捞钱，木材竟然是往日的两倍那么贵！”
　　“可不，昨晚就遭女神责罚了吧！听说白记木材的大掌柜，现在还在床上瘫着呢！”
　　“这真是越有越贪！整个卞城的林地都是白记的，不买他的还不行！多亏女神显灵啊，这种恶人就该治治！”
　　说着俩人呵呵笑道：“趁这机会，多买点，把家里的房子再加固加固，家里那几根老木头早朽了。”
　　“我也这么想的！女神可帮了咱们大忙了！说啥也要塑个大泥像放家里头！”
　　七七与香月对视一眼，眼中的惊喜不言而喻，俩人都已经深信了，有女神帮忙，这洪灾肯定能防，小白哥哥就不会这么忙了！那她也要塑一个大泥像！
　　“咱们也挖泥去？”七七挽起香月的臂膀，兴奋之音欣快的跃起。

　　“真有你的！”文玄曜对白若南刮目相看：“现在全国人几乎都把洛水的大小支流给挖了个边了！”
　　塑泥像最好的材料就是河底的淤泥，洛水河两旁的河堤有官家守着不能挖，全国人便蜂拥的挖支流，大支流越挖越宽，小支流则越挖越大。
　　木材价位又在白若南的手中一升一降，迅速引起众多人的注意，家家加固房屋以防涝灾。
　　“还要多亏姚兄家的飞鸽，才能让全国同时响起这么大的轰动，不愧是万通镖局的信鸽，说是神鸽也不为过啊！”白若南笑道。
　　“本家就是干这个嘛，自然挑最好的鸽子，若是鸽子差岂不毁了白兄的妙计！”姚谦飒笑答：“还有一事，就是塑坏的女神像正是修堤最好的材料，若是能调动百姓把塑坏的像都送到河堤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我来办！你们谁都别跟我争！”袁香淼喊着阻止了白若南要说出的话，对文玄曜说道：“文兄武功出神入化，还要烦忙文兄助我哦！”
　　白若南暗自沉思，这次白家的木材虽然减低一半价格，但事实上仍是有利可拿，木材大卖，全国的白记木材着实赚了个钵罐满盈。
　　疏通河浚，加固河堤，防洪固宅都已做到。栽柳植树正是文玄曜极力主张的，他肯定会借助这次用坏泥像加固河堤的机会，把这事儿给做了。算下来，只剩修水坝了。
　　白若南食指轻敲桌面，陷入沉思。
　　“白兄是在为水坝之事烦闷吗？”姚谦飒问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文玄曜和袁香淼已经出去准备了，屋里只剩下姚谦飒与他。
　　“是啊！姚兄有什么好建议吗？”白若南看到姚谦飒快已掩盖不住的笑容，好奇道。
　　“是！”姚谦飒道：“我也用一下袁生的话，这件事我来办！你们谁也别跟我争！”说完站起也离开了。
　　白若南暗暗一笑，看来他已抢了大风头了。

　　果然，第二天，大街上就开始流传因为随意丢掉女神塑像女神发怒的事情，百姓自觉把被毁掉的像埋到河堤上，每个女神像塚旁还栽有一棵树。而姚谦飒这边，正大肆收集卵石，编织大竹笼。耐不住被反复询问，姚谦飒才说出这些东西的用途。
　　他要在宽广的洛水河中建出一个分流的岛来，很大胆的想法。
　　“用装满卵石的大竹笼放在江河心堆成一个形如鱼嘴的狭长小岛。然后这个鱼嘴就可把洛水分隔成外河和内河，但内河只占原河道的四分之一，汹涌的外河水仍可顺着洛水原道流出，而已不再澎湃的内河之水就引入沧云河，这样外河可排洪，内河可灌溉！”
　　白若南大叹：“果然好计！过去因为不断在岔口出修坝，沧云河的入口已被挖浅，如若分流成功，那么这内河就比外河要深，即使到了旱期，也可保证洛水河的水能流入内河进入沧云河，而保证这儿的农业不受旱灾影响。”
　　姚谦飒眼神一亮：“这层我倒是没想到，白兄厉害！”
　　“不，不！”白若南挥手：“姚兄的才智才真让在下佩服！”
　　文玄曜忽一抱拳：“我文玄曜从小长到大很少服人，今日我敬佩二位！”
　　袁香淼笑道：“别再互相佩服来佩服去了，这么好的主意咱们可不能办砸了，我可以号召这卞城的妇女们一起编织竹笼，至于卵石，就靠你们三个！”
　　自从来到卞城，四人还是头一次如此轻松的大笑。

　　七七拿着一个木桶，和袁香月一起来到洛水河畔。
　　“七七，洛水河太危险了！不是说不能挖吗？”虽未到洪期，水流依然湍急，宽广的河面根本看不到河对岸，洛水流经五个国家，真不愧为七域第一大河。
　　“就挖一桶，没关系！就算被巡逻的逮住了又怕什么，若南哥哥肯定能把咱们救出来！”洛水河的河堤是绝对不可挖的，这是七域的母亲河，但不代表她不会发威，听说洛水河在创世之时曾泛滥过一次，七域人被淹死无数。
　　河中心水流湍急，但近边的水流却是缓缓的，这个时期水流不大，甚至还未触及到河堤，七七蹲在河堤上： “香月，真没事儿，你看看，这儿连水都碰不到的！”
　　七七坚持要自己塑一个女神像，便跟着塑像的师傅学了点皮毛，为了塑泥像，已经毁坏了无数淤泥，七七只嚷沧云河的泥巴不黏，便拉着香月偷偷去挖洛水河。
　　还未等香月回话，七七已经纵身翻过河堤。
　　“七七你快回来！”香月焦急的喊道。
　　“你等着，我挖完就回去！洛水河边的淤泥挺黏呢！造出来的女神像肯定比过去用的那淤泥好！”
　　只顾挖泥的七七抬头一看，她的木桶竟顺着水流向下飘走了，丢下泥巴，踩着刚过脚踝的河水追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水已经快要漫过她的大腿了。终于追到木桶，七七高举过头顶向紧张兮兮的香月挥舞，忽然小腿一痛，就像被什么咬到了，随即感到一阵酥麻从小腿直达心口，脑袋也开始疼痛，意识越来越恍惚，七七本能的死抓着木桶，歪倒进河水中，耳边只听到香月撕心裂肺的叫喊。
　　“七七！”

作者有话说

　　我有话说！！
那个姚谦飒的治水方案，是确有存在的啊！
为了写这一章，我可把都江堰给研究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