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录》巴巴罗萨

21、贰拾 雾里看花

　　疾风悠闲的在小道上踏走，时而跑两步，赶在马车前，然后慢悠悠，潇洒的踏出小道，把路边光洁平滑的白雪踩出一个个脚印，任马车再超过它，直到马车走出好远，它又狂奔到车前，长啸一声，得意的向拉车的马示威。
　　驾驭着疾风的七七对它这样来回折腾一丝呵斥也没有，任它嚣张。
　　没有想到假姚谦珏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让她回京城，让她编好的一切借口都没用上。
　　马车骨碌碌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什么时候疾风又在狂驰追赶。
　　七七扫视了下马车，继而又陷入沉思。
　　其实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假姚谦珏竟要求跟她一起回京城。
　　难道他发现她已经知道真相了？想要灭口？
　　不可能！要灭口早灭了，没必要等到今天。
　　那他的确有事儿要回京城吗？那么这样看来，京城的万通镖局已经背叛了！
　　“七七，进来休息一会儿吧，外面冷，车里有暖炉。”
　　疾风示威的长啸刚停，车帏从内撩开，姚谦珏探出头笑道。
　　兀自沉思的七七猛然一个激灵，赶紧坐好，“不累也不冷，马车里太闷了，我就喜欢骑马。”扯动下嘴角，笑容略显僵硬。
　　姚谦珏也不再勉强，“那好，若是累了记得唤我，咱们还得两个时辰好走。”
　　“嗯，我晓得。”话音刚落，疾风又自作主张的踏出小道，七七长舒口气，终于避开那张脸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那些人会怎么对待他呢？
　　越想心越焦，看着晃悠悠的疾风，心里一急，拉过马头又走回车旁。
　　车内人听到七七鞭笞的声音，也应声撩开车帏。
　　“马车太慢了！要不我先走了，这马跟着车，走的也慢吞吞的，烦死人了，我要让它跑起来，不然太没意思了！”说着刻意的表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不耐的扯拉缰绳。
　　“不如进来坐一会儿吧，我正在煮梅酒，喝点暖和一下。”
　　“不要不要！”七七连连摆手，“我最不喜欢喝酒了，你忘了在桃林的那时候？”
　　“也是。”姚谦珏清喟，“不然就让荣六和你一道先骑马回去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这中途路过岳州的分局，我还需要再去转一圈看看，就不陪你先回去了。”
　　正驾车的荣六应声解开一匹拉车的俊马，套好马鞍，便跟着七七飞驰离开了。
　　“桃花林的时候，明明是你我喝了个烂醉，还发生了那件事，真正的他怎么可能会信我最不喜欢喝酒呢？”疾风不屑的驰骋，遥遥领先荣六，寒冷的冬风呼啸着从耳边飞驰而过，凌冽如刀划伤七七的脸颊，割破她的碎语，凌乱在风中。

　　当疾风的蹄印出现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日落西沉了。别了荣六，七七急忙跑回白府，却不见白若南的踪影。四下一问才得知是被姚谦飒请走了。
　　姚谦飒！
　　七七这才想到第二个可以救姚谦珏的人！
　　姚谦飒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哥哥不管呢？虽然他们不同母，但也是血亲啊，是最亲近的家人了。
　　熟门熟路的敲响姚府的大门，却又被门童告知他们全去了西流湖。
　　七七又急忙赶到了画舫。
　　西流湖的湖面早已被冻上了厚厚一层冰，所有画舫都把生意从湖中转到了湖岸，为防了把船只冻裂，有些个画舫都把船抬上了岸，歌舞升平，笑闹酒笙。
　　“天呀！从哪找起啊！”看着密密麻麻的船只，头皮也跟着麻起来，无奈的挨个问起，不知何时也已明月高挂了。
　　姚谦飒在南州的案子终于结了，非但圆满结案，收尾的工作更是做的贴合民心。只是忙的他连年都没过成，直到今日初五才匆匆赶回来，不待休息就把白若南和袁香淼这两个朝中好友请了出来补过个年。
　　白若南轻酌一口，心里总有些莫名的焦急，思绪总跟不上话题。
　　“你怎么了？不舒服？”坐在白若南身侧的袁香淼早已发现他失常，低头轻声问道。
　　“没事。”白若南颔首微笑，恢复了常态。
　　“怎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七七？”袁香淼继续问道，“香月说她找过七七好几次了，都没见到面。”
　　一丝不自然从白若南脸上划过。
　　果然是因为她。袁香淼想到。
　　“她自己跑出去玩了，应该快回来了。”白若南别开脸，又斟上一口，举杯对着姚谦飒。
　　“看你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下。”
　　看到他刻意的岔开话题，袁香淼自觉的不再追问，接着白若南的话随意的说了句：“是啊，不就是一起聚一聚，又不差这一两天，你还没回宫述职吧？”
　　“我回来时都快看不到太阳了，连你们都说我一副疲倦的样子怎么敢面圣，明日清晨我再去宫中。”姚谦飒举杯对着二人继续说道：“离开南州前我已经把折子呈上去了，去了也只是个形势，倒也没什么可再向皇上交待的了，想必皇上也不会着急见我的。”
　　话音一顿，说道：“倒是二位，每年过年必有咱们三人一起喝酒弹乐，可是今年这年过的不舒畅，我得赶紧把这感觉补回来，不然这心里总觉得缺个什么似的。”
　　三人笑着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白若南赫然明白自己心里那种感觉是什么，就是如姚谦飒所说，好像是缺少了一块似的，只是他心里缺少的却是七七这一块。
　　白若南站起身，说道：“去外面吹吹风，这暖炉熏的我头疼。”
　　“好主意！我正觉得屋中太闷。”说着便把画舫老板叫来，把桌子抬到了船板上，桌上小酒正被煮的咕咕嘶鸣，水烟缭绕盘旋而上，把西流湖冰面上堆积的皑皑白雪映照的更加迷离晶莹。

　　三人刚刚坐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问有没有看见……”
　　白若南急忙转身，同时七七也看到了白若南，直接推开还站在眼前的画舫老板，扑了上去。
　　“小白哥哥！”
　　这一时，七七犹如见到了姚谦珏生的希望，眼泪滚动着就想流下，侧眼见到跟着走出来的姚谦飒和袁香淼，七七止住泪意，说道：“谦飒哥哥，袁姐姐。”
　　袁香淼刚想走上前打个招呼，却被七七一语拦下。
　　“若南哥哥，谦飒哥哥，我有很要紧的事儿要给你们说！”
　　白若南看着七七严肃坚韧的表情，却又未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口中“很要紧”的事儿向来都不要紧，比如打劫……对七七来说，再没有比“劫富济贫”更要紧的事了。
　　姚谦飒跟白若南似乎有同感，笑着说道：“不着急，先坐下来，喝口茶水，缓一缓再说也不迟。”
　　“不行，很要紧，真的很要紧！”画舫人来人往，左右环顾一圈，“进去说行不行？外面人多。”
　　“我们才刚刚从屋中出来，有什么说吧。”袁香淼走上前，拉过七七坐下。
　　“你们！真是太急人了！”读过无数本武侠小说的七七，深知走漏风声的可怕性，站起身，走到姚谦飒近侧，谨慎的小声说道：“镖局……”
　　话还未说完，就见姚谦飒目视远方，突然大声喊道：“大哥！”然后匆匆离开。七七顺着姚谦飒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姚谦珏正徐步向他们走进，和煦的看着她。
　　七七惊的一身冷汗，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京城了？都怪这些个画舫耽误了她太长的时间！
　　有白若南在身侧，七七鼓起勇气，指着姚谦珏，大声喊：“你是假的！”
　　众人都被七七一句话给惊的愣了片刻，只见姚谦珏扑哧笑出声，走到七七身前，一手拧上七七的脸，戏虐的笑道：“半天不见就成呆子了？”
　　他一句话把七七也愣住了。
　　怎么眼前这个人又和真正的姚谦珏一样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姚谦珏低头靠近她的耳侧：“怎么又成原来的样子了，一碰你就发愣？”
　　脸色倏然红透，桌上正煮着的米酒配合的发出嘶鸣声。立刻把身侧的姚谦珏推开，“瞎，瞎，瞎说。”
　　“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袁香淼调笑的看着七七，姚谦飒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袁香淼侧眼瞟向白若南，不意外的看到那张僵硬的脸。
　　七七回神，继续指着姚谦珏：“你就是假的，我看见了！”
　　“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姚谦珏拉过七七的胳膊就要向外走，笑着说道：“看来我得先安抚了这个野猫。”
　　“我不跟你走，你是假的！若南哥哥救我，他真的是假的！”七七嗷嗷的推搡着，但还是被姚谦珏拉着向外走去。袁香淼和姚谦飒的笑声把七七惊恐的脸色完全遮掩。
　　突然，白若南面色冷峻的挡在他们身前：“姚大公子，你应该尊重她，她说了不跟你走。”
　　笑声戛然而止，不惑的看向正在对峙的二人，还有扑腾着的七七。
　　“就是就是，若南哥哥，他是假的，假的！你快救我！”
　　二人都未说话，只是眼神仍冷冷的对峙着，抓着七七的手也依然没有松开。
　　这才看到情景不对，袁香淼上前说道：“七七你不要闹了，姚大公子怎么可能是假的，就算是假，谦飒怎么会看不出来。好好跟姚大公子说清楚，把误会说开，你看你害得你若南哥哥也跟着瞎紧张！”
　　“大哥，要不你先放开白姑娘，来日方长，总有时间解释。”姚谦飒也上前劝到。
　　“不行，必须现在。”姚谦珏目光不移，仍凝视着白若南。
　　袁香淼的话倒是也让七七困惑起来，怎么姚谦飒看不出来他哥哥有问题？不过说实话，这会儿姚谦珏真的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若是在弗州，谦飒哥哥定能发现的吧。
　　白若南看到七七听到袁香淼的话后就没了音，心里微微作痛，看来真的是他们二人有什么小误会，只是小误会而已。
　　拦着的手臂瞬时失了力气，慢慢的垂下。
　　姚谦珏魅惑一笑，拉着七七又往前走去，七七这才反应过来又高嚷道：“若南哥哥救我，他是假的！真的是假的！”
　　袁香淼和姚谦飒的笑声又一次响起，也摧毁了白若南又一次上去拦下他们的冲动。
　　背对着他们的白若南只听到七七的叫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低。

作者有话说

　　终于放假了一天……赶紧写。可怜木有存稿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