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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章 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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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11月
【卡莱尔视角】
“他就是杀人凶手。”不知何时打猎回来的埃斯梅的声音从卡莱尔头顶上方传来。
“嘿，这不公平。”卡莱尔抬头看去却只看到那些抖动的干枯树枝，和听到埃斯梅留下的一串笑声“已经读完书的人在未读完的人面前保持沉默是最基本的读者道德。”冬日上午的阳光从交错的树枝中间筛落，亮闪闪地照在卡莱尔的身上和身边未融化的雪上，折射出刺眼的白、橙色和金色，头顶蓝色的天空被那些深褐色的粗细不一的扭曲线条分割，像埃斯梅画在帆布上的亮眼色块。
埃斯梅已经熟悉那些惹恼卡莱尔的小诀窍，当她有心情找机会实验的时候，卡莱尔的无奈的屈服背后却有激动和欢欣的泡沫在他心头咕嘟咕嘟作响。卡莱尔在世上独自行走了太多年，当埃斯梅突然降临在他的生命中，当他得知他赢得了她的爱，她专一的、没有距离的甚至蛮横无理的爱，那随之到来的她调皮的小动作，只能让卡莱尔的心愈发因满足而膨胀。
卡莱尔知道埃斯梅已经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了她的手里，就像夏天湖边那只自愿囚禁在她手掌中的蓝色萤火虫。
卡莱尔放下手中已经被埃斯梅透露情节的小说，专心致志地在树中间寻找埃斯梅的影子。
一道深绿色的影子闪过，又消失在他的面前。
像放入水中的鱼，飞上天空的鸟，一旦接触到树干，没有人能追得上在树枝顶端跳跃的埃斯梅。
卡莱尔察觉到他头顶上快速下降的阴影，他张开手臂，刚好来得及接住他心中时刻想着的那个人。那一秒的冲击柔软又沉重，带着不属于冬天的花的温暖味道。她露出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阳光下闪耀着，卡莱尔觉得那便是天使落入他怀中。
“你输了。”埃斯梅咯咯地笑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轻快的一啄。
“这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场比赛？普莱特小姐。”卡莱尔将脸埋进埃斯梅的头发呼吸她的味道。
当埃斯梅在他身边时，他就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这样做。他是如此熟悉埃斯梅的味道，以至于他有信心仅凭嗅觉将她从成百上千的人海中找出。当他闻到她的味道，他甚至能同时在他指尖真切地感觉到她的皮肤。他如此熟悉她的味道，却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厌倦它的一天。若他们依偎的时间够长，鼻腔习惯了埃斯梅的存在，那味道便会被忽视地减弱，直到飘忽不定的风煽动周围的空气，冷冽的森林气味拂过面孔后，她的味道又浓烈起来。时强时弱，在他即将忽视它的时候又猛地灌入他的鼻腔，像隐形的忽松忽紧的线拉拽着，他因此而上瘾。
“我们回家吧。”卡莱尔把怀里的埃斯梅放下。
她的胳膊还环绕着他的脖子。
卡莱尔激动地发觉埃斯梅不想让他们之间的亲密结束，他看着埃斯梅仰着头、眼睛微闭，丰满的微张的唇后藏着一小点珍珠白的牙齿。
在即将低头去迎合她之前，卡莱尔心里无法抑制的恶作剧的冲动突然作祟。他踮起脚尖，将他的唇拉远。见埃斯梅也踮起脚尖追随，他越发兴奋和骄傲地高扬着头，咧嘴笑着，不让她够到。
直到他听见埃斯梅发出小声的挫败的呜咽让他的心和全身的骨头在顷刻之间瓦解破碎，他后悔自己愚蠢地选择去撩逗埃斯梅。
卡莱尔降低身体，轻抓住埃斯梅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将她本应得的加倍还给她。
他能感觉到他的唇下埃斯梅的唇露出了笑容，卡莱尔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在这些小小恶作剧的拉扯中取得胜利。
卡莱尔已经记不清自坦白心意以来短短几周，他亲吻了埃斯梅多少次。仿佛已经与埃斯梅共度多年，他早已无比熟悉接近她唇的路径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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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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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从未想过真的要将它付诸实践。即使不能读心，在见证过埃斯梅数次深陷回忆时惊恐的躲闪，颤抖和没有眼泪的哭嚎，他从未想过埃斯梅还会想要它。在他向她表白爱意的那一刻，在他们交换灵魂成为永久的伴侣的那一刻，他就发誓永远不会将这强加于她。
“我想要你。”埃斯梅虔诚地低声说着，向他靠近，手放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他的颧骨，“我可以尝试。”埃斯梅踮起脚尖试图再次靠近他的唇。
埃斯梅最后说出的这几个词，让卡莱尔从她甜蜜低语营造的幻想乡中短暂恢复理智。他知道埃斯梅没有准备好，而他也一样。
他抓住埃斯梅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将她的双手包裹进怀里。
“不。”卡莱尔不由得轻声叹出一口气，他试图保持温柔和坚定，但他的声音在颤抖。但当他看见埃斯梅颤动的嘴角和眼中突然的黯淡，他的心破碎了。他知道他需要给埃斯梅一个认真的解释，来弥补那看似坚决的一个字的拒绝所造成的伤害，“我爱你，太爱了。胜过这世间的其他事物。我不想那就这样发生，不能为了我的欲望，哄骗你去做你没有确信准备好的事。这是不对的。你对我来说太珍贵，我怕我的冲动会伤害你……”卡莱尔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怎样说明。他只是绝望的希望这不会让他失去埃斯梅的爱。
“你愿意等我吗？”埃斯梅低着头小声询问，像是这是某种难以启齿的言语。
卡莱尔能感到疼痛的电流从心脏扩展到四肢，他不确定这是因为对埃斯梅的怜惜还是因为对给埃斯梅留下恐惧的查尔斯的怒火，或许两者皆有。埃斯梅本应毫无负担地决定她的身体，她的意愿。
“无论多久。”他在干枯的草地上坐下，将埃斯梅拉进怀里，将她的脸靠上他的胸膛。轻轻用手疏理她脑后凌乱的焦糖色发卷。
“你能再亲我一次吗？”沉默许久之后，埃斯梅小小的怯懦的声音从她脸下压着的布料中传出。
“我的荣幸，普莱特小姐。”卡莱尔笑了，在她耳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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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感觉到他的脸颊贴上了他曾经在埃斯梅脖子上留下的疤痕。两个互相重叠的边缘不整齐的疤痕，赫然地在他眼前提醒着他将埃斯梅拉入的生命。
大部分时候埃斯梅的脖子上的痕迹都被衣领或头发遮盖，给了卡莱尔自我欺骗的理由。
在他们过去几周的接触中，卡莱尔有意无意地全部避开了埃斯梅的脖子左侧。直到埃斯梅引导他靠上了她的伤疤。
当他的脸接触到埃斯梅的脖子，曾经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太平间里发生的一切过于鲜活地呈现在了卡莱尔的面前。坠落在下着雪的冬夜，埃斯梅毫无生气的身体甚至比卡莱尔的还要冰冷。他记得当他的嘴唇贴上她脖子处的皮肤时，她的温度让他颤栗。他记得自己在捕捉到她微弱心跳时的激动和毫不犹豫。他记得她血液的味道，没有温度，却比任何人的都要诱人，带着洋甘菊的味道和牛奶的醇香，让他几乎无法停止；他至今都不确定当他第二次咬进她的脖子时，是道德的崩溃让他想要再次品尝她血液的味道，还是还怕无法把她从死亡的恐惧让他想要再多注入一些毒液。他记得他事后的对于冲动的后悔，他至今依旧对埃斯梅深怀着的歉疚，即使埃斯梅已经选择了原谅他。
无法再承担内心的谴责。卡莱尔将他的脸从埃斯梅的脖颈处拉开。
“发生什么事了？”埃斯梅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担忧，她的手指从他发丝中解开，低垂在她的大腿上。
“没有什么。”卡莱尔摇了摇头，低头佯装玩弄身边的一根枯草。
“卡莱尔？”埃斯梅看穿了他的谎言，温和地质问道，用手托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她。
“对不起。”卡莱尔没有看埃斯梅的眼睛，只是凝视着她脖子处的咬痕。
正如卡莱尔所预料的，埃斯梅的眼睛因气恼和失望睁大，“为什么你又要为救了我道歉？”卡莱尔能听见埃斯梅的声音变得尖利“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了一致。”风带着她的声音和一片掉落的干枯树叶打在卡莱尔的脸上。
“但我……”卡莱尔不知道如何向埃斯梅解释他的心情。
“你后悔转变我吗？”埃斯梅在身前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卡莱尔能听见埃斯梅想要克制她内心的颤抖但是失败了，他无比害怕埃斯梅因他而哭泣。
“没有一天后悔过。”卡莱尔诚实地交待。他没有后悔过他转变了埃斯梅，只有她的存在他才获得了光明，握住了幸福。但他却无法不去思考这对埃斯梅是否公平，无法不去为他获得无耻的获得幸福的方式忏悔。
他听见埃斯梅宽慰地舒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难过？”埃斯梅终于抬起头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她试图把她的手塞进他手里。
卡莱尔不知从何说起。自埃斯梅转变的那一天起，自我怀疑便一直存留在卡莱尔的心中。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转变了她，他只想要她活下来。但像雨水悄无声息地浸透土壤，像植物秘密地开花生长，等他察觉到时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当他意识到他逐渐迷恋上他转变的那个人，意识到他对她特殊的感情几乎从十年前便已经开始的时候，他开始感到极度的害怕和愧疚。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转变埃斯梅的初衷是否纯粹。是否从一开始，他的内心深处便想要拥有她。
“你知道，一些吸血鬼为自己创造伴侣。”卡莱尔想到阿蒙选择凯比，阿罗选择索皮希雅仅仅出于她们的美貌和忠诚。他们为了伴侣而创造，在他们的伴侣作为吸血鬼醒来的那一刻，他们的关系就已经确定，他们的结合，他们永远绑定的生命，“如果我当时转变你不仅是出于强烈的不忍心见你死亡的期望，而且也是出于不自知的自私的本能呢？”卡莱尔再无法忍受如幽灵一般徘徊在他心头的煎熬。无论这理论多么不堪，他还是选择对埃斯梅说出来，尊重她得知一切的权利。
“那又怎样？”埃斯梅话语中的轻快，让卡莱尔咋舌。“你没有将我视为你的所有物，你天然的伴侣。你给了我选择的权利。你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原话是‘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想要的生活决定离开。我想说你有自由和权利这样做。’我选择了你，从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选择了你。”
“埃斯梅。”卡莱尔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终于握住她放在他掌心的手。他将它翻来覆去的亲吻，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埃斯梅对他所说这些话。
他思忖他曾经幻想过的获得神的救恩是否正是这种感觉。
“卡莱尔。”埃斯梅向他一样轻叹着他的名字，她的拇指轻轻地在他手掌边缘画圈，她细密的睫毛之下荡漾着如火一般金色的热情，“一个正派的人不是因为他心中没有自私的想法和欲望，而是因为即使如此，他依旧选择做了正确的事。你对自己过分严厉。你的心，你的纯洁，你无时不在追求的善，是我爱你的原因。”她手掌就轻轻地压在他的膝头。
卡莱尔胸膛中的心脏随着他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却归于沉默
“我还是为你造成了伤害。融入正常生活的挣扎，被迫以血液为生，再不能……”良久之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卡莱尔最终没有完成这句话，即使是已知的事实，向埃斯梅陈述也会为她带来巨大的痛苦。
“如果你放任我死去，我就什么都没有。”埃斯梅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向理解困难的孩子解释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我宁愿选择和你在一起，拥有永远。”她将上身向他倾靠，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个吻。
[永远]
埃斯梅就如此简单地说出了这个词。
多么强大，多么让人心生向往。
[我如何值得她？]卡莱尔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如何更去珍惜她和爱她？] 卡莱尔感觉到埃斯梅摸索到了他的唇。
一个疯狂的，他的同类从未有过的想法闯入他的脑海。再次像他和埃斯梅表白心意的那一天鲁莽地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嫁给我。”
埃斯梅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卡莱尔一动不动，让卡莱尔怀疑时间就此停滞，只有被风卷着围绕着埃斯梅脸颊飞舞的焦糖色卷发告诉他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的流淌。
“嫁给我，埃斯梅·普莱特。你是我一生寻找的全部。让上帝见证我们的神圣的纯洁的结合。给我机会签署一份法律文件上面写明你就是我的家人。让我们以婚姻以夫妻的关系彼此约束而不是创造者和伴侣。给我机会证明对你无条件的爱，给我机会实现救赎，给我机会让我正式像你许下永远的陪伴和安慰的约。”卡莱尔每说一句话便将埃斯梅的手握得更紧，他在她金色的眼睛的海洋深处绝望地寻求同意的应允。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埃斯梅的声音颤抖着，是饱含着眼泪的叹息。她扑进他怀里，“我愿意嫁给你。”埃斯梅依偎在他怀中抬起头亲吻他的嘴唇，用她纤细的胳膊将他禁锢。
卡莱尔胃中的蝴蝶疯狂地拍打着翅膀，他感到他们周围升腾起的热量足以融化他们身下所有的雪。
像是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玻璃罩子突然被打破，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与可爱。当他们互相倾诉心意时他们将对方交予了自己的灵魂与心。当他们做出了永远的爱的承诺时，他们为灵魂的陪伴画上永久的期限，一个共同前进的方向。
“把手给我。”卡莱尔四处寻找，最终从衬衫的下端抽出一根棉线，缠绕两圈系在了埃斯梅左手的无名指上，“我保证会有一个真正的戒指。”
“我不在乎。”埃斯梅的声音飘渺而轻柔，她还专注于手上的两根棉线，仿佛它真的是精美的戒指“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了。卡莱尔·卡伦。”埃斯梅直起上身，将手指缠绕进他的发丝，抵着他的嘴唇笑着。卡莱尔不由得收紧坏绕在埃斯梅后背的手臂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
“非常乐意。”在埃斯梅的吻再次袭来之前，他对她耳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卡莱尔一直纠结的地方在于，他会不由自主地怀疑他转变埃斯梅的目的是否是出于自私。尤其当他发现他和埃斯梅的结局变成了普遍的吸血鬼创造伴侣然后永远在一起。婚姻是他想要把他们区别为吸血鬼的创造伴侣关系的解决方法，至少是一种尝试。
卡莱尔和埃斯梅不是人类，就像不饮人血，婚姻的概念在他们所处的世界是奇特、不适合和具有开创性的。因此，他们的婚姻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表白，结为灵魂伴侣就已经几乎足够（至少对于埃斯梅来说）。婚姻形式上宗教上对于卡莱尔的意义大于对埃斯梅，所以求婚一定是卡莱尔想到并提出的。
关于接受吸血鬼生活也能看出埃斯梅和卡莱尔看待世界观念的本质区别。埃斯梅是乐观主义者，她永远关注在乐观的一面，甚至有时自我欺骗可以忽略消极面的存在（可以解释一系列暮光系列中埃斯梅的态度，她极少会去主动设想悲剧结果的发生。）她需要依靠卡莱尔的思虑周全。卡莱尔是消极主义者，他经常因为事物负面和可能出现的危险而过度担忧，因此卡莱尔也需要倚靠埃斯梅的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