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彼岸（YF）》芥末子

24、第二十四章

　　佐伯好几次都想将不二接回自己家里，但不二就是不愿意，他只好和养父母商量，在不二租住的房子里租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也就是手冢隔壁，不二隔壁的隔壁。佐伯来了之后，手冢的负担减少了许多，两人商量后决定轮流陪着不二，也避免上班心里还惦念着他。
　　只是不二平日几乎大半时间都坐在地上也不做什么，就一遍一遍地回想遇到幸村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想幸村皱眉，想幸村轻笑，想幸村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甚至还想幸村变成幽灵跟着他一起回来，然后在入夜后出现在他面前。想的多了，心就痛起来，可是又忍不住继续想下去。这便是参杂着不甘心的思念啊，他们怎么就这么完了。
　　佐伯伸手擦去不二流出的泪：“你怎么哭了，眼睛在痛？”
　　不二点点头：“恩，痛。”
　　“我给你倒水，吃点药。”
　　“不了，我不想吃。”
　　“药不是你不想吃就可以不吃的。”说着就倒了杯温水，又取了一次份的药倒在不二手心。不二将药全放进嘴里，喝一大口水仰头一吞，却被呛得半死。佐伯赶紧接过不二手里的水杯拍着他后背：“你急什么。”
　　不二伸手要水，佐伯又放进他手里。不二捧着喝了一大口将卡在喉咙没下去的药吞下去，这才舒服了缓了气：“我以前都是这么吃药的，真是背时了遭药卡。”
　　佐伯拿了不二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我怎么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有多微妙？”
　　“十分微妙。”
　　“我倒不介意让你再微妙一点。”
　　“……我介意。”
　　门外响起不怎么协调的敲门声，佐伯边嘀咕是谁敲得这么奇怪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长了皱纹的女人，笑得颇为豪放地拍着佐伯的肩膀，一脸自来熟，弄得佐伯愣是半天没弄清楚这当前的状况。屋里的不二见佐伯开了门又不说话，就问了一声是谁。这女人刨开佐伯直径就走进了不二坐着的屋子盘了腿在不二面前坐下。
　　这女人说：“我刚搬到你们楼下，新邻居嘛，就上来打声招呼。”
　　不二皱了皱眉：“你声音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很多人都说我声音听起来像巧克力LOVE里的其中一个。”
　　不二微笑着说：“看来是我耳朵也不太好，抱歉呐，我实在是没听出来像。”
　　佐伯关了门走进来虽然不满但也还算客气：“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嘛嘛，你也坐。”
　　佐伯只能坐下来，倍感无奈。
　　“你声音太耳熟了，可又突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亏我还为你和幸村的事东奔西跑。”
　　不二一惊：“你是龙崎！”
　　“除了我还有谁。”
　　佐伯一见这二人是认识的，就没再觉得什么，却嬉笑了问不二：“幸村是谁？难道是你女朋友？怪不得前段时间叫你出来打球你都不肯。”
　　龙崎说：“呃，这位朋友，我想你误会了，幸村是他老攻。”
　　佐伯跳了起来：“老公？！不二，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结的婚？为什么结的婚？等等，不二你是男的吧，我们从小一个池子里洗澡一个被子里睡觉你确实是男的吧，我也因此而看见了你确实是男的啊。可是你刚才又说想吐。”
　　“我确实是男的，还没做手术也不打算做手术。还有龙崎，能不能请你不要用奇怪的词语说话。”
　　“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还真是不好办啊。”
　　“那就请你不要说话。”
　　龙崎想笑，又忍住了，对不二说：“不二，你陪我在这附近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毕竟我还要在这里长住。”
　　“不二眼睛不方便，还是我陪你去吧。”
　　“不不不，我顺便还有话给不二说。”
　　不二拿了盲杖站起来：“我陪她去吧，你在家做饭。”
　　“想吃什么？”
　　“咖喱。”
　　“好，路上小心。”
　　“恩。”
　　下了楼龙崎故意带着不二就在这附近转，转来转去就转到不二摔出窗户的柏油马路。龙崎说累了，二人便在出租屋门前的花坛边坐了下来。房东见花坛似乎不怎么干净，就搬了两只小凳子出来让他们坐着。龙崎不二说了谢谢，又和房东寒喧了几句，房东才回了屋子和老伴儿一起看电视。
　　龙崎看了看不二：“你回来没治疗眼睛？”
　　“治了，治不好，手术也不能做。”
　　“你还记得被你用拖鞋砸了头的那位女士吗？”
　　不二很意外龙崎会突然问起她：“你说那位老太太？”
　　龙崎一拍双腿：“哪里是老太太！”
　　不二一愣，又笑了：“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面熟。”刚说完不二就觉得不对，他那天不小心用拖鞋砸了龙崎的头，然后就捡到了幸村的家传血玉，夜里就一摔摔到了幸村的洞房，再然后就在那边又遇见了龙崎。这一切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巧合不是偶然。不二说：“是你故意把我弄过去的？”
　　龙崎颇为得意：“不错。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弄过去？”
　　“总不会是因为我砸了你吧。”
　　“其实你和幸村的缘分是千年前就注定的劫，前世你守了他一辈子，他也在奈何桥等了你一辈子。可是这一世你投胎做了人，他却只是你身边的一株仙人掌。所以我才将你送回过去。只是今生今世，也是一场劫。”
　　“老巫婆，你骗谁呐，人就只有一辈子，哪来的今生来世。”
　　“骗的就是你，谁让你用拖鞋砸我。”
　　“我又不是故意要砸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巴拉的。我还不是被你弄去了那个很奇特的世界，结果弄瞎了眼。”
　　“你活该，谁让你没事到处乱跑，跟着幸村不就没这档子事了吗。”
　　“我要是跟着回去，说不定命都没了。”
　　龙崎语气沉了下来：“这事我都听幸村说了，确实委屈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实质的。”
　　“那我就再把你送回去。”
　　“我们出来这么久小虎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吧。”不二站起来探着路要往楼上走。
　　龙崎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拽了不二的胳膊：“楼梯在这边，你想撞墙吗。”
　　“谢谢。”
　　“真是的，下次想逃避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回去的时候佐伯才刚切了菜热了锅，不二坐到屋里塞上耳麦听歌，声音大得连坐他对面喝茶的龙崎都听见了，还跟着哼了几句。手冢下班回来，见到龙崎愣了一下，倒是龙崎见了他热情地打了招呼。手冢压低了声音问做饭的佐伯这是谁，佐伯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龙崎还是瞧见了佐伯的动作，便放下茶杯做起了自我介绍，说是不二的朋友也是他们的新邻居。
　　手冢放下公文包又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刚走进不二坐着的那间房就听见不二CD机里传出来的音乐。手冢扯下不二耳朵里的耳麦：“听歌不要放这么大声，对耳朵不好。”
　　“是，手冢叔叔。”
　　“不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叔叔。”
　　“那叫爷爷？”
　　“我和你同岁。”
　　不二故作一副若有所思状：“嗯，就算是同岁人的心理年龄，居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呐，有意思。”
　　“……不二。”
　　龙崎盯着手冢的脸看了半天，说：“我观察了半天，你脸上好像都没任何表情。”
　　不二微笑着说：“他怕长皱纹。”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怕长皱纹所以就不笑了，导致现在不会笑了。”
　　“……”
　　这顿饭龙崎就在不二这里蹭了，往后几天她都端着碗筷过来蹭饭，或者说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她基本都在这里。佐伯悄悄问过不二龙崎是做什么的，不二说是算命的。不过龙崎过来之后就当真开始给人算命，她甚至还强行拉着手冢佐伯给他们两个算过命。这两人命好，会各自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佐伯会有两个儿子，手冢会有个女儿。于是经不二一番思索过后，擅自决定将手冢的女儿指腹给了佐伯的儿子。
　　佐伯让龙崎也给不二算算。龙崎看了不二一眼，说早就算过了。佐伯好奇地问是什么命，就连手冢都没端着茶杯没动看着龙崎。龙崎说，不二这辈子无儿无女，但却有段美满的姻缘。不二在心里说了句姻缘姻缘就是应该背时的缘。
　　又是一个刮了风的夜晚，佐伯养母过生不得不回去了，手冢加班也不得不留在公司，于是不二就被托付给了龙崎。其实只要不出门，不二一个人在家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佐伯就是不放心，手冢也不放心。龙崎叉着腰站在不二面前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不二，俯视着俯视着她自己也盘腿坐下了。不二发呆她也跟着发呆，最终她突然想起自己究竟到这儿干什么来了，便往不二面前挪了挪。
　　“不二我问你，你还想回去吗？”
　　“去哪里？”
　　“那边的世界。”
　　不二沉默了片刻，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该做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都瞎了，自己都照顾不了，过去了不知道过得多凄惨。”
　　“这也不一定，也许有人会照顾你。”
　　“我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照顾我。”
　　“如果幸村还活着，我是说如果，你还想回去吗？”
　　“他已经死了，哪里来的如果。”
　　“你就不能稍微假设一下。”
　　不二低了头抿着嘴半天没说话，龙崎探着头一看，不二竟落了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于是龙崎将他扶了起来，又打开窗子，以透透气会好过点的理由将不二骗到窗边，又贼笑贼笑的绕到不二身后，抬起脚踹在不二的屁股上：“那你就给我滚回去吧。”
　　不二大吃一惊，想伸手抓住窗帘却根本看不见：“龙崎，你又踹我！”
　　这一踹，又将不二踹回了那个地方。不二站在他曾捞鱼去卖的那个池塘边上，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既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要是遇上土匪山贼他又没金子没银子的，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不二往前伸直了手，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再挪一小步，脚踩空了倾着身子就往池子里栽，还没载得进去，幸村便抓了他的手肘将他拉回来抱在怀里。
　　幸村笑道：“不二，你终于回来了。”
　　不二一听这声音，愣了；“幸……村？你是幸村？”
　　“恩，是我。”
　　“你没有死？！”
　　幸村颇有些得意的道；“在你死之前我又怎么会死，如若不然，谁来照顾你一辈子？”
　　“值么，幸村，从此以后你便没有了过去的一切，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你甚至都不再是幸村精市了，值么？”
　　“不值，可是我愿意。”
　　“我现在只是个瞎子。”
　　“你瞎了倒正好，那就离不得我了，看你以后还能跑去哪里。”
　　本来还颇有些感动的不二立刻放出杀气。
　　幸村俯在不二耳边轻声笑道：“只是，我也离不得你了。对不起，我绝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不二却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便从此爱上了，再也放不开手。”
　　幸村突然搂紧了不二，语气一转笑道：“不二周助，那你这是承认你爱我咯？”
　　不二瞬间就红了脸：“你放开我，手冢就要带寿司回来了。”
　　幸村看着怀里的不二笑道：“我看你这顿寿司是吃不成了，不过我屋里还有几个馒头，你倒是也可以下着咸菜凑合着吃。”
　　“这里是我屋。”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幸村精市你做梦！”
　　“反正龙崎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要怎么回去。”
　　“那就麻烦你重新再找一个道士把我送回去。”
　　幸村冷冷地笑了两声：“凭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用我说过的话。”
　　“这些日子想你的时候就把你说过的话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疯了吧你。”
　　“不二周助，你是回不去了。”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
　　“你半夜上茅厕撞了门吧，脚在我自己身上长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你管。”
　　“好啊，那你就回去试试。只不过，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就算你回去了，龙崎也会照样把你送回来，你就是白跑一趟。而且她当初辛辛苦苦把你弄过来，现在知道我没死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就回去了。”
　　“你们是一伙的？！”
　　“那确实。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就那么巧进了我的洞房成了我的人。”
　　“幸村精市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居然合着伙算计我。”
　　“我不这么算计你，你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爱上我。”
　　“谁说我爱上你了，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点儿吧。”
　　“好吧，就算你不爱我，你也是回不去了，反正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爱上我。”
　　“我要回家！”
　　“你以为你说你要回家我就会再放你回去吗？那是不可能的。”
　　“一起皆有可能。”
　　“那我幸村精市就要让这可能变成不可能。”
　　不二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无奈样子，摇摇头：“说你天真你觉得是善良，说你愚钝你觉得是老实，说你落伍你觉得是纯朴，我只能说你是傻啦吧唧的自我满足。”
　　幸村低低一笑，放开了不二，撩起耳边的发丝缓缓道来：“不二啊不二，今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到底谁才是傻啦吧唧的自我满足。”
　　“幸村精市我恨你。”
　　“恨吧，若是没有爱，又何来的恨。”
　　“才怪！”

　　TV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