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夜[刑侦]》黑色的池

7、第七章

　　第七章

　　余是恭语气听着严厉，别致只得停了蠢蠢欲动想要迈出去的脚步。
　　闻张朝别致弄眉挤眼——教授你不赶紧地争取一下吗？
　　别致眨眼——要不你来？

　　闻张暗搓搓地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便顿了顿，痛心般地捂住心口，张口就来：“老大，教授不跟我们一起吗？人家今天第一天上岗遇到了大案子，早上出门中午没吃的，你还把他看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教授之间有矛盾呢？”
　　“我俩看着像有矛盾吗？”余是恭冷笑一声。

　　“没有。”闻张诚恳地回答，“但是老大你这么做就不太对。哪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工作狂，一天不进食还能生龙活虎的？我们教授一看就是个文人，如果你们不是有矛盾，那你就是对教授有企图。”
　　余是恭：“……”

　　这么一想，逻辑清晰，无懈可击。
　　闻张为自己暗自鼓掌，滔滔不绝道：“当然这个企图还分很多种。不排除老大你想锻炼教授、给教授下马威、看上了教授等多种原因。虽然新人都需要锻炼，但是我们教授资历、学历、智商三高，理论派和实践派的颜值男神……”

　　“……”
　　这下轮到别致也无奈了。
　　“闻张。”余是恭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警校怎么毕业的？”
　　“就……毕业了啊。”

　　“如果你再继续话那么多，我不介意认为你是想继续留下来。”余是恭淡淡地瞥一眼过去，“多放点心思在案子上，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噢。”闻张瘪着嘴，干干地应一声。

　　别致躲在林荫下，有些好笑地看着闻张脸上大起大落的神情。
　　“你想跟他去？”余是恭偏头，额前的黑色碎发晃悠了两下。不远处闻张冲他皱了皱鼻子，直接迈开步子离开了。

　　别致看了眼闻张，又转头对上余是恭的视线。他的视线还蛮微妙的，半眯着眼望过来的时候就跟刮起一阵刀风一样凌厉。
　　别致心理略微有点在打鼓。
　　事实上，他并不是很想跟余是恭二人独处，虽然说两人没结下梁子，但是别致也不傻。余是恭在审讯室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是抵触的，他眼睛里的烦躁和不悦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
　　那么这位一开始就看他很不爽的人为什么要对他说出“你想跟他去”这类话？
　　难道他没有觉得这话哪里听着有点诡异？

　　余是恭也是随口一问，摆了摆手跟分局的人打声招呼离开，又自顾自地往林区外走。
　　从林区到入口有一段距离，从入口又到山脚的停车场又有一大段路程。
　　余是恭挺着腰板走得又快又急，他原本身高就高出别致一个头，腿长的人步伐间距又迈得很大。
　　等到了停车场的时候，闻张也开走了。
　　空旷的广场上除了几辆贴着槐安分局标志的警车，就只剩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和白色的马自达。

　　劳斯莱斯上下来一个人，穿着合体的衬衣，恭恭敬敬地朝余是恭弯腰又把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
　　俩人之间没有交流，这人递完钥匙后就侧身站在了一边，还冲别致笑了笑。
　　“上车。”

　　盘山公路下去后车开上了国道，随着绿灯亮起又偏头驶向了高速公路。时间正值下午三点，高速上的车流量并不大。
　　余是恭稳稳地踩着离合，时速控制在了一百上下。
　　车上安静了一阵子，轰隆轰隆的引擎声里，俩人都没有说话。

　　“……教授。”余是恭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手里转着方向盘道：“您哪所学校毕业的？”
　　“早上出门的太急，都没仔细看过您的档案。”余是恭打上补丁，眉宇之间倒是变得有点懒洋洋的，没那么拧巴。

　　“我们市局里每年都会塞进来一两个实习生，做事偷懒还不利落。瑞安的案子说多也不算多，自从一七年之后把黄泉端了之后，那些人都变得谨慎了，没敢出来犯事。”余是恭说。
　　“我是中央长青出来的，后来又到了国外继续深造犯罪心理这一方面。”别致回答。

　　“凑巧了教授。”余是恭驶进了一条分叉道，从高速上下来。
　　高楼大厦渐渐出现，代替了砖瓦平房。临近晚高峰，城市里特有的躁动淹没了从林区里出来的心境。
　　“我也是中央长青出来的。”

　　别致偏头看窗外，心想我知道。
　　余是恭还在中央长青读书的时候就是一号大人物。
　　成绩优异，四年下来专业上总分排名一直在第一。在校期间协助过中央警局破过多起恶性案件，毕业后明明可以选择留到中央，但是却跑到了当年鱼龙混杂的瑞安，从基层开始做起。再抛开这些不谈，余是恭的长相也是让众多女生为之疯狂的。

　　“是挺巧。”

　　余是恭沉默了一会儿，“一七年，渡口的临时交易地点，我们牺牲了好几个线人才得到。很多人都以为黄泉涉黑涉恶，或者是个传/销、邪/教……但是恰巧的是，那几年人口丢失与贩卖，凶杀案，毒/品交易、境内外走私案件数量居高不下。”
　　余是恭目不斜视地盯着路面，眼神里似乎积压了许多情绪，但是又控制得很好。
　　“三二五仁爱医院爆/炸案，我见过他。黄泉背后的策划人之一——代号佐斯。”

　　佐斯？
　　别致蓦地呼吸加重。

　　“他没死。”
　　余是恭停了车，前面是一家中式餐馆。余光里别致的样子似乎非常平静，他微微垂首，眼神里无悲无喜，似乎任何事情都很难触动他。
　　但是他的手指却弯曲着抓着座垫——他想到了什么？

　　余是恭猛地抓住他的手，直接拉了过来。俩人的距离极近，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彼此都能感受到。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是也就是一瞬间而过。
　　“你都知道什么？”
　　别致木着脸，似乎想给出一个笑容，但是脸色却很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那笑就显得很牵强。

　　什么情况？
　　余是恭被这张脸看地一愣，皱着眉头松开他。

　　“你怎么回事？”余是恭打开手边的手套箱，从里面摸出来了一粒糖。
　　别致缓了缓，呼出一口气后仰起头：“可能没进食，有点低血糖。”
　　“麻烦。”

　　余是恭嘴里这么说着，手上还是剥开了糖纸，把糖递给了他。
　　别致笑了笑说：“队长车里常备姜和糖的吗？”

　　“不至于。想起来放点，防止一些人晕血还低血糖。”
　　被这么一打岔，余是恭刚刚迫切又着急的心情淡了许多，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也都暂时压了下来。
　　“下车，进去吃饭。”

　　别致嘴里含着糖，脑袋隐隐阵痛的感觉淡了许多。他又靠了一会儿，突然有点不舍得离开这小小的驾驶室。
　　余是恭又拍了拍窗户。

　　“知道。”别致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