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有余孤》八尺书

70、第七十章 《夺河志》第一章

　　一切历史与故事仅为告诫所用。
　　——出自《夺河志》第一章
　　那应该是什么时候的故事呢？
　　万万年前的吧。
　　久远到就连时间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真实性有待考究，只得作为传说存在于《夺河志》的第一章里。
　　但是好像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个国家的传说，只要是和神明沾上关系的，就免不了带上奇幻色彩。
　　炎川大陆就像是一个神明在喝醉了酒之后出于玩闹，才创造出来的世界。
　　不负责任的神明在发现这个世界有花有草也有四季更替，偏偏没有生灵的时候终于苦恼起来。
　　酒醒了，就开始为创造出一个世界的这件事情忏悔，痛哭流涕，蹲在墙角用头砸墙的那种。
　　如果就责任而言，创造出来的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则，是万万不能随意毁去的。
　　就像是父母将一个生命带到了世界上，就一定要对他负责一样，这是一样的道理。
　　道理在哪里都通用。
　　神明也必须对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世界负责，毁灭是不可能的，因为神明也会背负罪过。
　　这大概和所谓的因果有关。
　　于是，神明从其他世界带来了一百多种动物，给予了它们一种叫‘智慧’的东西，并且教给他们能变身的法术，希望他们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会变身。
　　神的耐心有限，他甚至很快就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炎川大陆只有五十二种动物学会了变成人形的法术。
　　请注意，五十二是种类，不是数量。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五十二种动物加起来一共有多少个。
　　然而，荒谬的事情出现了，要知道，同一个物种会有不同的品种。
　　而在这类物种内，总会有怎么也无法学会变身的品种，他们看着同类变成人形，自己却依然是只动物的时候，巨大的失落与不甘在心头蔓延。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不会有这种感受了，神的再次出现让它们失去了这种叫“智慧”的东西。
　　“彼为纯兽，汝名兽人。”神明如此道。《夺河志》忠实的记录了神的第一句话，准确的来说，是新生的兽人第一次运用智慧，并切实理解了的第一句话。
　　他们将从所有动物中脱颖而出，得到新的定义。兽人与纯兽从此有了天壤之别。
　　一为食物，一为主宰。
　　但是那个时候的兽人将此判定为‘命运’。
　　神明说了第二句话，他告诉那些新生的兽人不许吃同类。
　　这个同类指的是一切‘兽人。’而不是与他们的本体有着相同外表的纯兽。啊，说成食物应该更恰当。
　　兽人们遵从神明的之意，食素者心中庆幸，食肉者言不由衷。
　　但从结果来看，猎食之人有了别的解释，即——‘扑杀纯兽者。’
　　所有的兽人在神明的指示下建立了部落，慢慢的，他们组建了自己的族群，并推选出了族长，创建了更美好的生活。
　　他们勤劳又勇敢，自强不息且积极乐观。于是神明又说话了。
　　他告诉他们，在这个大陆最东边的地方有一座神殿。
　　如果你们能到达那里，就可以从神殿拿到一颗神髓，而这个神髓则会赐予他们一种叫‘天赋’的能力。
　　另外，得到神髓的种族会被冠上‘生肖’之名。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五十二个种族开始对这个叫神髓的东西，势在必得。
　　一定到得到！
　　必须得到！
　　他们想要更强！
　　这近乎成了每个种族的执念，于是他们选出一批族群里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和最聪明的兽人，带着全族的期望一路往东，不断地向神殿的方向前进。
　　就像是小溪汇入大河一般，各族的兽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最终走到了同一条道路上。所谓殊途同归，莫不如是。
　　队伍浩浩荡荡，食肉的兽人们背着食物，偶尔停下来捕杀纯兽，食素兽人也是一路走一路吃，在还没有讲究烹饪与风味的古早时期，灌木草丛就是他们的食物来源。
　　就这样，他们从春走到夏，从秋走到了冬，终于，他们来到了神殿所在的山脚下。
　　是的，神殿就在山顶上，其雄伟壮观，即使从山脚下看都会觉得非常震撼。
　　这让还住着草棚，泥墙土瓦的兽人们心生向往，在心里默默发誓，他们以后也要将房子建成这样。
　　这大概兽人们，最初对于住处的执念。
　　上山的路是一条很长很高的台阶，兽人们还不会算数，只能用很长很高来表达。
　　这样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不能对才学会思考没多久的兽人有太多要求。
　　这座山很奇怪，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制约着他们 ，就连会飞翔的种族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变成人，用脚一步一步爬上去。
　　他们从清晨爬到晚上，从春爬到冬，等到第二个冬天过去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神殿依然巍峨矗立在山顶，阶梯却仿佛永无止尽。
　　看似很近，实则遥不可及。
　　兽人们带来的食物在第一个四季的秋天已经吃完了，食肉兽人一直以山上的纯兽为食，食素兽人则是吃山中的蔬果，与灌木。
　　他们都没有饿肚子，他们甚至精力充沛。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却并不如此了。
　　在山腰到山顶的这段漫长的路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纯兽，而且极为机警，很难捕捉。
　　食肉兽人们不得不消耗大量的时间与体力去捕捉食物，而得到的食物往往需要与很多人分享。
　　食素的兽人则没有这部分烦恼。要知道，在山里，他们能吃的东西太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食肉的兽人们早已习惯了忍受饥饿以及四肢的无力感，最后饿到了眼前发黑，丧失理智的那一刻。
　　隐藏在骨子里，属于猎食者蛮横无理的基因觉醒了，进食的谷欠望占了上风，碾压过了理智，驱使着身体的本能，进行了一场犯罪。
　　就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中，有一位食肉兽人扑向了身边的弱小兽人，顷刻间，血肉飞溅。
　　那真是好景色，这是所有食肉兽人的心声。
　　瞧，他们找到了新的‘食物’。还很多呢。
　　这个时候，他们忘记了神明的话，选择遵从自己内心想法。
　　并且，他们更新了食物的定义——纯兽以及食素兽人！
　　可就在血沫还在齿缝流连，味蕾还未品尝出那份‘甘美’的时候，一道天雷猛然落下，劈死了那个进食者。
　　霎时，所有的兽人都被眼前一幕骇的呆愣在原地。
　　这是惩罚，兽人们在这一刻这才明白，为何神明禁止他们吃同类。
　　饿着肚子可能会死，但是吞吃其它兽人就一定会死。
　　两者相较，取其轻。
　　这算是兽人们第一次去衡量利弊。
　　虽然饿着肚子并不好受，但是在有了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食肉的兽人只得继续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饥饿感，踏着阶梯继续向上爬。
　　处在体力不支，大脑混沌不清的境况中，他们并未注意到食素兽人眼底的冷光。
　　两者在这件事后拉开了距离。
　　不仅仅是路程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终于……他们到了神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