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有余孤》八尺书

47、第47章 再去酒窖

　　倪晴可端着半碗冰粉回到房间，小黑猫没在房里，窗户开着一条缝，能看见窗外繁茂的枝叶，看来是又跑出去玩了。
　　倪晴可也不担心，自从她将小猫捡回来后，就没见它乖乖在房间里待过，经常跑出去玩，但到了晚上它就自己回来了，肚子还吃的滚圆，一开始她还害怕小猫被谁抓了去，后来见它每日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也就随它去了。
　　冰粉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小黑猫回来了。
　　倪晴可饶有兴致的看着它用脑袋顶开窗户，爬到桌子上，凑到她的碗边，探头去看碗里。
　　“没有了，”倪晴可用筷子捞了捞，只有零碎的几根冰粉挂在筷头，她早就发现了，这只小黑猫真的是一点也不挑食，只要是她能吃的，人家也吃，如果不给还会闹，跳到肩膀上用爪子挠她的发绳，非得将她的头发弄乱不可。
　　倪晴可被磨的没了脾气，见它也吃了不闹肚子，也愿意宠着它，此后就常常分它一些好吃的，一人一猫在分享食物的过程中建立了美好的友谊。
　　“你回来的晚了，没有了。”倪晴可伸出手挠它的下巴，“你一天早出晚归的，是干什么去了？”
　　小黑猫当然没回答她，张嘴打了一个哈欠，迈步到桌沿，弓着腰就准备往床上跳。
　　“啊，等一下，”倪晴可急急道，抱着黑毛球就往浴室跑，“你在外面混了一天，身上脏兮兮的，要先洗澡才能上床。”
　　她碎碎念着，数落它一天天老往外面跑，小猫安静的趴在水盆里任她搓来揉去，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只是在倪晴可问是不是外面有小野猫了才抬头赏了她一眼。
　　倪晴可自己越说越乐，给小黑猫仔仔细细的洗了个香香，这才用软布包了抱到床上，另取了干毛巾给它擦毛茸茸的小脑袋。
　　“唉，墨宝，你说我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啊，我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世界了吧。”倪晴可将毛脑袋擦的半干，用下巴在小猫头顶磨蹭，一阵长吁短叹。
　　这名字难听死了，小黑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亮了亮爪子，最后还是放过了倪晴可的衣裙，
　　收了指甲，抬起手爪去拨拉倪晴可的发绳。
　　倪晴可心情调整的很快，立刻又打起精神，抬手拆了发绳，吊在半空引逗小猫不断用爪子去够，每每在它快要抓到的时候就摇晃一下，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夜色已降，屋里已经快要黑的看不见了，倪晴可将已经开始打盹的小黑猫塞进被窝，准备去看看子异，他从午后吃了药就开始睡，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下到二楼，刚走到子异门口，还未敲门，身后就传来一声笑，“晴可，大晚上不睡觉，找子异做什么？”
　　倪晴可被吓了一跳，“申霖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我只是脚步轻而已，别把我说的跟鬼似的。”
　　申霖颠了颠手上的托盘，里面是一碗白粥，厨娘这个时候也休息了，这是他用中午剩的米饭熬的。
　　“炎川大陆也有鬼这个说法吗？”
　　“不是有这个说法，而是……”申霖侧头，略显圆润的眼瞳在烛火下倒映着倪晴可的影子，“是真的会有鬼的。”
　　倪晴可的脸霎时白了一片，血色回涌的时候，看着申霖脸上的笑意，气急：“你又耍我。”
　　申霖端着托盘笑得打颤，脚下一转，避开倪晴可的拳头，“剩的白米不多，我就熬了这么一碗，你若撒了，子异便没有吃的了。”
　　倪晴可跺了一下脚，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火投下光影，落在倪晴可脚边。
　　开门的是卯跳跳，他刚才正在给子异探脉，听见两人的声音，又见他们一直没有进来，便开门看看。
　　申霖止了笑，从卯跳跳让开的位置走进去，“子异，咱们的圣女大人看望你来了，快来接驾。”
　　倪晴可走在后面，闻言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申霖这家伙，好好的话非要拐个弯，皮一下很开心？

　　子异的状态不是很好，尽管疼痛还在能忍受的范围，额头却也浮着一层薄汗，面色也是苍白无血色，较之往常的清冷更多几分脆弱。
　　“很疼吗？”倪晴可关切道。
　　“还好，”子异看了她一眼，勉力开口。
　　“什么还好，都疼得冒汗了，”申霖嗤道，将粥碗给他递过去，“快喝，一天没吃饭净喝了酒，别到时候没疼死先饿死了。”
　　子异接过粥碗，“多谢。”
　　倪晴可见子异握勺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里更不好受，她认识的子异从来都是清冷淡漠的，宛若高山白雪一般的人物，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不染世俗忧愁。
　　她对卯跳跳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不如，我明天也跟着去山里看看，多一个人，找到暮尾花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卯跳跳目光里有一丝迟疑，尚未开口，申霖便道：“晴可想帮忙？”
　　倪晴可点了点头，就见申霖走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倪晴可被看的发毛之际，忽而扭头对子异笑道：“子异，若是疼得厉害，就变成本体让晴可抱一会儿怎么样？”
　　倪晴可一愣，有点尴尬，却没有反对，如未叻所说，她的天赋可以让兽人感到温暖和安心，如果能帮到子异，她当然不会反对。
　　子异却拒绝道：“无需如此，我已经好多了。”
　　倪晴可一点也不信他的话，她又不瞎，却也知道子异不想这样做，也就不说话了。
　　申霖咧嘴，正要再说什么，子异却道：“你帮我找几壶酒来。”
　　“又要喝酒啊，你干脆住在酒窖算了。”申霖啧了一声，但还是举步往门外走去，“晴可，不是要帮忙吗？那就跟我提酒去。”
　　“哦，好。”倪晴可应了一声，跟着出了门。
　　这是倪晴可第二次来到这个酒窖，将烛台留在外面，举着夜明珠跟着申霖走了进去。
　　她以为门口放置的夜明珠就是这个酒窖唯一的光源了，事实是她太天真了，只见申霖从门口往里走了十步，然后蹲下身翻起地上的木板，一颗与倪晴可手上同样大的夜明珠就藏在木板下，随着木板被移开，莹白的光芒顿时将脚下一方照亮，申霖继续往前走，每十步就翻起一块木板，一直到他要去的置物架前。
　　倪晴可看着地上整齐的一排宛如地灯般的夜明珠，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几分，转身看了看四周地面，“申霖，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夜明珠啊。”
　　申霖从置物架顶上提了三坛酒，正向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将地上的木板踢回原处，“不知道，没数过，若是你哪天闲了，可以过来数一数。”
　　整个酒窖的光线都暗了下来，只剩下倪晴可手里夜明珠的光亮。
　　倪晴可道：“我应该不会闲到这种程度。”
　　她只是好奇而已，顺嘴问问，怎么会因为想知道有多少夜明珠而跑到酒窖撬地板，除非她缺钱，想卖了夜明珠换钱。
　　“这是什么酒？”倪晴可帮着抱了一坛，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图案，“猴族的？果酒吗？”
　　“自然是烈酒。”申霖的语气里隐隐有几分骄傲。
　　倪晴可道：“我还以为你们猴族只有果酒呢。”
　　“果酒是幼崽们喝的，只是尝个味，算不上酒，这一种才是真正的猴族烈酒，你要不要喝？”
　　“不要，”倪晴可果断摇头，又问：“除了猴族，还有哪一族的酒很烈？”
　　申霖将酒窖的关好，倪晴可也把夜明珠放回了盒子，手持烛台，跟着申霖拾级而上。
　　“很多，比如熊族，狮族，夜枭族，马族。”
　　“鹤族呢？”她见未叻经常喝鹤族和兔族的酒。
　　申霖撇嘴，“马马虎虎吧，没有我们猴族的好。”
　　“那兔族呢？”
　　“兔族的酒多是药酒，没事别乱喝，小心补过头，你若想喝酒，就去喝上次的那种果酒，不伤身体。 ”
　　“我连平常的酒都不喝，怎么可能会喝药酒啊。”倪晴可嘀咕。
　　申霖耳尖，听见了，道：“那就最好。”
　　“可是我见未叻在喝兔族的酒啊。”
　　“他喝没事，”申霖左右手各提着一坛酒，依然走路轻快，“马上就到跳跳的生辰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我还没准备好，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你知道吗？”倪晴可觉的申霖平日里和卯跳跳走的近，大概会知道他的喜好。
　　“跳跳喜欢的东西？”申霖眼睛咕噜一转，“想知道？”
　　倪晴可有了之前的教训，警惕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申霖耸肩，“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他喜欢清水。”
　　“？”倪晴可头上漂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清水？”
　　她听错了还是申霖说错了？
　　清水？神殿后面有整整一井的清水好吗？
　　而且，清水怎么当礼物啊。
　　她总不能放一池子清水然后对着卯跳跳道：来，看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要洗澡还是要泡茶都管够。
　　倪晴可嘴角抽搐，“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申霖道：“就是清水，越干净的水越喜欢，不过你不能送这个。”
　　“为什么？”倪晴可不解，听到卯跳跳喜欢干净的水的时候，她都打算做一壶蒸馏水出来了，结果却又被告知不能送。
　　申霖理直气壮：“因为我要送这个。”
　　他来的时候命令族里的崽子们每三天就去山顶采集雪水，存到大缸里，在五月底的时候就送往兔族，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倪晴可垂头丧气，“好吧，那他还有别的喜欢的东西吗？”
　　“有，”申霖缓缓道：“跳跳喜欢温暖，光明的任何东西。”
　　倪晴可无奈，这不和寅昂说的一样吗。
　　两人回到一楼，就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申霖突然道：“倪晴可，我能摸一下你吗？”
　　倪晴可刚把烛台放回去，闻言脚下一滑，险些把酒壶扔出去，第二次怀疑自己的听力，“哈？你说啥？”
　　申霖又说了一遍，咬字非常清晰，“我能不能摸一下你。”
　　倪晴可听清楚了，她将酒壶换到左手，右手握拳狠狠的揍了过去。
　　申霖两只手都提着酒，迅速抬起手臂格挡，“你干什么？我就想知道亥雪说的温暖究竟是个什么感觉而已。”
　　“啊？”倪晴可眨眼，原来不是要耍流氓啊。
　　“不然呢？”申霖吊着眼睛，“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倪晴可知道自己想歪了，恼羞成怒，哼了一声后，抬脚就往楼上走去。
　　申霖追上来，几步就越过了她，“就握个手，行吗？”
　　“想都别想。”倪晴可道。
　　申霖叹道：“小气鬼。”
　　“我就小气鬼，你拿我怎么办。”
　　“你这语气跟柔柔真像。”
　　“柔柔也这样说过？”
　　“很久之前了，但她说的是：我就是胆小鬼。”
　　“哈哈，谁这么厉害，能把柔柔气成这样，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申霖立刻否认。
　　“那是谁？”
　　“不告诉你。”
　　“小气鬼。”倪晴可学他的话。
　　“我就是小气鬼，你拿我怎么办。”申霖也学她的语气回了一句。
　　两人拌着嘴走到了二楼楼梯口，因为知道其他人在休息，也都特意压低了声音。
　　等快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是我们把你吵醒了吗？”倪晴可用空出来的手揉了揉鼻尖，有点不好意思。
　　戌茫披着一件黑色衣袍站在楼梯口，看样子是在等他们上楼。
　　“戌茫，你没想过弄个耳塞吗？”申霖在楼梯上站定，倚靠着扶手一本正经的道。
　　倪晴可想笑又连忙忍住了，只干咳了一声，悄悄瞪了申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