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霓糯糯

1、第 1 章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鱼鱼正蹲在家里的小电视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上的遥控不停地按着，一个台，一个台接着调着，然后，啪！电视屏幕上闪过几条可疑的彩色曲线，似是挣扎着证明自己还能存活。

　　“呃……”鱼鱼的小嘴开始撅起，看了下电视上方挂着的钟，才十二点。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下，果断地按下电视的关机键，重启！果然，那台和她有着一样年龄却深入膏肓的老牌电视机不负所望地保持了足够的安静，漆黑的屏幕里只照出鱼鱼有些沮丧的小脸蛋。

　　很好，完蛋！按键关机，拔电源线，放好遥控，盖好机罩，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脑瓜子想着晚上怎么掩盖自己的罪证，鱼鱼踱着小脚步移向厨房，拣起洗手池里泡着的碗筷开始唰唰地洗了起来，“或许我可以把电视搬出去丢了，说是家里遭贼了呢？”鱼鱼心里盘算着，但是想了想自己这小身板，“算了，我搬不动。”

　　“要不放学后在学校多留会儿，反正爸爸下班后会看电视，到时候就算发现电视坏了，我也不在，就没得骂我了，然后爸爸就会开始修，妈妈回来的时候肯定修好了，然后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肯定不记得这事了。”鱼鱼把最后一个碗洗完，倒扣在窗外的盆里。“嗯，没错，就是这样。”

　　十足肯定自己计划的鱼鱼小同学想着想着又开心起来了，抓着厨房门上挂着的毛巾蹭了蹭手，一蹦一跳地蹦向自己的房间，抓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作业本，一股脑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背好自己的小书包，跑到洗手间里，小手撑着洗手台，踮起脚尖，刚好凑在镜子前，搓搓鼻子，整整马尾。

　　鱼鱼同学确认自己收拾好了，看了眼挂钟，“十二点十五分，还早呢。”鱼鱼嘀咕着，连蹦带跳地跑出了家门，上好锁，开始低着头数着楼梯间的台阶数，“一、二、三……”不知不觉到了楼下的大铁门了。

　　鱼鱼伸手去拧门上的旋钮，咔嚓，门开了，暖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楼梯间，鱼鱼最喜欢这样的阳光了，暖乎乎的，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青草味。

　　铁门的对面是一堵墙，墙上有些许青苔环绕在上边，前边有一个小小的废品站，屋里很黑，但是不冷，废品站的奶奶坐在门口的摇椅上，闭着眼假寐，手中的蒲木扇随着摇椅的前后晃动缓缓摇动。

　　“如果不要上课，我也可以端着我的小板凳来晒晒太阳。”鱼鱼心想着。

　　鱼鱼眯着眼看着阳光照过来的方向，视线停在了废品站屋顶上的位置，那里有着把上边当窝的小野猫们，杂七杂八的塑料罐子，还有，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趴在那个铁屋顶上，一只脚还在屋顶和墙顶的衔接处搭着，像是逃课被抓包的感觉，鱼鱼心想。

　　阳光照射过来的方向上，男孩正盯着鱼鱼看，仿佛没有意料到会有人突然从那扇大铁门出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男孩反应过来，对着鱼鱼笑了，“长得真好看。”鱼鱼心想。男孩看鱼鱼没有什么表示，把手靠近嘴边，伸出食指，“嘘”，然后收紧肩上的蓝色背包，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从墙角处跳了下去，消失在鱼鱼的阳光世界里。

　　这是顾曦认为的和鱼鱼的初见，顾小鱼后来一直坚持，是此次相遇让鱼鱼对他念念不忘，记住了他帅气的背影。

　　然而，鱼鱼同学表示并没有，自己当时心里想的，只有住在自己家楼上的教导主任，“这么好的阳光，叔叔现在应该在阳台休息吧！”

　　鱼鱼记得自己在家里阳台看学校的后围墙里的一切，向来看得很清楚，学校里的小姐姐小哥哥们最喜欢在围墙另一边的运动器材那里玩了，尤其是中午午休前。

　　鱼鱼撇了撇嘴，开始往学校里走。鱼鱼的家就是学校后边的教师宿舍，离学校也就一排围墙那么长的距离，鱼鱼步子小，走得慢，大概要七分钟。路上人不多，大部分是学生，准确地说，都是跟自己同校的学生，这是去学校的必经之路，经常都能遇到自己的同学。

　　这不，“祁妤！”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鱼鱼回过头，是自己班上的班长，鱼鱼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人家的名字，只能尴尬地笑笑：“hi!早呀，班长。”

　　班长快走了几步，走在鱼鱼的身边，“你怎么也这么早呀，不在家做作业么？”

　　“作业我早上放学回来的时候做好了。”

　　“那你家这么近，你可以在家在待会嘛，这么早校门又没开，你也进不去呀。”

　　“不会的，我进得去，时间刚刚好，我算好的。”鱼鱼心里想着，说：“我在家里也没事，就早点出来晒晒太阳啦，班长你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

　　“我有问题要问老师，就早点来，待会要上课了，就没时间问了。”

　　“可是没到上课老师也没来呀!”鱼鱼心里嘀咕着，老师就住在自己旁边的楼层里，他们认为只有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向来都是一点左右才慢悠悠地晃过来的。

　　有时候没有老班的课，鱼鱼也只有在快迟到的时候，才会在楼下碰到自己的老师，这才是鱼鱼从不喜欢太晚出门去学校的原因。

　　一顿闲聊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口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校门口，等着门卫叔叔开门。有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还跟门卫叔叔唠着嗑，似乎这样混熟就可以让门卫叔叔提前开校门。然而并没有，门卫叔叔把门把守得死死的，坚决不放行。

　　“十、九、八……”鱼鱼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果然数到“一”的时候，门卫叔叔从保安亭里出来，打开了大门上的锁，人群瞬间都像前移动，消散在校园各处。

　　鱼鱼也是人群中的一个，慢悠悠地踱到自己的班里，鱼鱼快速扫了下还有些空荡的教室，晃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屁股还没贴着位置，就有人靠上来了，是鱼鱼在班里的小姐妹，“出去耍不，苗苗她们去小树林那边了。”

　　操场旁边就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边就是那些运动器材，那里有几张废弃了的乒乓球桌，是学校很多女生课后最爱呆着的地方，也是很多八卦的聚集地。虽然鱼鱼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但是为了要融入所谓的女生的小集体，鱼鱼尽量让自己加入其中，或许这是这无聊的生活里有趣的点吧。

　　鱼鱼跟着小姐妹走出了教学楼，戴着一边的耳机，那是小姐妹的mp4，在他们这个年纪，能拥有一部mp3或者mp4是一件特别加分的事，感觉就很潮，至少在这个班里，在鱼鱼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教学楼的背后就是操场了，中午午休前的操场总是人声鼎沸，操场上都是打篮球的男生，有刚刚在校门口跟门卫叔叔唠嗑的那几个，也有，刚刚鱼鱼见到的，那个房顶上的男孩。

　　高高大大的男生，一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手运着球，满场地来回奔跑，鱼鱼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靠鱼鱼比较近的距离，三分线外，运球，跳起，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砸进了篮筐里，漂亮！

　　他一把抓起球衣下沿，往脸上一抹，衣服下的腹肌若隐若现。尖叫声，喝彩声在操场上响起。

　　他把衣服放下的时候，视线对上操场外的正在发呆的鱼鱼，动作一顿，像是认出了又好似没认出，只是笑了笑，又跟着队友往操场另一边跑去。

　　鱼鱼呆呆地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男生，背后的球衣已经湿透了，随着他的跑动微鼓起。

　　操场上没有多少风，可以说晒久了还有些烦躁，鱼鱼喜欢阳光，但不喜欢在阳光下暴晒，可不知怎的，她不想动，就想那么呆着，盯着那个在操场上奔跑着的身影。

　　“看什么呢你，”小姐妹的声音响起，把鱼鱼从幻境里拉了出来，“你又在看他呀！”小姐妹暗戳戳地笑她。